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公印存》與辛之藏書

○吳興文

曹辛之丁巳治印

5月下旬，時尚廊請洪晃和沈昌文推廣閱讀活動時，我才驚覺已認(rèn)識沈先生將近20年了?；叵?0年代初期，每次離開北京之前，沈先生都會為我餞別。飽食終日后，總要到他的辦公室閑聊。有幾次還送我書，其中最難忘的是，割愛曹辛之簽名送給他的《曲公印存》。

這本書的后記第一句即說：“我是寫詩的，我的專職工作是搞裝幀設(shè)計。治印只是我的‘業(yè)余’愛好?！倍嗝聪袼耐嘘愂牢?，為他用三色鋅版套印的藏書票（見封面）。畫面上，黑灰兩色的蛇，盤踞在黑棕兩色的書籍上，或者是畫冊，或者是他的美術(shù)作品；最上面的一支毛筆，代表他是個詩人、作家；中間是一支雕刻刀，則是象征他在篆刻上的成就，以及他在竹刻藝術(shù)上的造詣；下面是一支畫筆，代表他是著名的裝幀藝術(shù)家。難得的是，我手上這一款，票面上有曹辛之的簽名，背面有作者陳世五的簽名，真是一款得來不易的藏書票。它也是得自于一位出版界的老前輩。

曹辛之，江蘇宜興人，1917年出生，歲次丁巳，生肖屬蛇。在《曲公印存》第153頁中，可以看到他為自己刻的、題為“丁巳”（1977年）兩枚閑章（見圖）。這一年生肖屬蛇，剛好輪回一甲子。它將西洋裝幀穿線用的工具，和自己的生肖結(jié)合在一起。在此前一年他曾將自己的印稿，寄給錢君請教。錢先生為他撰寫了序文；來年葉圣陶來信，精辟地談到治印之道；到了1987年，連同臧克家特地為這本書作的題詞，一并刊于卷首。后來詩人木斧為這本書寫了一首詩：

那凸出來的

是印在我臉上的笑紋

那凹下去的

是藏在我心中的不平

鏤出的字

就讓他鏤出

總要留些痕跡

留給歲月的河流沖刷

隱去的話

就讓它隱去

總要留些空白

留待栽種后來的詩魂

真是一首飽含悲傷的詩，讀之愴然而淚下。結(jié)合前面的篆刻和文壇前輩，以及同行詩人，有如一條滿載友誼的船。更難得的是，陳世五用書籍裝幀設(shè)計后廢棄的白紙板，在紙板上以刻鋼版的針筆，一筆一針刻繪出類似絲網(wǎng)版的效果，成為獨樹一幟的孔版技巧；設(shè)計出來和這兩枚閑章類似的構(gòu)圖，結(jié)合自己的職業(yè)和生肖，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