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上3個士兵守衛(wèi)著閘門,盡管天氣炎熱,他們還是站得筆直,眼前這一幕預示著我們將從老撾開車進入中國。我們行駛在雙向公路上,來往沒有一輛車。我不禁想,這人煙罕見是否只是為我們上演的一出默劇,會不會有隱藏的攝像頭在幾分鐘前就把我們接近的消息“通報”給了這些士兵,好讓這些士兵突然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我讓杰克在座位上坐端正,把音樂關(guān)掉,把放在儀表板上的腳拿下來,把鞋穿上。我有點緊張,差不多做好了人家說“你們請離開”的準備。有不少自助游的朋友警告我們小心中國的邊防檢查,比如沒收旅游手冊、筆記本電腦或衛(wèi)星電話,無休止地搜查違禁品或敏感讀物。
入關(guān)的不二法則是絕不要和手拿機關(guān)槍的人發(fā)生爭執(zhí)。但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隱瞞了自己的職業(yè)怎么辦?我向中國政府遞交的所有文件上職業(yè)那一欄寫的是律師,而不是記者——我這么做是為了讓自己的旅行更順利,盡可能避免麻煩。畢竟我是在休假,和我19歲的兒子杰克進行一次真正的自駕游。
閘門抬起,衛(wèi)兵示意我們把車停到停車場,水泥停車場干凈整潔,便道上的花草也被精心修飾過,和周圍的雨林環(huán)境形成鮮明反差。那個士兵用機槍示意我們下車,我們走進一個用玻璃和鋼材建造的辦公室,故作勇敢地和工作人員打招呼?!澳愫?”我試著打破僵局。但正如在中國其他地方一樣,穿制服的人從不大會笑,讓我難以招架。
一位年輕女子向我們跑來,介紹說她叫特蕾西,原來她就是過去大半年里與我們經(jīng)過了數(shù)百封電子郵件往來、為我們安排事宜的中國導游,我們終于松了一口氣。特蕾西代表我們開始與邊防交涉。在各種文件上蓋章用了一個多小時,特蕾西從一個桌子跑到另一個桌子時,我和杰克踢起了橄欖球。整個期間,沒有一輛車穿過這個與云南省接壤的勐臘中老邊境口岸。
最終,邊防沒有對我們的行李有一絲搜查的意思,我們被允許開車進入中國。當在平坦的中國高速公路上駛出一公里后,我得意極了,我們終于做到了別人告訴我們無法完成的任務(wù)。
《粗略》旅行指南說:“自駕穿越中國是一個很誘人的主意,但目前外國游客自駕被禁止?!薄豆陋毿乔颉仿眯兄改险f:“別想了!外國人在中國自駕不可能,除非你有居留證?!币患议L于做中國線路的澳大利亞旅行社回電子郵件說:“開一輛外國車牌的車或外國人自駕進入中國境內(nèi)是不可能的,抱歉我們無法幫到您。”我在互聯(lián)網(wǎng)介紹中國旅游地的各種網(wǎng)站上花了無數(shù)個小時,結(jié)果證實了一點:外國人不允許開車進入中國。
他們?nèi)e了。外國人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須非常想這么做,你必須很執(zhí)著。
我的固執(zhí)勁頭又上來了,我相信肯定有辦法。2008年年初,我給中國國際旅行社發(fā)電子郵件,告知他們我傾向的駕車路線,并詢問他們這是否可行。對方回信說,外籍人士駕車穿越中國必須要成團,而且要有官方導游全程陪同。
駕車穿越中國,我們需要沿途各省的批文,在中國駕駛外國車輛需要注冊、保險、安檢,以及擁有中國駕照。我們同意所有這些條件,終于國旅開出報價每個月2.6萬美元!經(jīng)過多封電子郵件的協(xié)商后,價格降了一些,但仍然大大超過我的負擔能力。但是,絲綢之路在向我召喚。我對它研究得越多,就越想親身去走走。
一天晚上我又熬夜在網(wǎng)上找資料,登陸了NAVO(成都樂我探險國際旅行社)的網(wǎng)頁。幾封電子郵件后,NAVO告訴我,他們主要接待從歐洲向東走的游客,有從俄羅斯或蒙古進入中國的,他們還從來沒有從中國南部邊境接待過游客,而且他們只接待兩輛車以上的自駕團。NAVO還表示,要再找一輛車才能成團,我厚著臉皮說我們父子倆就是一個團,但他們沒有反對我這個玩笑。
又是一番討價還價,NAVO最終的報價是國旅最初報價的1/4,隨即開始辦理各種旅行手續(xù)。拿到各種批文大概需要100天。各省的地方政府需要批準我們的行車路線;北京的公安部門需要批準我們的申請;邊防需要檢查我們的旅行日程,以保證我們不對國家安全構(gòu)成威脅。NAVO終于同意在中老邊境接我們,陪同我們?nèi)コ啥?,北上西安,沿絲綢之路向西至喀什,最終送我們出境到吉爾吉斯斯坦。
[譯自澳大利亞《時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