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樣理解校長

張楚廷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 長沙 410081)

我怎樣理解校長

張楚廷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 長沙 410081)

校長不是官，也不是調動者、激勵者。校長有三樁硬任務：師資建設、課程建設和校舍建設；有三樁軟任務：校風建設、教風建設和學風建設。校長應當有許多優(yōu)秀的表現(xiàn)，建設和領導學校主要靠校長的學識、觀念、目標、策略和人格。

校長；學識；人格；硬任務；軟任務

一 校長不是什么？

本可先說校長是什么，但想想校長不是什么也有利于回頭思考校長是什么。

(一)校長不是官

無論是《辭?！愤€是《現(xiàn)代漢語詞典》，都注明官是指政府和軍隊中任命的一定等級以上的公職人員。學校既不是政府，又不是軍隊，哪來的官？校長當然也不是官。然而，在中國當下，幾乎普遍認為校長是官。這種誤解從何來？從體制來。我們的校長不僅由政府任命，還由政府賦予其一定的官級，從科局級，到縣處級，到廳局級，直到不久前設的副部級。這種體制在世界上是罕見的，給中國教育帶來許多的弊端，也模糊了人們對校長的認識。對于我們正確認識校長必然造成了困難。都說這種體制必須改，但念了十多年，就是改不了。

由于體制的原因，人們對“校長”的理解已經產生了廣泛的誤解。我初任校長時，家里還是燒煤的，煤不夠，還去鍋爐房打開水。有一次，我提著水壺去開水房打開水，路上一位職工見我，就說：“你親自打開水呀？”我一愣，昨天我還只是“打開水”，怎么今天變成了“親自打開水”？實際上，人們開始把你當“官”看了，并認為“打開水”這種活不是“官兒們”干的。任校長前，我也作過演講；任校長后演講時，主詩人開始就說“張校長在百忙中給我們講話，大家歡迎”。也變了，過去是“講話”，現(xiàn)在是“百忙之中講話”了。人們幾乎處處把你當“官”看，在這種環(huán)境下，因為體制有問題，環(huán)境也出了問題，如果我們自己不清醒，就真以為自己是“官”了。體制不知道何時改，觀念不知道何時變，但自己改，自己變，此時就可以開始。不僅認識上不把自己視為“官”，而且在生活中也切實地不視自己為“官”，既重要也不容易。

一個社會也少不了官，我們還希望我們的社會有許多好官；并且，這些好官之所以好，表現(xiàn)之一也應當是不把我們校長當做“官”來看待，來對待。

我常認為“當?shù)貌幌裥ｉL了，校長就當好了”。

安徽大學的韋穗校長曾訪問湖南師范大學，她在訪問中看到，那時學校師生的積極性很高，并認為我做校長做得還可以，就提出了兩個問題：一是你是怎樣當好校長的？二是你是怎樣調動師生積極性的？我是這樣回答她的：“當?shù)貌幌裥ｉL了就是當好了?！彼覍Υ嗽捵鬟M一步的解釋，我就給她說了一件事。有一次我去黨委辦，休息時去聊天，黨辦秘書來了一位同學，她就向這位同學介紹：“這是我們校長。”很奇怪，她的這位同學沒怎么理睬我。過后，我問黨辦秘書：“你的那位同學很奇怪，看我時，眼神只停留一秒鐘?！彼嬖V我說“你不曉得啊，你走后她還認為我是騙她呢，說‘這哪像校長’。”我聽后很高興，高興的是“我不像校長”。如果在人群中，大家都認為我不像校長而只是一個平民，那么，平民中的一切酸甜苦辣我就都可嘗到，我就容易時刻保持一顆平民心。平民身，平民味，平民心。

(二)校長不是調動者、激勵者

在我回答韋穗的第二個問題時，我說：“我從不調動師生的積極性。”她反問：“那么，他們的積極性從哪里來呢？”我答：“從他們自己那里來?！蔽依^續(xù)問：“你看我也還積極吧？”她答：“當然?！蔽疫M而問：“那么，我的積極性從哪里來？”她沒有回答，于是我接著說：“我只是自己調動自己，因此我也相信，師生員工也是由他們自己調動自己而不是別人?！?/p>

也許，我常想到我的民族、我的祖宗，此時就能調動自己；有時，看到他人表現(xiàn)很優(yōu)秀，也能激勵自己，但都還是我自己在調動和激勵自己，自己借助所想到所看到的事實來調動和激勵自己。即使師生因為在看到我的某些較為優(yōu)秀的表現(xiàn)而受到影響，但這些影響也只是他們通過自己的心理活動而產生的，他們的優(yōu)秀是他們自己的，不是別人的。

二 校長究竟做些什么？

不調動別人，不激勵別人，只是調動和激勵自己，除了這些校長還做些什么呢？可以說，校長就本應當有許多優(yōu)秀的表現(xiàn)。據(jù)我的體會，校長主要是有三樁硬任務、三樁軟任務。

(一)三樁硬任務：師資建設、課程建設、校舍建設

三樁硬任務之中，師資建設是根本，是自始至終要擺在校長工作的第一位的。師資建設不僅包括盡可能增添優(yōu)秀教師，而且包括如何確保教師的優(yōu)先地位，包括如何使現(xiàn)有教師不斷提高水平。這些方面是很費功夫的，很需要持久而有效下功夫的。就硬任務而言，這一樁做好了，校長就做好了；在卸任時回首看看，師資建設有成績校長就做得有成績，師資建設成績大，校長工作成績就大，否則就小或者沒有多少成績。

至于課程建設，對于校長來說，是有很多實際工作要去做的，細說起來，起碼有七八件事要做，例如，教科書問題，教材資源問題，參考書目問題，配套實驗項目建設問題，課程評價、修訂與反饋問題……

校舍建設并不是說年年修房子。這方面的建設與校長的軟任務有關。

(二)三樁軟任務：校風建設、教風建設、學風建設

校風建設、教風建設、學風建設可以統(tǒng)稱為文化建設。

校風就包含教風、學風，但不只是教風和學風，還包括職員或干部作風問題，還有周邊文化問題。不過，教風、學風是主要的。

風，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校長要用自己的心去“看”到、“摸”到、感受到。校長要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學校刮著怎樣的風，怎樣刮著，風力如何。

為什么校長需要特別關注呢？因為真正培育學生的，還是風和日麗的校園。有研究表明：學校與學校之間的差異，在師資水平大體尚好的情況下，決定性的因素是校風的差異，換句話說，決定性因素就是文化。文化主要指精神層面的東西，尤其指觀念文化。具體來說，也就是在你這所學校里，對于什么被認為是最有意義的，什么是最有價值的，什么是最值得尊敬的，都有十分明確而積極的回應，并且像一面面無形的旗幟飄揚在校園，引領著師生走向未來。做到這一點，就可以說是一所有文化的學校了。

學校的文化建設是校長工作的根本，但又特別不容易。其實，校長的真正本領也就表現(xiàn)于他在文化建設上能否有所作為。

通俗地說，一任校長最重要的衡量標準就在于他是否在自己的任上為學校建設了優(yōu)良的文化，甚至形成了傳統(tǒng)，或者原有的文化就比較好而他這一任上變得更好了，并且做出了新內容。一任校長下來，回頭看看，學校是否由一片文化沙漠變成了一片文化綠洲，或者是否由淺薄變?yōu)榱撕裰?，這是最值得回味的。

軟建設的困難在于它并不是一個技術性的工作，不是像修房子、做家具那樣，只要有了一些材料，然后利用材料經過一定的操作程序加工就馬上可以制作出來的。而是有大量工作要去做的，要一刻不停地去做的。把美好的期待放在一件件工作上。

三 校長靠什么建設和領導學校？

我覺得校長建設和領導學校主要是靠學識、觀念、目標、策略和人格這五樣東西。

不是也需要能力嗎？其實，管理的能力也是靠這幾個方面來形成的，來體現(xiàn)的。不是也需要一定的威望才能管理好嗎？威望更來源于這幾個基本方面的工作。并且，威望也是身外的，不必念記的，不能念記的。

(一)校長的學識

學校是求學的地方，是做學問的地方，這是學校不同于政府，不同工廠、商店等任何機構的特征。作為一校之長，他首先應是一種象征，學問的象征；校長首先應是一面旗幟，做學問的旗幟。這是校長一切力量的源泉，一切強有力管理的基礎。學問做得好，這是最令人口服心服的。

湖南師范大學附中有一任校長，他除了本行外，還有很廣泛的知識，語文、數(shù)學、物理、外語教師請假了，他都可以代課，而且代得很好。

門門會講，這個要求太高了，但較寬的知識面是重要的。我初任校長時，只16個專業(yè)，對每個專業(yè)我都略知一二，這樣，我跟每位系主任聊天、討論工作時，就有一定的共同語言。

一般來說，校長最好還有三門知識要熟悉一下，這就是教育學、心理學和學校管理學。不一定很深，但要有一點，原來未專門學的，補充學一下并不難，更可以結合實際工作來自學。校長容易忙于事務，基于此，更需要注意工作中的學習。除了彌補一些尚缺的知識外，經常閱讀一兩份雜志對校長也是很有益處的。

校長不一定是學校最有學問的人，但一定是學校很有學問的人。此外，校長對于做學問的態(tài)度、對學者的尊重，是最重要的。在學問的問題上，校長尤其忌諱武大郎開店；校長特別關注的是那些比自己更有學問的人，尊重他們，依靠他們，這樣，學校才會真正繁榮。校長要努力讓那些特別有學問的人過得好，過得特別愉快，最好還能使他們成為校長特別好的朋友。

既然學校是做學問的地方，當然依靠有學問的人來辦學校了。不只是大學要靠學問，中學也是很需要學問的。一個人一生中讀寫算的基本能力與初中教育關心十分密切。就數(shù)學而言，按我們國家的課程安排，真正的代數(shù)，二次方程以上的代數(shù)是從初中開始的；尤其，數(shù)學學習中一道最重要的坎是平面幾何的學習，這門課程的意義遠超過了數(shù)學本身，它是對學生進行邏輯訓練的開端，對人的長遠發(fā)展影響深遠。同時，平面幾何的教學也有相當?shù)碾y度。幾何學習就相當于邏輯學的學習。中學對一個人一輩子的影響是很特別的。

校長的專業(yè)無論是語文、英語還是歷史、物理、化學，可能都需要對中學的整個學問體系有所了解，并且， 越深入的了解越好。這樣，也會更清楚中學教育的整體意義，中學教育的人生意義。

(二)校長的觀念或觀念文化

做任何一項工作，是否達到了自覺的程度，就看是否有了明確的觀念。校長工作更是如此。校長的工作方方面面，觀念也就可以有方方面面，但校長最基本最重要的觀念就是學校觀、教育觀、教師觀、課程觀，更為基本的是人觀、學生觀。通俗地說，就是我們怎樣看學生；一般地說，就是怎樣看人。

比如說，我在做校長期間，對于學生有兩條是始終不渝堅持的：凡學生的事，那怕是一個學生的事，我決不懈?。粵Q不呵斥學生，對任何學生(即使是受處分的學生)我必定是親近和藹的。

這樣做也是植根于一些觀念的。例如，我認為每個人都有天賦的權利，受教育權即天賦權利之一，尊重學生就是尊重他們的天賦人權。又例如，我認為每個人都是神圣的，每個人都可以達到某種神奇，學生的未來是難以預測的，我們只是為他們美好的未來盡量奠定良好的基礎。對任何學生，我們都要抱有期望，只有期望權，而無鄙視權。所以，即使是受到退學處分的學生我都不失尊重，都依然充滿期待。當然，我也就認為，教師尤其是校長，是沒有權利說某某學生“朽木不可雕矣”的。所以，在我27年的校長生涯中，沒有過對學生的吼叫，沒有過對學生的責難。如果他們有過錯，我也當做是自己的過錯一樣看待。

關于人，是一門大學問，世界許多頂尖的學問家研究過人學。遺憾的是，中國這樣的學問家不多。教師專門去研究人學的要求太高，但盡量地多多地去思考人、探詢人是絕對必要的；至于校長，最好是知道還有一門大學問——人學在那里。

通常說教師或學校是做人的工作的，可是，如果我們連人學都一無所知，工作能做好嗎？

在中國環(huán)境下，也有一些涉及人的觀念，但這些觀念常常包含對人的忽視，對人的地位的輕視。例如，流行的說法中有“人是社會的產物”。其實，這只是一個方面，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理解，也可以說“社會是人的產物”。在中國傳統(tǒng)中，人的地位是低下的。教育可以率先從這些錯誤的觀念中解放出來。我們的實際行為本應是從尊重每位學生、愛護每位學生、教育每位學生開始的。都說要關心學生，可是沒有對他們的尊重，關心就失去了前提。關心這個大圈中包括有平等、尊重、理解這三個小圈在內的很多內容。

都說要尊師愛生，其實，對教師不只是尊敬，也有關注；對學生不只是愛護，也有尊重。鄧小平有個關于“三個面向”的說法，其實還有個更基本的面向：面向人的發(fā)展，面向學生。有一個“把自己培養(yǎng)成為自己”的目的觀，很先進的。個性教育基于此。45人培養(yǎng)成45個樣更好。想想若干年過后，他們是否更富有更聰明更高大的問題意義重大。

(三)校長的目標與策略

在管理中，有所謂目標管理與隨機管理之分。隨機管理即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的管理。目標管理不只是有目標的管理，而且是自覺運用目標進行管理。在時間上，目標可分為近期目標、中期目標和長期目標；從空間上看，在總體目標下，又分不同層次、不同類別的目標；從目標本身看，需審視目標的先進性、合理性、操作性和可調控性。如果校長已提出的目標總是一個一個兌現(xiàn)了，那么，校長以后提出的目標本身就會成為一種力量，一種推動力。這就是目標管理。目標的有效實現(xiàn)需要有策略、有智慧。對此，我們就不多討論了。

(四)校長的人格

人格是校長建設和領導學校最重要的因素。人格對誰都重要，對校長有何特別呢？

通常說“人無完人”?？墒蔷陀羞@樣一種教育目的：培養(yǎng)完人。在人格問題上，對校長再怎么要求也不為過。因此，在個人意義上說，校長即使不是完人，也要按完人要求，也要走在成為完人的過程中，也許走不完這個過程，但要一直走下去。學校是給人理性的地方，給人理想的地方，校長就應當是一位理想主義者。他也必須面對現(xiàn)實，但決不能成為現(xiàn)實主義者。校長在人格上應該是理想主義者。在人格上有很高很高的要求，這并不是要求校長只有自我犧牲。馬克思和恩格斯說：“無論利己主義還是自我犧牲，都是一定條件下個人自我實現(xiàn)的一種必要形式。”(《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275頁)

校長在人格上的修煉也是利己的，也是自我實現(xiàn)的一種形式。校長也是人，但無疑他是對他人有更大影響的人，所以他的人格受到更多關注是合理的，何況這與校長本人的價值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為了學生、為了學校、為了自己，要求校長具有高尚的人格，不必視為一種苛求。在學校里，與眾不同的是，自由高于紀律，理性高于約束，質疑高于聆聽。這一切都需要一種理想主義的環(huán)境來保障，也就是需要校長的人格來保障。因此更可以說，校長的高尚人格是學校最珍貴的財富。

對許多人來說，快樂與滿足就在眼前，校長的快樂與滿足也在眼前；然而，校長最大的快樂與滿足則是在未來。校長收獲的季節(jié)是在明年的春天。

四 感悟校長

人本是人，卻還要學做人，這就是人的特點。羊不要學做羊，豬不要學做豬，他們靠本能生活。人靠理性生活，教育給人以理性，也給人以激情，但這種激情卻是有理性的激情。教育就是讓學生成為人，成為更聰明、更高尚、更高大的人。

校長要學會做校長，其實，首先也是學做人，并且在教人學做人之中自己更好地做人。我自己的體悟一直是這樣：做人都做不好，做校長是肯定做不好的。并且，不是先學做人再學做校長，而是在做校長之中學做人，這比一般人學做人更不容易。所以，我對自己有更多一些的要求。比如說，坐汽車，我把最好的汽車給教師、教授們坐；開大會，校長們與教授們相間而座，向學生介紹時，先介紹教授，再介紹校長；照相時，教授們坐中間，校長們坐兩邊或后面。我們真的做到了教師第一、干部第二。學校的機關跟衙門是兩回事，機關的福利第二，唯有平等禮貌服務應該第一。

學校既然是做學問的地方，做學問的人的地位當然第一。做到這一點并不稀奇，沒有做到反而稀奇。有一次坐校車，我對司機師傅說：“請你給院士開車特別注意安全，比給我開車的安全更重要，我作為校長撞死了，上午撞死，下午就可再任命一個；院士撞死了，不知多少年才能再生一個。”司機聽說之后并不完全贊同，他說：“像你這樣的校長也不知道多少年才生出一個?！?/p>

其實，在一個健康的社會里，校長是最受尊敬的?！疤斓鼐H師”，牌位上有教師的位置，而校長正是教師的頭。中國歷史上，教師最悲慘的時候，莫過于“文革”前后的一二十年。北京的紅衛(wèi)兵運動就是從迫害101中學的卞校長致死開始的。但那個時候，當官的也遭殃。然而，歷次政治運動中，教師都是首當其沖的受害者。1978年后，教師地位大為改善。不過我仍然認為，教師地位還并沒有歷史上那樣好，這也從校長的地位反映出來。曾經，在一個縣里，一個鄉(xiāng)里，最受尊敬的就是那個縣中或鄉(xiāng)中的校長。在一般老百姓心目里，縣中或鄉(xiāng)中的校長就是學問的象征、文化的象征、人格的象征，就是文明的代表、智慧的代表、未來的代表。無論是老百姓還是朝廷里的人尊敬校長都不是因為校長是“官”，而是因為校長代表著社會的良知?！肮佟笔前ちR的，越挨罵，“官”才越當?shù)煤?。校長是備受尊敬的，越受尊敬，社會風氣才越好。不僅在中國，在世界各地，在任何一個健康的社會里，校長一般都在“社會名流”之列。

我是希望校長也不要像官員那樣實行任命制和任期制的。我在湖南師范大學擔任黨委書記、校長前后18年。如果四年一換四年一換是很難做出什么名堂來的。哈佛大學的校長一般都任職一二十年，有一位叫艾略奧特的校長任職40年，在他手上哈佛大學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校長不是官員，沒那么多貪污腐敗,那些有能力、有理想、有人緣的好校長是不必經常換的。

文明的社會尊敬校長，尊敬校長的社會才文明。在英語里，大學校長叫President，跟總統(tǒng)是一個稱呼。在中國，民國之前學堂負責人實即校長被稱為總理。中小學校長或者叫headmaster，或者叫principal。Headmaster就是頭號大師；principal作形容詞用，就是第一的，最重要的，作名詞用，就是指導者，是首長、社長。都是很高貴的稱呼。

我頭上的頭銜總計也有一二十種，什么主任、會長、副主席、常務委員一大堆，但我真正在意的是這個校長的稱呼，特別珍惜的也就是校長這個稱呼。在擔任湖南師范大學校長、書記18年后，我還在一所民辦大學擔任了9年校長，前后27年。我覺得我特別要對得起這個稱呼，并且，我確實感到是這個崗位讓我進一步學會了做人，也學會了做事，做學問。更遠一點追溯過去，60年前，我在武漢市三中念中學。60年過去了，我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校長，當時的班主任劉錦華，當時的國文老師張國魂，當時的數(shù)學老師越孝恭。國文老師讓我們自由選題，自由選擇體裁，詩歌、散文，隨你寫；幾何老師要求有嚴格的三段式論證，卻容許在多個三段式連述時自由而簡潔的表達。60年來，我數(shù)十次回母校，無數(shù)次夢縈母校。在我受教育的歷程中，中學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階段。我一直感覺得到初中階段所受的教育對我一生的重要影響，它為我后來的發(fā)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各位校長，我們一方面要回首我們優(yōu)秀的文化傳統(tǒng)，守護我們的精神家園；另一方面又要瞭望未來，立足腳下，仰望星空。我們的工作是獨特而充實的，我們的事業(yè)是遼闊而壯麗的。未來，必定會有像我這樣的學生在數(shù)十年之后回望母校，會念記當年的校長，當年的老師。

(本文為2011年1月8日在湖南省中學校長研究會上的演講辭)

HowtoUnderstandUniversityPresident

ZHANGChu-ting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University president is not official, mobilizer and stimulater. University president has three solid missions: teaching faculty development, course development and teaching building construction. University president also has three soft missions: university spirit development, teaching spirit development and learning spirit development. University should perform excellently. University president should build and lead the university by his knowledge, idea, objective, strategy and personality.

university president; knowledge; personality;solid mission;sofe mission

G471.2

A

1674-9014(2011)03-0128-05

2011-03-05

張楚廷(1937-)，男，湖北天門人，湖南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全國普通高校素質教育指導委員會副主任，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哲學。

(責任編輯：田 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