晚歌清雅
上期回顧:溫婉好不容易安撫了被人挑起火爆脾氣的水玲瓏,日子卻依舊沒有平靜下來,對她們母女很是反感的溫媛開始百般刁難,上學(xué)路上被趕下馬車的溫婉滿臉無奈,還好遇到了活寶同窗柴啟瑞出手相救,只是這感激之情還未抒發(fā),就被水玲瓏拖著大敲柴啟瑞竹杠,有人哭笑不得,有人樂不可支……
水玲瓏瞪了他一眼,一邊咕噥著“你可別在里面裝什么恐怖的東西嚇我”,一邊快速地打開箱子??吹嚼锩娴臇|西時,她怔了一下,隨即驚嘆地“哇”了出來。溫婉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連忙伸頭看去,卻只看到一堆琳瑯滿目的書籍啊,風(fēng)箏啊,彈弓,小飾品之類的東西,怔了下,不由有些哂然。
“哇!哇!”水玲瓏卻顯得很興奮,從那一堆東西中刨了一本書出來,如獲至寶般高聲歡呼?!啊讹L(fēng)月錄》,余子晴的《風(fēng)月錄》耶!啊,還有《百花譜》!是被安先生收走的那些嗎?”水玲瓏仰起粉團(tuán)般的小臉,興奮地望向柴啟瑞。
“是?。 辈駟⑷疬€是笑吟吟的,但卻似乎比平常多了幾分滿足的欣喜,“還有,你看……”他在水玲瓏身旁蹲下身,從箱子的最底下挖了一套裝幀精致的書,非常素雅的墨色緞面,卻繡著桃色的大字:擷芳錄。
“這都什么東西???”溫婉有些云里霧里,她完全不知道這些是什么書,更加不明白為什么水玲瓏會這么興奮!
“哇哇,余子晴的《擷芳錄》啊!”水玲瓏更是歡喜得手舞足蹈,恨不得抱住柴啟瑞狠狠地親上一口,“余子晴的七錄芳環(huán),我只差這本沒看過!”
柴啟瑞笑著說:“她寫這部作品的時候,已是身陷囹圄,書稿寫完后不久,就過世了。臨終前,她將全部書稿托付給了同牢關(guān)押的女犯。那女犯不識字,所以并不知道這書稿的珍貴,但基于同牢的情誼,一直將這部書稿當(dāng)做遺物珍藏著?!?/p>
“啊,還有這事?”水玲瓏驚異地望向柴啟瑞,一雙大眼睛中滿是求知欲。
柴啟瑞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是這次托人到處搜尋余子晴的書,才得知這個事情的?!?/p>
“那后來呢,后來這部書為什么又問世了呢?”
“后來是那個女犯過世的時候,將書稿作為友人遺物,再次托付給自己的兒子。她的兒子是個讀書人,一看這個書稿就認(rèn)出是余子晴的手跡,再加上結(jié)文處的印鑒,當(dāng)即就意識到,現(xiàn)在手里握著的,是什么樣的一件當(dāng)世珍寶?!?/p>
“然后女犯的兒子就把書稿印制傳世了?”水玲瓏好奇地問。
柴啟瑞笑笑說道:“是啊,不過,那個時候‘余子晴這個名字已經(jīng)被淡忘得差不多了,所以這部書雖然被公認(rèn)為是她的閉門之作,但傳世卻極為稀少,我也是托人找了很久,才在一個小鎮(zhèn)上找到了這么一本?!?/p>
水玲瓏一聽,連忙把那書抱進(jìn)懷里,仰臉問柴啟瑞:“送我嗎?送我吧!”
柴啟瑞皺著眉,假裝為難地說:“我也就這么一本哎!”
水玲瓏急了:“既然能找到一本,當(dāng)然也能找到第二本啦!而且,你又不看這些書,你留著也是暴殄天物,當(dāng)然不如送我!”
柴啟瑞搖著扇子說:“話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莫非不知道,暴發(fā)戶最喜歡搜羅這些個東西附庸下風(fēng)雅嗎?”
“你……”水玲瓏一下子又氣鼓鼓了。
柴啟瑞嘿嘿笑笑,將語氣猛一回轉(zhuǎn):“不過,既然是玲瓏你想要,那……就這樣吧!你若是以后見著我,都喚我一聲‘啟瑞哥哥的話,那這套書,我就當(dāng)是見面禮,送給我的好妹妹啦!”見水玲瓏面上露出些不以為然的神色,他又不緊不慢地加上一句,“當(dāng)然,若是以后再尋著什么好書,自然也是第一個送過來給妹妹看了!”
水玲瓏不由得兩眼一亮:“真的?”
柴啟瑞笑瞇瞇地點(diǎn)頭:“君子一言?!?/p>
“啟瑞哥哥!”水玲瓏立馬就叫上了。柴啟瑞搖著扇子,笑得心滿意足:“玲瓏好妹妹?!?/p>
溫婉一直呆愣愣地站在一旁,雖然還是不明白他們說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書,但是有一點(diǎn)她明白了,就是:柴啟瑞在調(diào)戲水玲瓏!轉(zhuǎn)念一想,若柴啟瑞真是喜歡水玲瓏的話,那她不就成了個超級大燈泡?溫婉頓覺自己站在這里,非常之尷尬,正琢磨是不是應(yīng)該悄悄地回避,沒想到水玲瓏就抱著書撲了過來,拉起她的手臂,話卻是跟柴啟瑞說的:“那我先拿去看啦!”
在她拉著溫婉往回走的時候,柴啟瑞在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提醒:“當(dāng)心點(diǎn),不要再被安先生收走了!”
“知道啦!”水玲瓏?yán)鴾赝竦氖?,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走出藏書樓,順著竹蔭道一轉(zhuǎn),冷不防就迎頭遇上了溫媛,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與溫媛同行的,還有一名錦衣少年,卻是南王世子歐陽凌楓。按照東望的學(xué)制,皇孫后裔都是直接進(jìn)國學(xué)府的,就像貴族子弟可以直接進(jìn)京學(xué)府一樣。不過他們時常會因上面的要求,頂著交流學(xué)習(xí),或者視察參觀的名號到京學(xué)府來。而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就會視到來者的身份地位的高低,而在京學(xué)府中引起不同程度的騷動。
東望有東、南、西、北四位王爺,其中南王與北王是外姓王爺,都是因為近兩代的顯赫軍功而封的王,可謂是位高權(quán)重。而這位南王世子又是一表人才,可謂人中龍鳳,深受當(dāng)朝皇帝的另眼相待,這樣的人物,無疑會成為京學(xué)府中某些想一步登天的人急于巴結(jié)的首當(dāng)選擇。但是這位天之驕子卻生性恬淡,不喜追捧,每次來都只是到天榜轉(zhuǎn)轉(zhuǎn),然后就靜靜地到藏書樓看書,不引起一絲一毫的騷動。
溫媛好不容易爭取到陪同歐陽凌楓去藏書樓看書的機(jī)會,一路上為此雀躍不已,正琢磨著該怎樣開始話題以便拉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卻沒想到,還沒走到書樓,遠(yuǎn)遠(yuǎn)的就望見了早上被自己載去扔掉的溫婉。
對于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妹妹,溫媛是打從心底一千個一萬個的厭惡。她的存在,不僅時刻提醒著父親對母親的背叛,更是象征著長輩們對她的關(guān)愛硬生生地被分裂了幾分出去,這是她本來作為溫家唯一一位千金大小姐,所最最不能容忍的事。
在她看來,溫嫻倒也罷了,每天待在家里做做女工幫幫家務(wù),地位就比丫鬟的高那么一點(diǎn),將來也不見得會有什么了不得的出息。而溫婉,看上去呆呆愣愣的,卻是頭頂著神童的光環(huán)進(jìn)門的,不僅一來就奪走了溫向東所有的目光,還插班進(jìn)了她正在就讀的京學(xué)府,這就像是自己的領(lǐng)地被侵犯了一樣,她恨不得馬上用掃帚像掃垃圾一樣地將她掃出去。
兩人迎面相遇,乍然見面時那一瞬,她們各自身旁的人都察覺了異常?!霸趺戳??”歐陽凌楓低聲詢問。
溫媛從溫婉身上收回憎惡的目光,轉(zhuǎn)向歐陽凌楓的時候,便已經(jīng)是笑靨如花:“沒什么,只是乍然看到個生面孔,覺得有些詫異罷了?!?/p>
歐陽凌楓抿嘴淡然微笑,說不出的高貴儒雅:“京學(xué)府四百余人,溫小姐都認(rèn)得嗎?”
溫媛羞靦一笑,柔聲道:“同一個學(xué)府,平常間都有往來,雖不能稱全部認(rèn)識,但都有個面熟而已?!?/p>
歐陽凌楓會意地微笑,向溫婉和水玲瓏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然后就與溫媛一道進(jìn)得藏書樓去了。水玲瓏沖著溫媛的背影不屑地哼出一聲,憤憤地說:“這次不知道是哪位皇孫公子,裝得這么假,虛偽的女人!”
“那她平時是什么樣子的呀?”溫婉忍不住問。
“平時啊,都蠻橫到天邊去了!”水玲瓏憤憤地說,“這臭丫頭最勢利了,對于出身比她好的人,就巴巴地貼過去,對于出身不如她的,那說話都是從鼻子里哼出來的!雖然天榜的人,大多不屑理睬我們,但平日里遇上,還算是客客氣氣的,就只這個溫媛,一口一個‘你們這些人,看我們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下等人似的,真正讓人討厭!”
其實話說起來,溫媛卻也并不像林淺薇那樣直接招惹過水玲瓏,但水玲瓏對溫媛的厭惡卻更甚于林淺薇。溫媛是高官世家之后,又生得體量窈窕,姿容秀美,走到哪兒,都被人眾星拱月般地捧著。平日里往來交往的人,不是皇族之后,就是高官之子,她所擁有的,正是女孩子夢想的一切。同是正當(dāng)妙齡的少女,待遇上的落差,總是最容易讓人心生不平。
水玲瓏一邊向溫婉憤憤不平著,一邊往回走,沒走一會兒,迎面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過來三個人,卻是曾與溫婉有一面之緣的蘇政雅和他的兩個小跟班。蘇政雅沉著一張俊秀的小臉,使他原本就偏冷厲的氣質(zhì)又多了分陰鷙。
水玲瓏一看便知這小霸王現(xiàn)在心情十分不爽,當(dāng)下扯著溫婉的衣管,將她往路旁拖了拖,一邊小聲提醒:“小心點(diǎn)?!?/p>
溫婉也不想惹事,連忙收回目光,跟著水玲瓏默默地繞道走。蘇政雅領(lǐng)著人急匆匆地過去,水玲瓏剛松出一口氣,忽然又聽到身后有個極端不爽的聲音響了起來:“喂!你們兩個從書樓過來,有沒有看到溫媛和歐陽凌楓?”
溫婉抬頭看了看水玲瓏,卻只見水玲瓏喃喃自語了聲:“原來那個是南王世子歐陽凌楓?。 彪S即連忙說:“有!有?。∥铱吹剿麄兪滞熘诌M(jìn)書樓去了!”
“手挽著手?”蘇政雅的聲音一厲,狠狠地瞪了水玲瓏一眼,轉(zhuǎn)身走得飛快。那架勢,就像是丈夫心急火燎地趕去捉拿出墻的妻子和奸夫似的。
他一走,水玲瓏就興致勃勃地拉起溫婉跟上。溫婉已經(jīng)隱約有些感覺到蘇政雅這一去估計是要去干架的,估計著水玲瓏是幸災(zāi)樂禍地想去看熱鬧,但自己卻是不方便去的。萬一被溫媛發(fā)現(xiàn)了,肯定會把這賬算在她頭上。她們母女現(xiàn)在在溫家地位不穩(wěn),溫媛招惹的這兩個小帥哥看起來都極端的不好惹,她可不能冒險。當(dāng)下連忙說:“玲瓏姐姐,我肚子有些疼,想去趟茅房?!?/p>
“唉,怎么這個時候!”水玲瓏有些郁悶,“認(rèn)得路嗎?”
溫婉轉(zhuǎn)著頭四周看看,點(diǎn)點(diǎn)頭說:“應(yīng)該認(rèn)得。”
“那你快去吧,如果趕得及的話,趕緊來藏書樓看熱鬧,趕不及就算了。我看來,回去告訴你!”
“嗯!好的!”
溫婉如獲大赦,趕緊快步跑回教苑?;氐浇淘泛螅l(fā)現(xiàn)同學(xué)們都在外面院子里玩,坐在位置上的根本沒有幾個人。溫婉心想,這樣不行呀,沒人注意到自己的話,就沒有有力的不在場證明。連忙轉(zhuǎn)著頭在周圍瞅了一圈,忽然瞅到了后排的顏詡之,心頭一動,便起身走了過去。
在溫婉的印象里,顏詡之一直都只是默默地埋頭看書練字,基本上沒有跟任何同學(xué)說過什么話,同學(xué)們也不太會主動地去跟他說話,所以,如果她主動去說的話,應(yīng)該會讓他印象深刻吧?
“顏師兄?!睖赝駚淼剿淖狼埃p喚了一聲。
顏詡之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地抬起頭,一臉困惑地看向溫媛。
溫婉露出自認(rèn)為甜美的笑容:“忽然想起來,要來謝謝師兄把前面的位置讓給我?!?/p>
顏詡之呆呆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才想起溫婉說的是什么事,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是安先生讓我換的?!?/p>
“哦?!睖赝裥闹邪底韵脒@個言下之意,是不是他本來也沒有要讓出位置的意思呢?“總之,謝謝顏師兄啦!”
“噢?!鳖佋傊灸镜貞?yīng)了聲。
他這樣的反應(yīng),溫婉多少有些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覺,訕訕笑笑,就躡躡地回自己位置坐了。
這一天的第二個課程是禮、樂、射、御、書、數(shù)中的御,也就是學(xué)習(xí)騎馬和駕駛技術(shù)。水玲瓏還沒回來,柴啟瑞又逃課了,于是溫婉便沒了相熟的人,只能默默地跟在人群中。
供上課之用的馬場有大小兩個,教習(xí)的先生也有兩位,據(jù)說都是大內(nèi)高手,至于在所謂的大內(nèi)擔(dān)當(dāng)什么職務(wù),卻沒有一個人說得上來。根據(jù)學(xué)子們水平的高低,分成了兩個小組。已經(jīng)學(xué)會或者差不多會的人分到由黃大人帶領(lǐng)的第一小組,到大馬場上去策馬奔騰,而不會和不太會的,則跟著徐大人乖乖地待在小馬場掌握技能。而溫婉,當(dāng)然是毫無疑問地待在了第二組。
本來在開設(shè)“御”這門課的同時,還特意為女學(xué)生增設(shè)了“歌舞”這門課,也就是說女學(xué)生可以不選“御”而選擇“歌舞”,但由于人五苑只有溫婉和水玲瓏兩個女孩子,所以為免落單,溫婉只能跟著水玲瓏選。不過在上課的時候,教習(xí)的先生也會刻意地對女孩子放低要求,像發(fā)生膽怯不敢上馬之類的情況,也不會去強(qiáng)求。
溫婉在徐大人的指點(diǎn)下,伸手摸了下馬。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溫婉上輩子在大都市里混到二十歲,活生生的馬倒是見過,但還真是沒有親手摸過,所以摸的時候,或許是帶著些緊張還是別的什么,一摸那馬,那馬就驀地長嘶而起,嚇得溫婉不禁縮了縮脖子。
徐教官連忙安撫下那匹馬,回頭對溫婉淡笑著說:“你是新進(jìn)來的吧?”
“嗯?!睖赝窆郧傻攸c(diǎn)點(diǎn)頭。
徐教官會意地微笑:“你先到旁邊休息下吧,看看師兄們是怎么騎的?!?/p>
“好的?!睖赝衤犜挼剞D(zhuǎn)身坐回休息區(qū),托著腮幫子看著大小正太們或顛來倒去地騎著馬、或勒著馬韁卻被馬拖著跑,洋相百出,笑料不止。隨著一批一批的人接連上場,馬場上的馬越來越多,休息區(qū)的人越來越少,漸漸地,漸漸地,就又只剩下托著腮幫子坐著發(fā)愣的溫婉和角落里仍然捧著本書在看的顏詡之。
“顏師兄,”溫婉又忍不住挪過去,問,“師兄怎么不去騎馬?”
顏詡之自顧翻著手里的書,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以后做文官,不做武官?!?/p>
溫婉怔了怔,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的答案,不由哂然笑笑:“當(dāng)文官也可以騎馬呀?”
“我當(dāng)文官,不騎馬?!?/p>
顏詡之回答得很簡單,溫婉卻也真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誠然,若真當(dāng)官了,出門自然是坐轎子或者坐馬車,會不會騎馬,當(dāng)然完全不重要。
溫婉又碰了一鼻子灰,躡躡地挪身坐回來。心想苑中最用功,學(xué)習(xí)目標(biāo)最明確,以后最有可能有大出息的人就是顏詡之了,不過跟他交流起來,還真是有很大的困難,兩個人,完全不像是在一個星球上似的。
溫婉無奈地嘆了口氣:原來巴結(jié)人也是門大學(xué)問哪!
“御”課進(jìn)行了一大半,水玲瓏才躡手躡腳地回來,但臉上蕩漾著的,卻是一副看到了絕妙好戲而心滿意足的表情。
“婉婉!婉婉!”果不其然,她一來就蹭到溫婉身旁,一臉的“快問我,快問我,我有大八卦”的神情。被她用那種渴望的眼神盯著看,溫婉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問:“你怎么才回來,有那么好看嗎?”
“那是,可發(fā)生大事了!”水玲瓏的聲音立馬往上拔了三個高度,周旁幾個對八卦敏感的人立馬圍了過來,紛紛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水玲瓏將脖子一伸,察覺徐教官也轉(zhuǎn)頭往這邊看來了,連忙豎起一根指頭“噓”了一聲,示意大家都在休息區(qū)坐好,然后她就正正聲音,興奮無比地開始說了:“剛才啊,我和婉婉從藏書樓出來,先是碰到了天榜的溫媛和南王世子歐陽凌楓,他們剛一過去,我們馬上就又遇上了蘇政雅,怒沖沖地問我們有沒有看到溫媛他們!”
“啊,溫媛也惹到蘇政雅了!那有好戲看了!”有人已經(jīng)開始幸災(zāi)樂禍了!
水玲瓏瞪了那人一眼,“嘁”了聲說:“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聽我說!”然后一群人就紛紛譴責(zé)剛才那個不明就里就亂推測的人,然后催促水玲瓏趕緊說。
“那我是看到了嘛,就跟他說看到了,但我也感覺到會有大事發(fā)生,所以馬上就跟過去看了!”說到這里,水玲瓏的兩眼便開始放光,“蘇政雅在藏書樓二樓的文香閣找到了溫媛和歐陽凌楓,一進(jìn)去,就冷笑了聲說:‘真叫人好找??!”
水玲瓏模仿著蘇政雅的聲音,說得怪聲怪氣的。“然后拿出一個錦盒,對溫媛說:‘你想要的東西,我找著了。說完,將盒子里的東西取出來,忽然往地上一摔,‘當(dāng)?shù)囊宦曧懀退榱艘坏匮t色的碎片。”
水玲瓏描述得繪聲繪色,聽的人卻不禁都倒抽了口涼氣。半晌的寂靜之后,有人忍不住小聲問:“那摔的是什么東西?。俊?/p>
“我也沒看清是什么東西,似乎是珊瑚,但是從錦盒里拿出來的時候卻是會發(fā)光的……總之,肯定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就是!別岔開話題,重要的還在后面呢!”
“怎樣?怎樣?”
“蘇政雅平時對看不順眼的人,哪個不是拳腳相加的,這次惹毛了他,當(dāng)然要動手了!他罵了聲‘賤人,過來,溫媛當(dāng)然不敢過去了,歐陽凌楓出來勸和,反手卻被蘇政雅打了一拳……”
聽眾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誰知道水玲瓏接下來的話卻是:“然后天榜的上官先生趕到了?!贝蠹乙宦狀D時都泄了氣?!安贿^,我剛剛又偷偷地跟去北院看了,黃院大人派了幾個人出去,應(yīng)該是去通知他們家里了,嘿嘿!這三個人啊,一個是南王爺?shù)膬鹤?,一個是左相的兒子,還有個是右相的外孫女、工部侍郎的女兒,嘿嘿!”水玲瓏光是想象著,就笑得合不攏嘴來。
“這次應(yīng)該不能隨便了事了吧!蘇政雅這次打的人,可是南王世子!”言下之意,蘇政雅平時打人都被草草地了結(jié)過去了。
“難說??!蘇政雅的母親是大長公主,就算要處置他,也不可能罰得太重的。”
“我看,很有可能南王爺會主動要求小事化無,大長公主是先皇最疼愛的公主,又是當(dāng)今皇帝陛下最為倚重的皇姐,誰敢真的去追究!傻了啊!”
“就是就是!”
一堆人圍在一起喋喋不休著,本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蘇政雅這次惹上個大頭,大家都因此幸災(zāi)樂禍,但討論來討論去發(fā)現(xiàn)估計還是奈何不了他,不由又有些憤憤然。
溫婉坐在一旁聽他們的議論,這才知道原來蘇政雅竟然是大長公主和左相的兒子,果然是大得不得了的來頭,怪不得柳氏要刻意提醒她千萬不能得罪他。不過話說回來,這次溫媛恐怕不單單是得罪他這么簡單了,不知道會怎么了結(jié)。
這天下學(xué),溫婉回到家中,溫嫻便緊張兮兮地拉過溫婉,小聲問:“今天學(xué)堂里發(fā)生的事情,沒有牽累到你吧?”
見溫婉搖了搖頭,溫嫻才松了口氣。一起進(jìn)了屋,替她將書袋收到書架上,一邊說:“今天父親大人提前回了,聽說是媛姐姐在學(xué)堂里惹了大禍,家里的人都聚了過去。母親也被喚過去了,至今沒回,我還以為這事也牽扯到你,讓我好生擔(dān)心?!?/p>
“沒有呢,我一直都在好好兒上課。”
溫嫻笑笑說道:“幸虧婉兒懂事?!被厣韽睦镂荻肆烁恻c(diǎn),攜著溫婉一同在桌前坐下,又差了采紅去泡茶。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們姐妹倆,她才低聲發(fā)問道:“今兒個在學(xué)堂里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似乎挺嚴(yán)重的。采青從大夫人房里的菊香那兒聽了些來,說是惹上左相府了,婉兒在學(xué)堂里有沒有聽到什么風(fēng)聲?”
溫婉拾過一塊糕點(diǎn)放進(jìn)嘴里,一邊吃一邊說:“我從玲瓏姐姐那里聽了些來,說是媛姐姐和南王世子到藏書樓看書,然后蘇政雅找過去,然后就打起來了?!?/p>
“打起來了,竟然還動手了??!”溫嫻驚了驚,隨即單手支著下巴沉思起來,喃喃自語地說,“難道是爭風(fēng)吃醋?”
溫婉有些哂然失笑,心想都只是十二三歲的孩子,就開始爭風(fēng)吃醋了啊。不過看蘇政雅那樣子,似乎還真是這么一回事??蓱z的小正太情竇初開,千方百計地為意中人買到想要的東西,回來卻發(fā)現(xiàn)意中人正在與別人約會,于是,惱羞成怒。不過,那根本不能稱之為約會吧?只是一起去看下書,連這都要生氣,器量也太小了些吧。
“嫻兒姐姐,什么是爭風(fēng)吃醋?”溫婉假裝懵懂地問。
溫嫻笑笑說道:“就是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會生氣。對了,婉兒在學(xué)堂里有沒有相處得比較好的男孩子?”
溫婉天真無邪地回答道:“只有柴師兄?!?/p>
“柴啟瑞?”溫嫻立馬就報出了柴啟瑞的名字。對于溫婉記在冊子上的人名,她都一一默默記在心里,順便做了一番調(diào)查?!安窦沂蔷┏鞘赘?,東望第一的大米商,年前似乎剛為長子柴啟明捐了個員外郎的官銜,也算是在朝中有個照料了?!?/p>
“可惜啊,人家早心有所屬了。”溫婉一邊啃著糕點(diǎn),一邊默默地想。她的這位姐姐,打聽得還真清楚啊,不會這么早就為她操心起終身大事了吧?托了穿越的福,返老還童的她今年才九歲,距離及笄論及婚嫁都還有一段漫長的歲月,現(xiàn)在開始考慮,未免也太早了吧?
柳氏回來已經(jīng)是快半夜的事情了,溫婉本來已經(jīng)睡著了,卻不知為什么忽然醒來,就聽到柳氏和溫嫻在屋里低聲說話。
“你父親大人準(zhǔn)備去給你媛姐姐提親了?!?/p>
本來還處在迷糊狀態(tài)中的溫婉,驀然聽到這句比較驚悚的話,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去左相家提嗎?”溫嫻好奇地問。
“去南王府?!绷先崧暭m正,“你父親大人的意思是去左相府提,但你媛姐姐哭鬧著,怎么也不肯,所以只能去南王府了?!?/p>
“那左相公子能善罷甘休嗎?”
“他們又不曾上門來提過親,小孩子私底下約定的事自然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那我們先去南王府提親,也是無可厚非的?!闭f著,柳氏又自怨自艾地嘆了口氣說道,“左相府,南王府,無論哪個都是很好的歸宿,看人家挑來揀去,這個不好,那個不要的,我的女兒卻進(jìn)不去?!?/p>
“娘親不要胡思亂想,在嫻兒看來,與其去這些豪門大戶里低著頭過日子,不如嫁個小康之家。夫妻相敬如賓,和和美美的,那才好。”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以溫家這樣的家世,縱然是庶出之女,也不會讓你們嫁到尋常百姓家去?!绷蠎n慮起來,“婉兒倒也罷了,學(xué)堂里待上幾年,多多少少認(rèn)識些人,到時候若真能進(jìn)得文心閣,就不愁沒個好的歸宿。只是你可怎么辦呢,每天在家中,也沒認(rèn)識個人,母親就擔(dān)心到時候被老夫人她們隨便指戶人家去給人家做小。”
溫嫻安慰道:“還早呢,他們總是要先忙完媛姐姐的婚事,才有空來管我,估計還要個一年兩年的,母親先就不要操心了。”
溫婉閉著眼睛聽完她們的對話,不由暗暗開始憂急。
下期預(yù)告:
溫嫻的事情算是稍微平靜下來,溫婉也以為藏書樓一事就這樣過去了,和蘇政雅也不會再有往來,不想這個家伙竟找上自己來,好在蘇政雅并沒有百般刁難,卻還是讓溫婉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承認(rèn)小霸王身上的那股子蠻橫勁兒,還有那當(dāng)真粉嫩的正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