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走”了學生的寫作能力?

肖君章

【摘 要】在作文教學中,教師不當?shù)慕淌诜椒?考試的功利傾向,封閉的學校管理,使學生寫作信心、感知能力、寫作個性被無形“偷走”了,為了找回學生的作文能力,必須保護學生思與寫的統(tǒng)一,寫作的個性創(chuàng)新,對作文的認真負責。

【關鍵詞】作文教學 寫作個性 寫作能力

作文無非是把心里想的、嘴中說的寫下來。按理,任何一個有思想、會寫字的人都有作文的能力。然而,不知從何時起,我們的孩子變得不會作文了,進而懼怕作文,甚至憎恨作文,這豈非咄咄怪事!作為一名語文教師,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遍遍地追問:是誰偷走了學生的寫作能力?痛定思因,竊賊有三:

一、迷信技巧,偷走了學生的寫作信心

大多數(shù)語文教師把作文當成一門技術在教學中傳授。作文課言必稱技法,批閱時處處見雕琢。從如何開頭、結尾到如何構思、布局,從如何記人敘事到如何議論抒情,從語言如何煽情到情節(jié)如何離奇,窮盡描寫技法,搜刮論述謀略。學生寫作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師命是遵,唯技法是從,稍有“忤逆”,則難以獲得理想的分數(shù)。許多學生痛苦地申訴:老師把作文方法講得越多、越細、越死,我們反而不知道怎么寫了!這難道不是畫地為牢嗎?作文能力原本是一個人身體里固有的元素,此時被改造成身外之物重新植入時,學生們產生了本能的反抗。把一個近乎本能的本領神化了,使學生錯誤地認為作文或寫作是作家的事,非有超常的本領而不能,我不是寫作的那塊材料,進而失去了寫作的信心。多次在技巧“潛規(guī)則”面前“碰壁”之后,學生終于“認命”了,于是,作文變得難起來了。殊不知,藝術的最高境界是無技巧,文字的美就在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二、包裝迎合,偷走了學生的寫作個性

作文本是表達思想、抒發(fā)性情的創(chuàng)作活動。寫作的最大樂趣是用自己的語言、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作文首先是寫給自己看、然后寫給讀者看并與讀者產生共鳴的精神活動?？晌覀兊恼Z文教師為了獲得理想的考試成績,公然宣稱:你的作文只寫給一類人看的,那就是閱卷老師!閱卷老師喜歡什么樣的文章,你就寫什么樣的文章。一言以蔽之:迎合考試,迎合閱卷老師。為此,你要用閱卷老師青睞的文體、語言、材料、結構來包裝自己。于是乎,“中高考滿分作文”“考場優(yōu)秀作文”、各類“標桿作文”“搶灘”教輔市場,“登陸”學生書桌。更有甚者,一些老師讓學生整段、整篇背誦中高考滿分作文,以備“應考之需”。這也難怪套作、宿構之風愈演愈烈。當某一個文體在高考中“中標”后,學生趨之若鶩。04年江蘇一考生在作文《人與路》中痛苦地申訴:“曾記否?一篇《赤兔之死》轟動文壇,小生有幸拜讀,確是佳作。但此之后,文言之作猶如雨后春草,呈現(xiàn)瘋狂態(tài)勢,人人都走上了返古的老路。于是乎,屈原從汩羅中爬上來又跳下去;項羽自刎更是免費表演,隨處可見;韓信干脆賴在胯下討生活,何其悲哉!想我堂堂五千年歷史,都不夠后來人習作用例了。想當年,韓寒半個小時一篇《杯中窺人》何其偉哉!于是又一批學子走上創(chuàng)新之路。通篇文字支離破碎叫有個性,一首詩誰也看不懂叫有深度,看到天空一片羽毛落下便淚流滿面叫有人文情懷……”今年(2009年)湖北一考生《站在黃花崗陵園的門口》的古體長詩獲得滿分的同時,也被各種媒體冠以“最牛高考作文”而大事炒作,引得眾學子引頸攀學,校園又刮起了“古詩風”。據(jù)我看,這些跟風之作,大多內容空洞,感情造作,缺乏古典文學功底,落得“東施效顰”之虞。包裝的最終結果更是“邯鄲學步”——學生竟然不會說話了。我要說,為了考試獲得高分,硬是讓學生用不屬于自己的話語方式來表達,是不是太功利了?連作文這一“心聲之言”都被實用和功利化了,孩子的精神和心靈因此受到扭曲;還有一些不肯“同流合污”的孩子不拘泥于考試的套路而痛失“前程”,是不是也“糟?！绷藢W生的寫作興趣和個性,污染了學生純真的心靈?在“投機”環(huán)境中長大的孩子,走向社會后是不是也很“投機”呢?為人師者,當深思呀!

三、屏蔽視野,偷走了學生的感知能力

多年來,語文教學始終沒有跳離一個怪圈:都在說“大語文”,都在說“語文就是生活”,都在說“語文的外延等于生活”,都在說寫作的源頭活水就是生活,都在說“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可現(xiàn)實是我們只見課本,不見生活;只見學校,不見社會;只見感受,不見體驗。應試的繩索把學生牢牢捆綁在板凳上,升學壓力把學生壓縮在斗室之內,觀察能力、聯(lián)想能力、想像能力、對社會生活的敏感能力日漸萎縮;學生整日在題海泛游,無暇閱讀經典,無法積累鮮活的語言,詞匯貧乏,表達呆板;寫作時無“米”下鍋,只能拼湊或羅列一些古今名人名言與事例,勉強成文。調查顯示,76.7%的人認為學生之所以會在寫作文時瞎編是因為“生活實踐太少,只能閉門造車”;69.3%的人表示學生缺乏觀察生活的能力,才使寫作成了苦差事。

堵塞了創(chuàng)作的源頭,還想使作文“清如許”,還盼望著所謂“綠色作文”,豈不怪也哉!可以說,當今的學生已經被生活邊緣化了,他們對社會上發(fā)生的事或一無所知,或漠不關心,甚至感到生活也像應試一樣枯燥無味,最明顯的表現(xiàn)就是大多數(shù)學生不會寫記敘文,充斥考卷的是堆砌古今名人名言事例的議論非議論、抒情非抒情、記敘非記敘的“雜文”了!對此,江蘇省高考語文閱卷組組長何永康先生大聲疾呼:“要在現(xiàn)有機制下盡力拓寬高中學生的生活面,讓他們更多地接觸豐富多彩的現(xiàn)實生活;要引導學生寫現(xiàn)實,寫自己,不要動不動就‘回到古代,動不動就‘復述經典;要加強‘記敘文寫作訓練,不要沉迷于說‘大話,說‘空話,說‘公理、‘常理、‘大道理的‘議論文,須知記敘文寫作是語文學習的根本,‘記敘文寫好了一輩子受用……”

痛定思法,驅趕“竊賊”、找回作文能力的方法亦有三:

一、保護學生思與寫的統(tǒng)一——求真

只有保護學生生活與寫作的統(tǒng)一,個性與寫作的統(tǒng)一,認識與寫作的統(tǒng)一,儲備與寫作的統(tǒng)一,思想與寫作的統(tǒng)一,才能解開怕作文的結。有一句大家熟悉的話叫做“言為心聲”,心里怎么想,口里就怎么說,“有話就說,無話不說,說須心口如一”(朱光潛),這確是非常自然的事。我們不要把作文說得那么玄乎,不要設那么多的框框和規(guī)矩,鼓勵他們想什么就寫什么。他思想在前,寫作在后;頭腦關不住思想時,就迫不及待地寫。自然而然地,他開始了博覽群書,讀—思—寫,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二、寫出自己的東西——求新

文學的主要功用是表現(xiàn)。我們如果只看旁人表現(xiàn)而自己不能表現(xiàn),那就如啞子聽人說話,人家說得愈暢快,自己愈悶得心慌。聽人家說而自己不說,也不感覺悶,我不相信這種人對于文藝能有真正的熱忱。人生最大的快慰是創(chuàng)造,一件難做的事做成了,一種悶在心里的情感或思想表現(xiàn)出來了,自己回頭一看,就如同上帝創(chuàng)造了世界,母親產出了嬰兒,看到它好,自己也充分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越發(fā)興起鼓舞。沒有嘗到這種快慰的人就沒有嘗到文學的最大樂趣。

三、對讀者負責——求誠

不能自說自話,不能意識流,不能荒誕化,這是對讀者的尊重。就內容說,要是充實的、深厚的,不取那些不可驗證、浮游無著的東西;就態(tài)度說,要是誠懇的、嚴肅的,不取那些油滑、輕薄、卑鄙可厭的樣子。寫東西總是準備給人家讀的,所以非為讀者著想不可。讀者樂意讀的正是咱們的了解和感受。道理很簡單,他們讀了咱們所寫的東西,了解了咱們所了解的,感受了咱們所感受的,思想感情起了交流作用,經驗范圍從而擴大了,哪有不樂意的?咱們不妨站在讀者的地位問一問自己:如果自己是讀者,對自己正要寫的那篇東西是不是樂意讀?讀了是不是有一些好處?如果是的,寫起來就可以保證錯不到哪兒去。

總之,有話想說(欲望),有話可說(內容),有話真說(品格),有話巧說(個性),這就是作文。只有堅守為自己而寫、為讀者而寫、為心靈而寫、為真善美而寫、為社會正義和人類良知而寫,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風格,才能寫出有境界、有氣魄、有品位的文字來,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作文能力!

★作者單位:河南省羅山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