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前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索引概述

平 保 興

(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南京 210097)

20世紀前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索引概述

平 保 興

(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南京 210097)

中國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濫觴于17世紀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圣經(jīng)索引，20世紀前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書后索引、期刊索引、專題索引和辭書索引,在中國現(xiàn)代索引編纂史上有著特殊的意義。本文從索引史的角度，對20世紀前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索引作一概述。

耶穌會士 索引編纂 中國現(xiàn)代意義索引

韓建立先生在《〈藝文類聚〉功能考》一文中指出，類書與現(xiàn)代索引有不完全相同的地方。類書既不是古代的索引，也不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類書雖然具有索引的大部分功能，但是最終沒有發(fā)展成為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盵1]那么，中國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的編纂起源于何時？潘樹廣先生認為，“現(xiàn)代意義的索引編纂與研究，則起源于20世紀初?！盵2]筆者認為，中國古代類書與中國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沒有直接的關聯(lián)，中國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濫觴于17世紀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圣經(jīng)索引，20世紀前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書后索引、期刊索引、專題索引和辭書索引,在中國現(xiàn)代索引編纂史上有著特殊的意義。為此，本文擬從索引史的角度，對20世紀前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索引作一概述。

1 耶穌會士在華的著述和早期創(chuàng)辦的報刊

中國現(xiàn)代意義索引的編纂是伴隨西方耶穌會士在華傳教活動與著述而發(fā)展起來的。16世紀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使羅馬舊教受創(chuàng)，于是耶穌會士紛紛向世界各地傳教。萬歷末年至崇禎年間，利竇瑪、龐迪我、熊三拔、龍華民、鄧玉函、陽瑪諾、羅雅谷、艾儒略，湯若望等名教士先后入中國。梁啟超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中，列出了明清之際在華的65位耶穌會士的原名、譯名、國籍、東來年、卒年、卒地和所著書[3]。在傳教活動中，耶穌會士編纂和出版了許多書籍?！皳?jù)不完全統(tǒng)計，明清之際西方傳教士的中文著譯約有370種之多，其中有關科學技術的約占120種，余則為天主教神學方面的書籍?！盵4]“因有重復和版本的問題，詳細的數(shù)目現(xiàn)在還無法統(tǒng)計，但是據(jù)學者間保守的估計，明末清初的有關天主教的中文著述，應該不少于1000種。”[5]7據(jù)雷振華的研究報告，“教會出版之書，共計二千八百余種?！薄翱梢粤腥虢虝值臅?，共一千一百十九種，計分：宗教，自然科學，圣經(jīng)，教義，靈修，講道，教會，宗教史，宗教與科學，衛(wèi)生，倫理，小說，傳記，教授法，雜記等十五類?！盵6]285與此同時，耶穌會士又創(chuàng)辦中英文報刊?！傍f片戰(zhàn)爭后至十九世紀末，英美傳教士設立的出版機構迅速發(fā)展，先后創(chuàng)辦了近170多種中外文報刊，約占同時期中國報刊總數(shù)的95%?！盵5]266諸如《察世俗每月統(tǒng)記傳》(1815)、《印支搜聞》(1817)、《依涇雜說》(1826)、《天下新聞》(1828)、《中國叢報》(1832)、《澳門雜文編》(1833)、《東西洋考每月統(tǒng)記傳》(1833)和《各國消息》(1838)等，皆為耶穌會士早期在華創(chuàng)辦的最著名的中外文報刊。

基督教對中國社會發(fā)生影響已有350余年的歷史?；浇淘谥袊幕懈畹俟?，對中國社會的四大貢獻之一便是“介紹西洋科學”[6]359-360。耶穌會士著書立說對中國學術界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這種影響涉及中國整個學術界?！拔釃麄€文化，受西士之感應力，實浩大焉。”“明末清初西士所施于吾國學術界人士之影響，不在某種學問，而在于治學之精神，即以科學之方法研究學問?！盵7]4-8筆者認為，作為治學工具的索引是由耶穌會士從西方輸入中國的。

2 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索引概述

據(jù)目前筆者所及資料，17至19世紀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索引，大致可分如下四種類型。

2.1 書后索引

筆者統(tǒng)計《民國時期總書目》，發(fā)現(xiàn)20世紀上半葉出版的宗教書籍有4617種，其中附錄書后索引的書僅為17種，為信義宗頌詞，英文、拉丁文字母順序索引，圣人名號索引和圣經(jīng)索引等。在那時出版的宗教書中，帶書后索引的書籍所占比例相當小，20世紀以前我國出版的宗教書籍索引也十分罕見。在此，首先值得一提的一部索引是陽瑪諾編寫的《圣經(jīng)直解雜事之目錄》，它開創(chuàng)了中文圖書附錄書后索引之先河。陽瑪諾(1574-1659)是長眠于中國的一位葡萄牙天主教傳教士。他著述宏富，《圣者瑟行實》、《天問略》、《十誡真詮》、《圣經(jīng)直解》、《天學舉要》、《唐景教碑頌正詮》、《代疑論》、《袖珍日課》、《經(jīng)世全書》、《經(jīng)書全書句解》、《避罪指南》和《天神禱文》等均為其代表作。1636年，他出版了十四卷著作《圣經(jīng)直解》。為便于信教徒閱讀和檢索箴言，他編寫了書后索引, 名為《圣經(jīng)直解雜事之目錄》?！笆菚嗽徑庖荒曛兄魅帐ソ?jīng)，而加以箴言，一年中瞻禮亦詳解清晰；文理古雅，誠一本好書。此書之特點，允在索引，中文書之有索引者當以此書為嚆矢。”[7]23它設132個類目，有天主教神學、圣經(jīng)及天主教會人物、天主教倫理道德等。每類下列有某一問題相關的數(shù)個“引題”，并注明其出處。如“朋友”，下列“勿聆其言”，注“八卷三十張、五卷二十九張、十一卷十張?！庇秩纭吧朴选?，下設“苦難試善惡友”，標“二卷二十五張、五卷三十六張”。陽瑪諾“在表述其道德觀和價值觀時, 盡量向中國傳統(tǒng)儒家倫理道德思想靠近, 這樣就比較容易讓中國讀者接受。在檢索工具書的編纂中注意不同文化之間的融匯, 可以說是陽瑪諾的一個創(chuàng)新。如果我們把檢索語言概念的外延分為分類語言、指述語言(主題語言)和代碼三部分的話, 那么陽瑪諾的分類語言表現(xiàn)為邏輯與學術的結合；指述語言主要表現(xiàn)為類目和引題的有機組合；代碼即是引題后的卷頁(書中用‘張’)數(shù)。經(jīng)過精心編排, 該書‘索引’成為整部著作中最精彩、最有吸引力的一個部分?！盵8]其次，《造洋飯書》是一部附書后英文索引的書籍。1852年來華的美國南浸信傳道會教士高第丕(Crawford,Tarlton Perry,1821-1902)之夫人，于1866年編寫了《造洋飯書》(Cookery Book)。這是中國最早較為系統(tǒng)介紹西方飲食的烹調書籍，1885年由上海美華書館印行。據(jù)1867年上海出版的英國偉烈亞歷的《基督教在華傳教士回憶錄》介紹，該書初版僅29頁，包括271項內(nèi)容，正文共20章，用官話譯出，書后有英文索引。又據(jù)韓國奎章閣藏本，該書書后附有英文索引。1899年和1909年再版[9]。

2.2 期刊索引

《二十卷中國叢報主題綜合索引》是耶穌會士在華編纂的第一部著名的期刊索引。1832年5月創(chuàng)辦于廣州的“The Chinese Repository”，一譯《中國叢報》，又譯《華事文庫》、《中華叢刊》和《中國文庫》。創(chuàng)辦者是美國第一位來華的傳教士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eman，1801-1861)?！吨袊鴧矆蟆返淖逭吆妥x者對象是在華的西方傳教士、外交官、商人、軍事將領和懂英文的中國人?？膬?nèi)容涉及中國語言、文化、歷史、經(jīng)濟、藝術、典制、風俗、傳教、迷信、教育、人物、醫(yī)療、農(nóng)業(yè)、手工業(yè)、生物、環(huán)境、政府、戰(zhàn)爭、中外關系、貿(mào)易、游記、訃告、諭旨、時事報道、科學、氣象、名錄、年歷、書評等。該刊發(fā)行量從最初的1000冊減少到后來的300冊。1851年12月被迫?？螅d會士編寫了《二十卷中國叢報主題綜合索引》(General Index of subjects contained in the twenty volumes of the Chinese Repository; with an arranged list of the articles)[10]305-466。此為檢索《中國叢報》重要的信息工具，由《文章分類目錄》和《綜合索引》構成?！段恼路诸惸夸洝啡麨椤栋粗黝}編排的中國叢報文章目錄》(List of the articles in the volumes of the Chinese repository, arranged according to their subjects)，按照文章主題進行分類編目，分為30個主題，輯錄1257篇文章,其中傳教團、語言文學、中國政府和政治、中英戰(zhàn)爭和地理學方面的數(shù)量最多?！毒C合索引》(General Index)是一種按照英文字順編排的索引，共收錄1912個索引詞，其中最多的索引詞是字母S(213)、C(190)、 T(165)、M(134)、P(131)、B(127)和H(108)，最少的索引詞是X(2)和Z(8)。該索引包括人名、地名以及其它術語名。如在以“S”開頭的詞中，有Shántung(山東), Shánxi(山西)，Shánghái(上海) 地名詞，有Society for Diffusion of Useful Knowledge, Soldiers, Snow, Soap, Soul，Sung dynasty等專用名和普通詞?！毒C合索引》以英文字母為序，著錄則由人名(或地名等)、簡寫的篇名、卷次和頁碼構成。如Agriculture[10]353的著錄形式為：

Agriculture,how esteemed - i 304

Ranks among occupations xvii 582

Government should promote xii 278

Antiquity of - - iii 121

Herdboy’ s praise of - - ix 510

Carefulness of people in ix 400

Procession in honor of -xiii 138

Annual ploughing to - ii 576

Described, implements of - v 485

Practice of irrigation in xvi 409

At Singapore,society for vi 159

從篇幅來看，《按主題編排的中國叢報文章目錄》有46頁，《綜合索引》為114頁。它們都是1/16開本，目錄在前，索引在后。但從所占篇幅來看，索引為主，目錄為輔?！抖碇袊鴧矆笾黝}綜合索引》是美國傳教士在華編纂和出版的第一份英文期刊索引。它比1925年杜定友主編的我國現(xiàn)代最早的報紙索引早74年，比1930年上海《人文》雜志編纂的《最近雜志要目索引》早79年。

2.3 專題索引

《中華基督教文字索引》是一部反映西方傳教士在華著述情況的專題索引?！盎浇虅t輸入雖較天主教為尤遲，而匯刊譯著則早已從事。一八六七年已有Rev.Alexander Wylie創(chuàng)輯《中華基督教文字索引》(A Classified Index to the Chinese Literature of the Protestant Christian Churches in China)。其后，一九○七年有季理裴續(xù)編，一九一八年有雷振華續(xù)編，一九三三年有李培廷續(xù)編。雖取便購求，兼利推銷。而凡中華基督教各教會、書局、學校所出版之書籍，概依杜威(Dewey)分類法匯錄一編，中文西文，概無遺漏，較之天主教似覺略勝一籌矣。”[11]“當一八六七年時，有偉理牧師(Rev.Alexander Wylie)開始調查所有作品，撰成《中華基督教文字索引》，經(jīng)過四十余載，未嘗加以修纂，直至一九○七年季理裴方補充再版。一九一六年‘中國續(xù)行委辦會’基督教文字委員部，鑒于該項工作的重要，原擬聘請中西各一人，用一年的工夫，專事調查全國基督教書籍，重新編纂，卒因人才難得，遂商請漢口雷振華牧師代理，一九一八年撰成《教會書報目錄匯編》，他在這目錄中用英文將全國教會所有機關出版書籍，一一加以說明。一九三○年，‘中華基督教書報發(fā)行合會’曾擬修改前書，沒有成功，一九三三年由上?！畯V協(xié)書局’收集各書局目錄，編成《中華基督教文字索引》，同時根據(jù)廣學會出版每期所載新書，隨時補入。一九三八年又增刊一《續(xù)編》，這可以說是基督教最近而完備的目錄?！盵6]284-285

2.4 辭書索引

1815至1823年，羅伯特·馬禮遜(Robert Morrison)出版了世界上第一部《華英詞典》(A Dictionary of the Chinese Language)。該詞典第二卷主要包括各種索引、圖表、漢字字體的古體形式等?！啊度A英詞典》的第二部分曾于1865年以同樣的書名由設在上海的倫敦傳教會出版社(Londong Mission Press)單行本重印。另外還有由后人編制的根據(jù)漢字部首排列的配有拉丁文拼音的漢字索引(99頁)和10多頁的序文等。這部詞典于1865年在上海以同樣的書名分冊出版?！盵12]361-3621900年，Adam Grainger編纂《西蜀方言辭典》(Western Mandarin, or the spoken language of western China)，書后附錄“拉丁文音序和英文索引”(With syllabic and English indexes)。[12]365

3 結 語

圣經(jīng)索引是西方最初編纂的索引，也是在華最早出現(xiàn)的現(xiàn)代意義上的索引。中國現(xiàn)代意義上索引的編纂濫觴于17世紀，后經(jīng)歷18和19世紀，至20世紀才興盛起來。它實際上經(jīng)歷了一個先由在華的西方耶穌會士編纂索引到完全由中國人自主編纂索引的發(fā)展過程。這也是西方現(xiàn)代索引在中國生根發(fā)芽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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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ummaryofJesuits’IndexCompilationinChinabefore20thCentury

Ping Baoxing

Library of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

The index in China in modern sense originated from the Jesuits’ index compilation for Bible in 17th-century China. The indexes that Jesuits compiled in China before 20th century include the indexes attached to books, the periodical index, the special subject index and the dictionary subject index, which are of special significance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modern index compilation. From a historical perspective, this paper gives a summary of Jesuits’ index compilation in China before 20th century.

Jesuits; index compilation; index in China in the modern sense

G256

平保興，男，1963年生，碩士，研究館員，在國內(nèi)外發(fā)表論文70余篇，出版著作5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