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主體性與主體選擇問題

【摘要】主體的選擇具有多樣性。主體選擇受客觀條件和主體性因素的雙重制約。其中，主體性因素如人的需要和利益、知識和能力、非理性因素和道德水平影響著主體選擇的趨勢、路向和變?yōu)楝F(xiàn)實的可能性。在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只有遵循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統(tǒng)一原則、社會選擇與個人選擇統(tǒng)一原則，才能作出既合乎規(guī)律又滿足人的發(fā)展的正確選擇。

【關鍵詞】主體;選擇;差異;原則

在人類發(fā)展進程中，所有歷史過程都是人們的認識和實踐活動過程。是否承認人在歷史過程中的選擇性，是辯證歷史決定論同機械歷史決定論以及宿命論的重要區(qū)別之一。前者在肯定社會規(guī)律的同時，還認為人在社會歷史中具有選擇性，后者則完全否認主體的這種選擇。是否承認人的選擇具有條件性，是唯物的主體選擇論同唯心的主體選擇論的基本界限。在歷史過程中，主體何以這樣選擇，而不那樣選擇;為什么相同的主體會作出不同的選擇，不同的主體又會作出相同的選擇。而其結果，有的選擇正確，成功了;有的選擇錯誤，導致失敗。分析其結果除了客觀的制約因素之外，主體自身因素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一、選擇的主體和主體性

有不少學者經(jīng)常使用選擇論、歷史選擇論或社會選擇論這類概念，這極易產(chǎn)生歧義。選擇的主體到底是誰?是歷史、社會對人的選擇，還是人對歷史、社會的選擇?我們要討論的主體選擇是主體在歷史中的選擇。所謂主體的選擇就是在既定的歷史條件下，面對社會生活未來發(fā)展多種可能的方向、目標和方式，人們有意識有目的地選取其中一種方向、目標和方式。它以認識上的選擇為起點，表現(xiàn)為肯定某種目標和方案，同時否定另外一些目標和方案;以實踐上的選擇為終結，表現(xiàn)為用行動去促進某種可能性的實現(xiàn)，并阻止其他可能性變?yōu)楝F(xiàn)實。認識上的選擇和實踐上的選擇是由此及彼、循環(huán)不已的前進過程①。選擇的主體性是指主體在認識活動和實踐活動中處理與其客體的關系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性質與品格，包括選擇的屬人性、主觀性和自覺能動性等內容。具體如下:

第一，選擇的主體性在于它的屬人性?！皻v史什么事情也沒有做，……，創(chuàng)造這一切、擁有這一切并為這一切而斗爭的，不是‘歷史’，而正是人，現(xiàn)實的、活生生的人。……歷史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②”選擇的屬人性是指人的選擇，不是社會、歷史或別的選擇，“不是抽象的蟄居于世界之外的存在物。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國家，社會。③”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選擇的主體性與認識主體性和實踐主體性具有內在一致性，離開了客觀歷史條件就無法理解選擇的主體性。

第二，選擇的主體性在于它的主觀性。主觀性在通常意義上指的是主觀隨意性，即它是不符合客觀實在性的一種表現(xiàn)。但是，只要具有情感、意志以及潛意識、信念(信仰)、習慣等非理性因素的主體存在，主體的選擇就不可能消除主觀性;而消除了主觀性的選擇絕不是活生生的主體的選擇。主觀性作為主體的一種性質決定了選擇的主觀性。

第三，選擇的主體性在于它的自覺能動性。自覺能動性是人所普遍具有的，“是人之所以區(qū)別于物的特點。④”選擇的自覺能動性主要體現(xiàn)在認識的能動性和實踐的能動性兩個方面。認識的能動性，使主體能夠預見未來，揭示它的多種可能性，并且意識到各種可能性對自己的意義不是同等價值的，因此，必定會作出認識上的不同選擇;實踐的能動性，則使主體可以改造現(xiàn)實。在認識的選擇的指導下，作出實踐上的選擇，努力促進他所期望的那種可能性的實現(xiàn)，這樣，實踐的能動性作為一種物質力量將對未來發(fā)展發(fā)揮主動作用。所以說，主體認識的能動性和實踐的能動性蘊含著選擇的能動性。

由以上分析可知，選擇的主體性是唯物的主體選擇論的一大特征。是否承認主體選擇，是辯證歷史決定論與機械歷史決定論以及宿命論的根本區(qū)別之一。馬克思曾說:“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xiàn)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⑤”從而導致機械歷史決定論只強調客觀規(guī)律，而否認選擇的主體性，不能正確地理解歷史活動是在客觀規(guī)律和主體選擇的相互作用中進行的。馬克思的哲學是一種“新唯物主義”，它克服了機械歷史決定論和宿命論否認主體選擇的缺失，從而建構了唯物的主體選擇論。

二、主體性因素對選擇的影響

主體的選擇在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是主觀隨意的，而是受到多種因素的制約。除了客觀條件的制約，主體自身狀況對選擇的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上面我們從理論角度對選擇的主體性問題進行探討，從而使我們明確各主體性因素在選擇中的地位和作用。但是，在實際的認識和實踐過程中，主體選擇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促使人們做出正確的選擇，也可以使之做出錯誤的選擇。鑒于此，我們想著重從實際生活中影響人的選擇的主體性因素的幾個重要表現(xiàn)入手，分析其對主體選擇的不同影響。

(一)主體的需要和利益對選擇的影響。

需要和利益是人們行為的內在動因和價值坐標。它作為人們行為的內在動因規(guī)定著選擇的基本指向。它作為人們行為的價值坐標是選擇的推動者和限定者，由于主體的不同需要和利益而作出不同的選擇。關于主體的需要理論，馬克思主義有這樣幾個重要觀點:其一，人的需要即人的本性。其二，人的需要區(qū)別于動物的需要，具有社會性。其三，人的需要是人的實踐活動的內在動因。其四，人的需要還是人對自身缺失狀態(tài)的一種觀念性把握。因此，人們總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和一定利益原則進行選擇的，是否符合人們各方面的利益訴求，這是主體選擇的基本價值尺度。馬克思曾說過:“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⑥”換言之，主體的需要和利益相當程度上決定著人們活動的主體性，特別是人們實踐與認識活動中的能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由此也決定了主體選擇的不同。還應注意的是，需要和利益在主體選擇中也具有雙重作用，正確的或正當?shù)男枰屠鎸蛴欣诖_定認識的方向;相反，不當?shù)男枰屠嬖V求則會誤導認識的方向，妨礙主體作出正確的抉擇。在實踐中也會同樣如此。所以，主體應該樹立正確的利益觀與價值觀，從而指導主體作出恰當?shù)倪x擇，減少認識和實踐中的失誤。

(二)主體的知識水平和能力對選擇的影響。

主體的知識水平和能力是選擇的必要條件。這是因為我們對一無所知或無能為力的東西是無所謂選擇的。主體所具有的知識水平和由此形成的各方面能力不僅規(guī)定著認識對象，還規(guī)定了認識的范圍。這樣一來，其對社會規(guī)律的認識和把握的程度也往往會隨著知識水平和能力的不同而不同，而依據(jù)這種認識所提出的主張、意向、決策、計劃、方案等自然而然的也會有所差別。因此，知識水平和能力對主體在認識和實踐活動中的選擇具有很重要的影響。

(三)情感、性格等非理性因素對選擇的影響。

非理性因素決定了主體選擇具有或然性。主體不僅是理性的動物，也是非理性的動物。所以，在主體的活動中理性因素與非理性因素相互滲透、相互交織。但主體的選擇由于主體的性格、情感、習慣等非理性因素的影響具有多種可能性。表現(xiàn)為:

首先，情感在主體選擇上具有重要的作用。情感是人們精神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馬克思曾說:人“是一個有激情的存在物，激情、熱情是人們追求自己對象的本質力量。⑦”因而，在人的認識活動和實踐活動中總有人的情感因素參與，情感因素始終影響著人的認識活動和實踐活動，也影響著建立在認識和實踐基礎上的主體的選擇。第一，情感影響著主體認識的指向性和選擇性;第二，情感作為激發(fā)或抑制的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主體選擇的意愿。積極健康的情感會使主體對認識和實踐具有強烈的選擇意愿，反之，則會壓抑人們的選擇的意愿。第三，情感的波動制約著主體選擇的穩(wěn)定性。平靜的情感會使主體選擇持續(xù)一段時間，進入實踐階段;而消極的情緒則會導致主體在短時間內就變換其選擇，不具有持續(xù)性。可見，情感對主體選擇的影響具有兩面性，既可以起積極的作用，也可以起消極的作用。

其次，主體的性格也對選擇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性格是指人們對人、對事的態(tài)度和行為方式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心理特點，如內向與外向，樂觀與悲觀、浪漫與務實、偏激與平淡等等。如，樂觀的人對其認識和實踐中的選擇具有良好的心態(tài)，而悲觀的人遇到困難和挫折，就會對其選擇喪失信心。所以，主體所具有的不同性格也會對選擇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

再次，意志也影響著主體的選擇。意志是指人們?yōu)榱诉_到某種目的而產(chǎn)生的一種心理狀態(tài)，有意志堅強和薄弱之分。人的認識活動是一項艱辛的活動，正如馬克思所言:“在科學上沒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勞苦沿著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達到光輝的頂點。⑧”為此，人們就需要有堅強的意志，只有這樣，才能使人不怕困難，克服脆弱的情感波動，堅持自己的選擇從而實現(xiàn)認識上的目標。反之，意志薄弱之人，稍一遇到挫折，就放棄了自己的主張，不能達到其預先的目的。

此外，人的信仰、信念、習慣等意識形式也影響著主體的選擇，人們總是根據(jù)自己的好惡、信念、習慣來選擇認識的對象，選擇客體，這樣人們的認識和實踐活動無形中受到主體主觀因素的制約，形成主體對客體的不同認識，也形成不同的實踐行為，最終形成主體選擇的多種可能性。

(四)道德水平對選擇的影響。在特定的條件下，道德水平高低對主體選擇具有決定作用。道德是調整人與人之間以及個人與社會之間相互關系的標準、原則和行為規(guī)范的總和。一個人道德水平的不同可以使人作出不同的選擇。在個人利益和他人利益不能同時實現(xiàn)的時候，高尚的道德情操可以使人作出不損害別人利益的選擇;反之，則可能作出既損害了別人利益，最終還損害了自己利益的錯誤選擇。尤其是在需要損害國家利益滿足自己私利的時候，更能表現(xiàn)出道德水平對主體選擇的巨大影響。

綜上所述，主體的需要和利益、知識和能力、非理性因素和道德水平相互作用，形成人的認識和實踐活動的不同選擇，進而影響社會發(fā)展進程。如果沒有主體選擇，便不可能有人的認識與實踐，不可能有社會歷史的發(fā)展。同時，也由于這些主體性因素的相互作用，造成了主體在認識和實踐上選擇的差異性。

三、正確選擇要遵循的原則

如上所述，主體性因素的差異造成了主體選擇的不同，那么，該如何判別主體選擇的正確與錯誤，使它有利于社會和人的發(fā)展?這就需要主體在選擇的時候要遵循兩條原則:

(一)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tǒng)一原則。

合規(guī)律性就是要求人們尊重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凡是符合社會歷史規(guī)律的選擇都是正確的選擇，反之，則是失敗的選擇。這是判斷一個選擇是否科學的原則。合目的性是指根據(jù)自己的要求、愿望和需要去改造自然物，使之適合于人的生存和發(fā)展的需要。凡是有助于滿足主體需要的，即為有價值的選擇，相反，則是無價值的選擇。這是一個評價選擇有無價值的原則。科學原則是價值原則的基礎和前提，價值原則是科學原則的結果和目的。人們在進行選擇時，必須既遵循事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又要考慮到主體的需要或目的，即把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統(tǒng)一起來。

(二)社會選擇與個人選擇的統(tǒng)一原則。

這個原則實際上是要求社會需要與個人需要的統(tǒng)一，社會利益與個人利益的統(tǒng)一。馬克思恩格斯說:“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個人對其他自然的關系。⑨”可見，人的需要首先是表現(xiàn)為個體的需要的。人們?yōu)榱藵M足自己的需要，便去認識自然、改造自然、創(chuàng)造價值，從而形成人與自然界的關系，與此同時，也必然要結成各種各樣的社會關系。這就決定著個人既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又是社會群體中的一員，個體的需要是通過社會的形式得到滿足的;個人的需要也促進了社會的發(fā)展。所以，社會選擇與主體選擇不是對立的，是互為條件、互相制約的。

總之，只有堅持了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tǒng)一、社會選擇與個人選擇的統(tǒng)一，我們才能為人們認識和改造社會提供更銳利的武器，幫助人們認清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更深刻地揭示社會歷史的本來面目，在此基礎上作出現(xiàn)時代的正確選擇。

注釋:

①董德剛.歷史決定論與主體選擇論探索[J].探索，1996(1).

②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2卷).人民出版社.118—119.

③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1.

④毛澤東.毛澤東選集[M].(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477.

⑤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169.

⑥馬克思，恩格斯.資本論[M].(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24.

⑦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54.

⑧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1卷).人民出版社.

⑨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67.

參考文獻:

[1]賈高建.當代社會形態(tài)問題導論[M].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4.

作者簡介:王秀麗(1978—)，女，哲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會發(fā)展理論與社會發(fā)展戰(zhàn)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