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意識和人性本質(zhì)的追尋與探索

關(guān)鍵詞:金庸小說 愛情主題 深層意蘊

摘 要: 金庸小說通過言情，張揚了個體的生命意識，在探索愛情真義的同時，揭示了復(fù)雜多變的人性本質(zhì)，金庸還注重對詩意人生境界的展現(xiàn)，這些因素使得其小說在意蘊上明顯高于傳統(tǒng)武俠、言情小說，獲得了更為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

金庸武俠小說的藝術(shù)內(nèi)容和其他通俗小說一樣，具有強烈的故事性和趣味性。但是金庸小說又不只是通俗小說，正如金庸自己所說:“武俠小說并不純粹是娛樂性的無聊作品，其中也可以抒寫世間的悲歡，能表達較深的人生境界?！眥1}愛情，是金庸小說的重要主題之一，其小說中存在著大量的言情話語。金庸在言情過程中融入自己的人生感悟和思考，其作品的愛情主題傳達出了超越作品話語表層的深邃的思想意蘊。

一、張揚個體的生命意識

中國傳統(tǒng)武俠小說中，“俠”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種俠義精神的載體，是中國人集體無意識中的一種烏托邦理想，代表著家國精神和江湖大義，因此也是人類完美道德的化身。傳統(tǒng)武俠小說向來注重弘揚俠義精神，而在塑造作為俠的原型——人的形象方面，卻比較欠缺。傳統(tǒng)的“俠”總以“高、大、全”形象示人，他們生來即為公利和義存在，這兩者的價值高高凌駕于他們個體的生命價值之上，為了保全公利和義，他們可以舍棄包括自己生命在內(nèi)的一切個人私利，而這顯然與人的自然生命追求是有差異的。自然人的價值體現(xiàn)在個體的生命欲求中，如果為實現(xiàn)自己的生命欲求而做出違背江湖道義的行為，則是為江湖所不齒的。所以，傳統(tǒng)武俠小說往往對人的本質(zhì)意義視而不見，專注寫“俠”而不談“人”。而寫“人”缺乏“真”，就會破壞其藝術(shù)意義上的“真”。

金庸的出現(xiàn)，使這種傳統(tǒng)局面被打破。金庸小說實現(xiàn)了“俠”與“人”的完美結(jié)合。他不僅塑造俠，還不斷挖掘俠的人性內(nèi)涵，使俠不再是“高、大、全”的單一形象，而是具有人的現(xiàn)實性格的豐富形象。金庸在《神雕俠侶·后記》中說:“我個人始終覺得，在小說中，人的性格和感情比起社會意義具有更大的重要性?！眥2}金庸對俠的形象塑造，隱含了他對于人類本質(zhì)的思考和對人類生命意識的張揚。他描寫男女主人公執(zhí)著于愛情的行為，其主旨是要肯定人的生存欲望，張揚人的生命意識。有評論家指出金庸對于愛情價值的體認(rèn)與《紅樓夢》是相當(dāng)?shù)?，“《紅樓夢》和金庸小說的主旨是寫兒女真情、性靈之愛，其癡情的走向是至真至純的摯愛，即情種、情圣。這是一種超乎普通人性之上的崇高的愛，是生命的本原，是生命最高價值的體現(xiàn)。”{3}

愛情，既是人倫天性，也是受制于文化道德的一種社會性情感。封建時代里，愛情的自發(fā)性、本能性和不可抗拒性經(jīng)常與社會倫理規(guī)范產(chǎn)生矛盾。當(dāng)戀愛中的個體企圖抗?fàn)幉缓侠淼纳鐣惱硪?guī)范時，社會倫理規(guī)范就會對個體的生命本能進行壓制或扼殺。傳統(tǒng)文學(xué)里，我們經(jīng)?？吹健鞍l(fā)乎情而止乎禮”的愛情，男女主人公礙于社會倫理規(guī)范，克制著自己的情感與欲望。這個“禮”就是阻礙個體生命價值實現(xiàn)的封建禮法，在它的壓制下，許多青年男女痛失愛情，抱憾終生。比如王度廬《鶴驚昆侖》中的男主人公江小鶴，自幼父亡母嫁，飽受欺凌，十年后學(xué)成武藝下山為父報仇。他在立志斬殺仇人鮑昆侖的同時，卻又深深戀著仇人之孫女鮑阿鸞，這使得他與鮑阿鸞同時陷入愛恨糾葛恩怨難分的情感漩渦中。礙于封建禮法的威懾，阿鸞感到恩仇糾葛情孽牽纏，情義兩難無法取舍，最后不得不選擇自刎身死，有情人陰陽永隔。這段愛情悲劇令人嘆喟，相比他們而言，金庸小說中大多數(shù)男女主人公要幸福得多。

金庸小說重寫情，并不斷挖掘和張揚個體的生命意識，其筆下的俠客已不像傳統(tǒng)俠客那樣寡情絕欲，而是滿懷深情、癡情，除了承擔(dān)江湖道義，完成行俠仗義的使命外，還表現(xiàn)出感性的生命激情和愛情欲望，對于嬌美柔情的女性，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心。如《天龍八部》中，王語嫣是真正令段譽傾慕的女子，段譽初見王語嫣時內(nèi)心翻涌的情感律動完全被作者真實地展現(xiàn)了出來。小說中寫道:段譽第一次見到王語嫣，發(fā)現(xiàn)她竟和自己在無量山石洞中見到的玉像一般無異，“耳朵頓時‘嗡’的一聲響，眼前昏昏沉沉，雙膝一軟，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蓖跽Z嫣的驚人美貌令段譽神魂顛倒;見到她因思念表哥而哭泣，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他便覺得其淚如山茶朝露，遠(yuǎn)勝于前人所云“梨花一枝春帶雨”式的美人之淚。見到她左手食指如一根蔥管，點在右手雪白嬌嫩的手背之上，便覺得喉頭干燥，頭腦中一陣眩暈。為了追求王語嫣，什么書生之禮、王子之尊、男人之范，全都被他拋到腦后，而他最終也得償所愿，在“枯井底、污泥里”得到了伊人的芳心……金庸小說中像段譽這類俠客還有很多，他們多情、癡情，充滿了靈動的氣息。金庸認(rèn)同他們作為人的生命情欲，為他們的愛情之路鋪撒鮮亮的色彩，讓他們在行俠仗義和建功立業(yè)的同時，也完成人格的自我完善和生命價值的自我實現(xiàn)。

中國傳統(tǒng)文學(xué)里，女性在愛情上常被塑造成被動的形象，偶有個別主動型女性(如《水滸傳》中的潘金蓮)，也因為對愛情的主動追求被塑造成了“蕩婦”。而金庸小說卻肯定女性主動追求愛情的行為，溫青青、黃蓉、趙敏、任盈盈等女性在追求愛情時都是主動大膽的，而這種主動行為更能顯示生命激情的迸發(fā)和強烈的生命意識。反對禁欲，追求生命本真的快樂，是金庸筆下女性情愛主體意識體現(xiàn)的重要方面。比如《射雕英雄傳》中的瑛姑，其丈夫是大理國段王爺，自私狹隘，一門心思研究武功，對妻子的感受不理不睬?？蓱z瑛姑貴為王妃，美麗聰明，生活卻毫無樂趣。當(dāng)老頑童周伯通出現(xiàn)時，他的單純無知、縱情玩樂的心性感染了瑛姑，為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快樂，于是她不顧一切獻身于周伯通，并生下兩人的孩子，可惜孩子不幸被壞人打傷，而段王爺居然見死不救，孩子死了，她也從此心性大變，隱居黑沼數(shù)十年，勤學(xué)武功和奇門術(shù)數(shù)，為的就是去桃花島找尋周伯通，找回曾經(jīng)的愛情。盡管她最終失敗了，十幾年的漫長等待換來的是“可憐未老頭先白”的無邊凄涼和“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的更深寂寞，可是她曾經(jīng)如飛蛾撲火般追求身心快樂和生命激情的行為，卻是令人震撼和同情的。

二、探索愛情真義，揭示人性本質(zhì)

金庸小說中的江湖世界是一個象征性的存在，它單純、理想化，缺少現(xiàn)實世界的種種矛盾和糾葛，正如陳墨先生說的:“在金庸的小說中，雖說也涉及了社會及文化因素的許多方面，但愛情與社會文化的沖突卻不是金庸小說的主題和重點?！眥4}傳統(tǒng)言情文學(xué)中，愛情是在與社會的相互沖突中顯出深度和力度的，社會既阻撓了愛情，也催化了愛情。如《西廂記》中的張崔之戀，遭到封建禮教的代表(崔老夫人)的極力反對，封建禮教阻礙他們的結(jié)合，只有張生科舉成名才能使這段愛情開花結(jié)果，這里，封建禮教又成為他們愛情發(fā)展的催化劑。在這種催化作用下，張生最終得以憑借狀元頭銜與鶯鶯終成眷屬?？梢哉f，缺少了封建禮教這種社會因素，張崔愛情的深度難于表現(xiàn)。與傳統(tǒng)文學(xué)不同的是，金庸筆下的愛情很少受到現(xiàn)實世界的壓力和社會勢力的干預(yù)，而是通過男女平等的虛構(gòu)，直接進入純粹的愛情的核心領(lǐng)域，他筆下的愛情世界是真正的情人的世界，進而是真正的人的世界。他筆下的男女主人公在愛情上往往缺少功利性，愛得真切，更容易達到愛的極致。金庸高明地跳開現(xiàn)實世界的種種矛盾，在人性層面上展開情愛敘述，寫出了愛情的本質(zhì)與深度，“一直深入到人物的心靈底層去，最后一直達到拷問愛情本質(zhì)的程度”{5}。

金庸小說敘述的不僅僅是一些美好動人的愛情故事，而且在這些愛情故事組成的情愛世界中揭示了愛情與民族、道德、婚姻、宿命、事業(yè)、恩仇等等的種種復(fù)雜的糾葛，最后，揭示出愛情心理以及愛與人性的深刻的、多方面的矛盾本性。金庸不僅寫了郭靖與黃蓉式的“情之正”，而且還寫了各式各樣缺憾的“男女之情”，如莫名其妙的“情癡”、失之交臂的“苦戀”、明知無望的“單相思”以及誤入歧途的“性變態(tài)”等，而這些“情之變”往往更能深刻表現(xiàn)人性本質(zhì)。

《神雕俠侶》中的李莫愁與陸展元曾是兩情相悅的愛侶，可是后來陸展元移情于何沅君，令李莫愁悲憤萬分，性情隨之大變。她不僅大鬧陸、何的婚禮，而且記恨他們達十年之久，十年后，還把二人的尸骨從土里掘出，燒成灰燼，各撒于華山之巔和東海之隅;她殺光何老拳師一家老小，只因為這家人與情敵何沅君同姓;她毀掉六十三家貨棧船行，只因為他們招牌上都有何沅君的“沅”字;她因愛生恨，仇視他人，但是最終身中情花毒，葬身情花火海時，她依然唱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李莫愁最終死在了一個“情”字上，其悲劇令人嘆息。而她之所以有此悲，源于她對愛情錯誤的認(rèn)識和她倨傲的個性。她曾送給陸展元一塊繡著紅花綠葉的錦帕作信物，紅花比作自己，“綠”、“陸”音同，綠葉就是比喻陸展元，取義于“紅花綠葉，相偎相倚”。這錦帕的意思很明顯:她要陸像綠葉一樣陪襯她。這種倨傲的個性最終葬送了她的愛情，而她情生癡，癡生妄，妄生怨，怨生毒，變成無藥可醫(yī)，可怕至極的“情魔”。在陸對李的“情之變”中，我們看到了人性對愛情的破壞，在李對陸的“情之堅”繼而“情之狂”中，我們看到了愛情對人性的傷害。

值得注意的是，金庸言情時很注重對男女情愛心理的揭示，并由此來表現(xiàn)愛情真義。情愛心理處在人性深處，是極其微妙隱蔽的，但一旦揭示出來卻又令人驚訝?！渡竦駛b侶》中的郭芙，表面上看不起楊過，討厭他、欺負(fù)他，處處與他作對，甚至砍斷其右臂，但是最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原來一直暗戀著他?！哆B城訣》中，“鈴劍雙俠”汪嘯風(fēng)與水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江湖上一直被傳為佳話。但是水笙不幸被“淫僧”血刀老祖所擄，與血刀僧和狄云在藏邊雪谷生活了半年之久。后來水笙歸來，雖然保全了清白之軀，卻遭到眾人的冤枉和誤解，而此時汪嘯風(fēng)不但沒有保護她，反而疑慮重重，一反常態(tài)，無情地拋棄了她。猜疑與妒忌是愛情的大忌，也是丑惡的人性，卻全在汪嘯風(fēng)身上顯現(xiàn)，曾經(jīng)純真的戀情在怨恨下化為烏有，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三、展現(xiàn)詩意的人生境界

超越物質(zhì)，超越世俗，追求純粹精神生命的奔放和永恒，這是金庸一直追尋的人類生存理想。在這種理想支配下，金庸?jié)M懷強烈的人文情懷和理想主義精神來描繪浪漫的愛情，展現(xiàn)出一種充滿詩意的人生境界。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男性的價值除了實現(xiàn)“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社會理想外，還追求一種佳人相伴、生機勃發(fā)的詩意的人生理想。顯然，有著濃厚傳統(tǒng)文化情結(jié)的金庸，對于這種詩意人生理想是抱巨大熱情的。他安排溫青青、黃蓉、趙敏、任盈盈等美麗女性在男俠們身邊出現(xiàn)，使男俠們在實現(xiàn)建功立業(yè)的社會理想的同時，也獲得愛情滋潤，這就使傳統(tǒng)武俠世界的精神風(fēng)貌得到改善，脫去了粗豪和草莽氣息，增加了浪漫色彩和詩意韻味。

金庸小說最大的成功之一便是通過愛情描寫為讀者建構(gòu)了一種“攜手走天涯”的人生范式。這種人生范式是對傳統(tǒng)的僵化、無趣的人生范式的突破，是一種詩意的人生范式。行走江湖歷來是男俠們的人生必修課，但江湖險惡，充滿血腥和殺戮。在《笑傲江湖》中，為了爭奪武林盟主和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岳不群、林平之之流喪盡天良，演出一幕幕揮刀自宮和互相殘殺的丑劇。面對充滿邪惡和仇殺的江湖，男俠們往往選擇孤苦地逃避和寂寞地歸隱，而金庸又不陷他們于孤獨，他讓佳人相伴他們攜手天涯，這極大地彰顯出俠客們的兒女柔情，平添了作品的詩意。他筆下郭靖與黃蓉、令狐沖與任盈盈、袁承志與溫青青、張無忌與趙敏等情侶，就是在攜手走天涯中鑄就了完美人生，獲得了生命本真的快樂。

金庸小說中最能渲染男女情感的是詩意氛圍的營造。其中，對自然景物之美的刻畫尤其能夠增強氛圍的感染力和情感的迷人性。金庸善于將自然景物包含的詩意韻味和男女主人公的愛情融合在一起，構(gòu)筑了許多令人陶醉的詩意情境?！哆B城訣》中用菊花為丁典與凌霜華的愛情渲染浪漫凄美的氣息，營造出一種“人淡如菊”的詩意情境。《飛狐外傳》中，馬春花臨死時，金笛秀才纏綿溫柔的笛聲幽然響起，勾起了所有戀愛中人痛楚的回憶?！渡竦駛b侶》中的絕情谷是最經(jīng)典的詩意情境。這是全書最奇特、最重要的一個環(huán)境處所。這里與世隔絕，風(fēng)俗奇特，不僅尚綠崇藍(lán)，高冠古服，而且不吃葷腥，以花為食。谷中有奇花名“情花”，花瓣雖嬌艷，果實卻奇丑，而且枝葉上還長滿小刺，凡有人被小刺所傷，即中情花毒，只要心中動情，思念情人，就會痛苦難當(dāng)，甚至有性命之虞，一旦忘情，疼痛立刻停止。情花的名、色、味、果、刺等等，都象征了人類情愛世界的種種，包含了豐富的“情愛哲學(xué)”意味，它的特性正是情欲之于人性的精妙隱喻。絕情谷、情花是小說最詩意的情境和最奇絕的意象，在它們的烘染下，楊過、小龍女的愛情得以鳳凰再生，放射出奪目的光華。

金庸小說言情的詩意還體現(xiàn)在對愛情悲劇韻味的渲染上。悲劇性是作品本質(zhì)的詩意。在悲劇愛情里，現(xiàn)實中不能實現(xiàn)的愛情卻在精神上獲得永生。既然愛情在現(xiàn)實中不能實現(xiàn)，那么只能在人物的懷念和想象中祭奠，這是一種虛在性的極富想象氣質(zhì)的詩意。中國傳統(tǒng)文學(xué)中的悲劇愛情往往具有強烈的震撼力，能形成濃郁的悲情韻味，從而衍生出作品的詩意。如《孔雀東南飛》和《長恨歌》，分別寫了焦仲卿和劉蘭芝、李隆基和楊玉環(huán)的悲劇愛情，這兩首長詩以“比翼鳥”、“連理枝”等浪漫意象作終結(jié)，使詩歌包蘊著濃郁的悲情韻味。金庸小說也是用悲劇愛情來衍生作品詩意的。尤其是香香公主，為保全愛情而自殺。她死后，陳家洛在她的碧血香墳上看到一只玉色蝴蝶翩躚飛舞，久久不去，好像和梁祝一樣有綿綿余恨。香香之死使這段愛情歸于悲劇，同時增添了故事的浪漫詩意。

毋庸置疑，金庸是言情高手，其小說的內(nèi)涵和意蘊明顯高于傳統(tǒng)武俠、言情小說。

作者簡介:熊婕，碩士，湖北第二師范學(xué)院文學(xué)院講師。

{1} 金庸.天龍八部·后記[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8:1115.

{2} 金庸.神雕俠侶·后記[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8:883.

{3} 饒道慶.一脈相承:金庸小說與《紅樓夢》[J].紅樓夢學(xué)刊，2000，(1).

{4} 陳墨.金庸小說中的愛情景觀[J].通俗文學(xué)評論，1994，(2).

{5} 范伯群、孔慶東.通俗文學(xué)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3:189.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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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陳平原.千古文人俠客夢[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2.

[3] 章隆江.論金庸小說的生命意蘊[J].江西社會科學(xué)，2001，(1).

[4] 張琴鳳.生命與愛的現(xiàn)代性追尋——論金庸武俠小說[J].岱宗學(xué)刊，2003，(3).

(責(zé)任編輯:范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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