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許威廉奔五啦,我也很著急。因為近來他打電話給我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讓我煩。
許威廉隔三差五地打電話給我,對我進行逼迫,要我對他的婚姻進行思考。進行思考,是他很藝術(shù)的說法,在我聽來就是給他找個老婆——找一個漂亮的、有氣質(zhì)的老婆,最好不食人間煙火。
許威廉是我很早的朋友,所以我對他還是知根知底的。十年前他不叫許威廉,叫許有財。二十年前,許有財又叫許文革。許威廉這名,是他在四十又二時開叫的。至于未來他要叫什么名字,我掐著大腿想幾天幾夜也是枉然。按道理,許威廉閉著眼都可以娶個出色老婆;與我們比起來,他簡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20多歲時,他帥氣逼人、美勝潘安,經(jīng)常被女粉絲圍著。又飽讀詩書,熟知書畫——他畢業(yè)于清華大學(xué),后來自修書畫,得到名師指點——那個名師的畫現(xiàn)在市場潤筆費已經(jīng)上了七位數(shù)啦。許威廉事業(yè)也順風(fēng)順水,前后換了好幾個工作(那些工作都讓我們眼紅),現(xiàn)在成了證券市場的一個老總。有錢,不是一般的有錢。他要找一個紅顏知己,按道理也不難,他是給自己耽誤了。年少輕狂時,他就毫不動搖地要娶一位漂亮、有氣質(zhì)、有品位的女人。那個時候他就注重品位了——可見這哥們對我來說是怎樣的獨領(lǐng)風(fēng)騷。但話說回來,那時有幾個女人有品位?大家口袋里不是沒錢嗎。他尋遍,總感不能十全十美,許威廉堅持自己的條件,寧死不屈。為此,我們城市里那幾位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女遭受了打擊。比如A姑娘雖生得天資國色,但打死也說不出“楊柳散和風(fēng),青山澹吾慮”是誰的詩——這哪里是談戀愛,分明是語文高考嘛,就被許威廉OUT了。A姑娘以前走路總是高仰著頭,一副世人皆不入眼的樣子,為此還掉進過沒了井蓋的下水道。但自從與許威廉戀愛失敗后,A姑娘就低頭走路了,經(jīng)常砰、砰地撞樹干,為此掉了一顆門牙,甚是可憐。許威廉卻一點也不憐香惜玉,頑固不化啊。直到過了35,快到中年的許威廉才有點心慌,這輩子要打光棍不成?這階段,他也曾中意過幾個女人。但那些女人只可以看不可以談——典型的“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矣”的主,因為她們活在銀幕上。據(jù)我所知,他特中意關(guān)之琳、王祖賢。后來他為此跑到香港去,回來卻萎靡不振,失意地告訴我,生活中的她們沒有電影上溫情,但我猜他連人家的影都沒看到。
現(xiàn)在,許威廉奔五啦,我也很著急。因為近來他打電話給我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讓我煩。假如他受得了B姑娘牙齒縫中的一點菜渣、容許C姑娘把腿蹺起來說話、不介意D姑娘唱《Angel》時發(fā)音不準……許威廉早就結(jié)婚生子了。他那該死的患得患失癥、完美主義癥、自我主義癥把一個個與之戀愛的姑娘弄得痛不欲生。她們食人間煙火,就沒戲。但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娘,這地球上壓根就沒有。再說了,若真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漂亮女孩子,也未必瞧得上許威廉。許威廉愛摳鼻孔,許威廉有腳氣,許威廉睡覺鼾聲如雷,許威廉吃飯愛咂吧嘴,許威廉最近大面積掉頭發(fā)……唉,許威廉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