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君子之心,常存敬畏”。
有位讀者來信,談起一篇文章,是關于景色的隨筆。
他說文章寫的正是他的家鄉(xiāng),在離家多年后看到這樣的文字感覺很溫暖,但同時也有淡淡的憂愁。
在那個江南的古城里,越來越多的高樓大廈代替了古跡、故居,現代文明的侵蝕越來越嚴重。
他說,這些保存了好幾千年的東西只怕到我們的下一輩就無緣相見了。
歷史文化遺產是歷史的見證,一旦毀掉,再難挽回。因為歷史不會重復,文物古跡不可能再造。
取功利之心無益于飲鳩止渴,滿足于眼前的利益而無視危害的后果。
對于這些決策者,我想他們缺乏的不是頭腦,他們缺乏的是敬畏之心。
現代人只有常存敬畏之心,才能使自己的言行舉止有所規(guī)范,才能使自己的心靈得到凈化、人格得到完善。
我們的歷史才能薪火相傳。
1945年,當納粹德國撤退巴黎之時,希特勒曾下令炸毀塞納河上所有橋梁。但是德軍總司令違抗軍令———面對著與巴黎城市渾然一體的這些橋梁建筑史上的輝煌杰作,他猶豫了。
德國的海德堡也是這樣。當年盟軍為攻克德國,萊茵河流域的許多城市都遭到了炮火的轟炸,而海德堡則幸免于難,原因是那里有“出此校門,便無學問”的海德堡大學,那是誕生過無數科學家、哲學家和文學家的學府。
在今天,我們徜徉在巴黎街頭,看著這些洋溢著古典氣息的建筑杰作;我們漫步在海德堡,感受其歷史的厚重和獨具的魅力。我們都要感謝那些為他們的存在而努力的人。理智的崩潰終究戰(zhàn)勝不了人性的回歸。
在炮火紛飛、殘酷廝殺的年月,是什么拯救了這兩座城市?是什么力量使他們讓敵人們的城垣幸免于難?
這是對文明的敬畏之心。
臺灣的散文家張曉風寫過一篇文章。寫的是她在印第安那州的一個湖邊很偶然的看到樹的種子隨風飄散。
她寫道:“其實,小學的時候就知道有一類種子是靠風力吹動纖維播送的。但也只是知道一道測驗題的答案而已。那幾天真的看到了,滿心所感到的是一種折服,一種無以名之的敬畏。
我至今仍然在沉思之際想起那一片柔媚的湖水,不知湖畔那群種子中有哪一顆成了小樹,至少,我知道有一顆已經成長。那顆種子曾遇見了一片土地,在一個過客的心之峽谷里,蔚然成蔭,教會她怎樣敬畏生命”。
法國的思想家史懷澤在他的《敬畏生命》中也提到:“農民在牧場割草喂牛割下了一千棵花,可是他必須注意,在回家的路上,不要因為沉浸在消遣心情里而劃掉路旁的花朵,因為這樣做是不必要,是對生命犯下罪行”。
我們擁有對于生命的敬畏之心時,才會時時處處感受到生命的高貴與美麗。
在澳大利亞南部有一個農場,主人是位農學博士,農場是他父親的父親創(chuàng)辦的,他繼承了祖父的遺訓,一直專心經營著這片只有100公頃的土地,遺訓的核心是:實行土地輪作制,不得無度耕種。
他父親臨終時把他叫到床前說:土地有它自然的尺度,任何時候都不能超越這個尺度。在你祖父去世后,我開始接管農場,看到由我們培育種植的奇異珍果和天然卷菜,在國際市場上十分暢銷,尤其是天然卷菜,只有我們獨家生產,價格成倍上翻,訂單雪片般飛來。面對滾滾財源,我就決定把正在輪作休養(yǎng)的30公頃土地用于擴種天然卷菜,產量一下子增加一倍,滿足了銷售商們的出口要求,可第二年卷菜價格卻下降了l/3,到第三年價格又降l/3,結果,產量上去了,收益卻并未如想象的那樣成倍增長。由于擴種增加成本,每公頃收入反而比以前少了,地力也下降了。特別要命的是,由于天然卷菜集中上市,包裝跟不上,只好用袋裝統貨出口,人們認為是假貨,不肯掏腰包。這是你父親一生中最大的失誤和教訓。
父親的教訓,深深刺痛了農場新主人的心,他謹遵祖父遺訓,一直堅守土地輪作制,50多年風風雨雨不改初衷,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人類要有敬畏自然的尺度”。
意大利有個女探險家獨自穿越了塔克拉瑪干沙漠。走出沙漠后,她面對沙漠跪下來靜默良久。當記者問她在征服了沙漠后為何跪下的時候,她極為真誠地說:“我不認為我征服了沙漠,我是在感謝塔克拉瑪干允許我通過。”
心里有怕,敬畏常在!
這種怕不是害怕而是來自心底的折服。
人的一生不是一條謀生的路,是一條朝圣的路。對于文明,對于生命,對于自然我們都應保持著敬畏之心,因為敬畏,而愛,也因為敬畏,看見愛。
“君子之心,常存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