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獻祭的女人

羅丹妮

【摘要】張愛玲的《色戒》可以說是她所有作品中最為詭異,撲朔迷離的一篇。其是否取材于真實事件,是否映射張愛玲與胡蘭成,一直眾說紛紜。甚至有人指出色戒是為漢奸辯護的漢奸文學。本文試圖從另一個角度對《色戒》進行解讀,撥開云霧,還原《色戒》真實的愛情面孔。

【關(guān)鍵詞】愛情;女人;宿命

一、《色戒》——只是愛情故事

色戒表面上講的是一個愛國學生刺殺漢奸的故事,但事實上,在《色戒》中張愛玲作的絕不是政治書寫?！渡洹分v的是一個隱藏在驚險刺激的暗殺故事表層下的愛情故事,特殊的時代背景,特殊的人物身份,敏感的政治話題,籠罩在國家民族大義之下,愛情似乎沒有發(fā)生的空隙,以至于讓人對它的解讀發(fā)生了種種的偏差。

二、為愛獻祭——女人的蒼涼宿命

1、愛情與革命 —— 一個女人的選擇

王佳芝,一個愛國女學生,身負色誘漢奸的重任,在任務(wù)即將完成的最后一刻,在愛情和革命之間,選擇了愛情。你可以責怪她革命意志的不堅定,也可以譴責她拋卻民族大義,棄革命同志的生命于不顧,的確,王佳芝不是一個合格的革命者。但是,當我們站在王佳芝的角度上,深入她的內(nèi)心,便可以理解,在那樣的情景中,王佳芝所作的選擇已不再是一個革命者選擇,而是一個女人的選擇。正是因為身為女人,這樣的選擇才顯得合乎人性,而不是合乎理性?！八膫?cè)影迎著臺燈,目光下視,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瘦瘦的面頰上,在她看來是一種溫柔憐惜的神氣。這個人是真愛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轟然一聲,若有所失。太晚了?！翱熳?”她低聲說。當王佳芝突然意識到自己愛上了眼前的老易,她心里轟然一聲,也就是說這股突然涌上心來的感情是如此強烈,強烈到她心里應(yīng)守的戒坍塌了,這一刻,愛情的感覺包圍了她,她不再清醒,不再理智,所以才脫口而出:“快走”。一念之間,王佳芝便從一個即將立下大功的革命者變成了一個背叛革命的叛徒,她丟了性命,背了罵名,她的死也變成了莫大的嘲諷,對愛情的嘲諷,對自己的嘲諷,對女人命運的嘲諷。

2、女人——愛情的動物

男人是理性的動物,雖然也會一時被美色迷惑,但最后卻總能全身而退,不會因為女人而壞了自己的大事(雖然歷史上也有個別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癡情男子,但實在是鳳毛翎角)。而女人,則是感性的動物,更確切的說是愛情的動物。愛情,是她們最高的信仰,她們可以無怨無悔的為愛情付出,甚至失去生命。《色戒》中把男人與女人的這種天性上的不同演繹的淋漓盡致。文中對老易心理的描寫已經(jīng)表明,其實他也對王佳芝動了心,就是因為動了情,所以,處死王佳芝,他也有幾分不舍,“不然他可以把她留在身邊?！疤貏?wù)不分家”,不是有這句話?但是,老易這樣老奸巨猾的漢奸,是不可能為了一個紅顏知己,而拿自己仕途去冒險的。作為男人的理性,時刻提醒著他,讓他絕不會因為愛而讓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她臨終一定恨他。不過“無毒不丈夫”。不是這樣的男子漢,她也不會愛他。”他不但沒有內(nèi)疚,還這樣的安慰自己。這是他作為一個漢奸的殘忍本性,更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殘忍本性。

而王佳芝,作為女人的感性,卻讓她忘記了自己身上所肩負的使命,當愛的感覺突然襲來時,她只能按照本能來行動,管不了那么多的后果。就在脫口而出“快走”倆個字的時候,王佳芝絕對沒想過她放了老易,而老易會不會也放了她的問題。因為如果她具有了這樣理性的思考,她便不會這么做了。

古語,總是在規(guī)勸男人要戒色,而在《色戒》中,我們看到,其實最應(yīng)該戒色的倒是女人,男人要戒得色往往止乎于色欲,而女人真正要警戒的卻是情愛,因為,自古以來,在情愛面前,最最把持不住自己的往往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最是癡情女子,為情而生,為情而死。

三、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張愛玲與《色戒》的前世今生

張愛玲在《惘然記》中肯定地說:“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這是張愛玲自己的愛情觀,也是許許多多女人的愛情觀,到了王佳芝那里,算是走到了一個極端。她們可以為愛情不顧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為什么會這樣,因為愛情可以說是女人的一切,女人需要通過愛情來體認作為女性的自我存在。愛情,是女人生命最絢爛的綻放;愛情,是女人永遠追求的夢想;無奈的是,愛情,也是女人永遠都走不出的圍墻。即便是看透世事滄桑的才女張愛玲,在愛情面前,也只不過是個尋常的癡心女子,沒有了智慧。她曾說自己在胡蘭成面前,“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越低,胡蘭成就越“端然地接受”。你越愛他,便越嬌慣了他。更可悲的是,這種嬌慣最終還會導(dǎo)致他的習慣,他的麻木,“沒有神魂顛倒”張愛玲本是極孤傲的女子,可愛情把她變得那么低,低得讓人心疼。斷然是經(jīng)歷了這些的張愛玲,為什么還要讓《色戒》里的王佳芝為愛飛蛾撲火,萬劫不復(fù)。明知這是不對,卻依然要去做,只因為沒人比她更懂王佳芝的心,沒人比她更懂女人的心,所以,即便是看透了,也逃脫不了。

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張愛玲愛上了胡蘭成,她只是愛上了這個男人,即便他是個漢奸;王佳芝愛上了老易,即便他是她要刺殺的對象。張愛玲也好,王佳芝也罷,皆是純粹的女人,愛的動物,敢為愛獻祭的女人?；蛟S不能僅把她們的不幸歸結(jié)為男人的狠絕,要怪只怪她們生而為女人,要怪就怪她們是為愛而生的女人。

《色戒》短短的一篇小說,盡展著張愛玲作為一個作家的風流才情,同時也深藏著她作為一個女人的哀怨無奈。道盡了身為女人的本質(zhì)——女人天生是愛情的動物;也悟透了女性命運的無奈——她們甘愿為愛獻祭。

參考文獻

[1]王桂妹 中國文化、文學中的“色戒意識”與張愛玲的逆向書寫 [J]. 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8(5)[2]陳曦女性的宿命與虐戀的選擇—論張愛玲小說《色·戒》的主題[J] 白城師范學院學報 ,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