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與繪畫:鮮明的藝術個性共同的審美取向

何艷霞

事物之間存在著普遍的聯(lián)系,藝術也不例外。不同藝術形式間相互借鑒、相互滲透,吸取其他藝術形式中有利于本種藝術形式發(fā)展的因素,并加以融合、貫通,以豐富本種藝術形式的表現(xiàn)力,使其能更好的反映社會生活,以達到藝術審美的目的。同樣的,音樂藝術和繪畫藝術之間,也存在著一定的聯(lián)系,它們相互影響并共同發(fā)展。

一、音樂與繪畫兩種藝術的個性及關聯(lián)

音樂與繪畫作為不同的藝術形式,兩者之間必然存在諸多差別。音樂是一種時間藝術,繪畫是一種空間藝術;音樂的載體是聲音,繪畫的載體是畫布;音樂借助節(jié)奏、旋律、音響、音效等手段,繪畫借助于點、線、明暗、色彩、形象、構圖等造型手段;音樂訴諸于聽覺,繪畫訴諸于視覺;音樂以“描情”見長,繪畫以“狀物”取勝;音樂是無形的,作用于精神世界的,繪畫是有形的,依賴于物質實體的;音樂世界是暗晦模糊的,繪畫世界是細致刻畫的;音樂世界是暗示的世界,繪畫世界是描示的世界。通過簡單的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兩種藝術形式在載體、表現(xiàn)手法、運用工具、表現(xiàn)方式、展現(xiàn)內容等方面存在著諸多不同。音樂與繪畫正是在這種既相互差別、又相互聯(lián)系的關系中存在并發(fā)展著的。

我國清代畫家王原祁對音樂和繪畫的關系曾有精辟的論述:“聲音一道,未嘗不與畫通;音之清濁,猶畫之氣韻也;音之品節(jié),猶畫之間架也;音之出落,猶畫之筆墨也。”此外,康定斯基在《論藝術的精神》中認為,一種顏色能夠喚起對特定樂器音色的聯(lián)想,視覺刺激能帶動其他的感覺區(qū)域共同波動。兩者之間存在關系的主要依據(jù)在于兩者可以互為表現(xiàn)內容,音樂可以展現(xiàn)繪畫般的內容,如我國著名古曲《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等皆是以繪畫般的標題命名,以音樂展現(xiàn)山川風貌、花好月圓的場景。

從繪畫角度來看,兩者還存在著兩種關系:一是繪畫可以表現(xiàn)音樂。具體說來,是對演奏場景進行記錄。在描繪的場景中,不僅展現(xiàn)出演奏人物、樂器的形態(tài),還可以體味到音樂本身帶給我們的心靈悸動。這主要是基于對圖像的解讀,而這種關系只是兩種藝術形式之間的一種初級關系的表現(xiàn)。二是繪畫所帶給我們的情感體驗和音樂本身帶給我們的感受是一致的。這種情感來自于我們對場景中演奏者和聽者神情的觀察。如我們欣賞南唐顧閎中的畫作《韓載熙夜宴賓客圖》、周文矩的《合樂圖》等,如身臨其境,音樂從畫面中緩緩流出。而中國傳統(tǒng)繪畫,不但可以悅目,還可以悅耳、可以動情,它無聲而有音樂的和諧,引人欣賞,還會感覺到音樂般輕柔徐緩的節(jié)奏。這是一種心靈的共鳴,是存在于兩種藝術形式之間的溝通。這種關系是兩者間最為普遍的一種關系,這種關系的實現(xiàn)更多依賴于觀賞者,他們必須在內心體會上將兩者勾連起來,才能實現(xiàn)這種兩者的互通。

音樂與繪畫既有區(qū)別也有聯(lián)系,而且這種聯(lián)系的存在是可以通過某些科學手段證明的。如果僅以人為主體研究的話,雖然不同的藝術形式之間存在著差別,但它們都創(chuàng)造著美。音樂家可以把細膩的感動通過微妙的節(jié)奏變化加以展現(xiàn);畫家也可以將自己澎湃的情緒用富于動感的筆觸加以表達。

二、音樂與繪畫兩種藝術的審美取向

音樂與繪畫作為藝術表現(xiàn)形式都是對人思想的二種表達。音樂使用的是聽覺語言;繪畫使用的是視覺語言。無論是音樂還是繪畫都是人類思想感情的載體,目的是將藝術家的思想用音樂或繪畫的形式傳遞給欣賞者,這種傳遞得以實現(xiàn)的前提就是人類的社會化過程。社會化過程使本來不相關的事物之間,產生一種非物質形式的聯(lián)系。當然,這也包括對藝術知識的學習和深入研究。當音樂與繪畫同時表達一種思想或感情,兩者之間就會產生通感。即兩者之間可以相互轉化,將音樂轉換成繪畫,或將繪畫轉換成音樂。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兩者之間必然存在一一對應的關系。一方面,每個社會個體的社會化過程都有所不同,主要是文化背景以及受教育程度的不同,從而導致了對同一事物的理解和看法的不同。另一方面,人作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主體,同時也是藝術欣賞的主體。創(chuàng)作主體和欣賞主體的出發(fā)點是不同的,欣賞主體不可能完全理解創(chuàng)作主體的所有思想。

音樂與繪畫在實現(xiàn)愉悅心靈作用的同時,也對社會個體的社會化過程產生重要作用。例如,當《義勇軍進行曲》奏響的同時,所用的中國人產生的是一種擺脫束縛和壓迫的愛國主義激情,仿佛眼前出現(xiàn)了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為建立新中國而現(xiàn)身的情景。再如,當艷麗的紅色為主色調的美術作品呈現(xiàn)在眼前時,受眾往往感受到的是激情、喜悅或歡樂。正是音樂與繪畫之間存在這種聯(lián)系,我們可以運用這種聯(lián)系使兩者更充分的融合。最常見的在美術作品展出的同時會播放特定的背景音樂這種情況使得受眾更好的進入欣賞作品的心境狀態(tài),使欣賞變得豐富多彩,能夠充分調動人的視覺、聽覺。在多種感官被調動起來后,通過對大腦皮層的刺激,對藝術載體進行全方位的把握,與創(chuàng)作者達到心靈上的共鳴。在繪畫作品創(chuàng)作階段,繪畫與音樂的結合更有助于對美術作品本質情感的激發(fā)。音樂可以使創(chuàng)作者身心放松,在自由的思維中更好的抒發(fā)內心的情感,有時對音樂的理解可以使繪畫更好的表達主觀情感。在這種情況下,音樂甚至與畫家繪畫風格的形成密不可分。王維的文人畫和華托的洛可可風格都受益于畫家本身對音樂的熱愛。

一定意義上,繪畫也可以體現(xiàn)音樂的節(jié)奏或音符的變換。繪畫與音樂的結合有助于藝術創(chuàng)作。適當?shù)囊魳酚袝r可以使創(chuàng)作者身心放松,在自由的思維中更好的抒發(fā)內心的情感;有時對音樂的理解可以幫助畫者更好的表達情感。音樂的修養(yǎng)甚至對一些畫家風格的形成至關重要。王維的人文畫與其擅長音樂密不可分,華托的洛可可風格也受益于對音樂的熱愛。與此同時,繪畫在情感表達方面也向音樂靠近。繪畫成為藝術中最具有創(chuàng)意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是因為這種視覺的想象可以自由馳騁,不受約束。繪畫是一種更能超越生活,凌駕于現(xiàn)實之上的藝術形式。按照格式塔心理分析,音樂表現(xiàn)情感是在于音樂的運動型態(tài)之間存在著同構、同態(tài)與同形的關系,即它們在運動形態(tài)上存在著高低起伏、節(jié)奏的張弛、色彩的濃淡等。繪畫重視線條,通過運用圖形色彩的變化、對比和線條在空間中不停的穿插及畫面的運動感來表達內心激情;在音樂藝術中豐富多樣的心理活動激發(fā)了潛在的視覺藝術,融入了情感體驗的審美意象,構成了整合性的審美心理,所以幻覺中的視覺可以賦予聽覺藝術更豐厚的審美內涵。

[1]朱謙之:《中國音樂文學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

[2]熊玉鵬:《筆墨碩》,《書法研究》1997年第 4期。

[3]康定斯基:《論藝術的精神》,查立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

[4]薛永年、羅世平主編:《中國美術簡史》(增訂版),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