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胡塞爾在《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講座》中的內時間意識結構理論

張含

(湖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湖南長沙 410000)

論胡塞爾在《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講座》中的內時間意識結構理論

張含

(湖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湖南長沙 410000)

胡塞爾現(xiàn)象學是一門意識哲學,而內時間意識是諸意識形式中最基礎的一種。在《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中,胡塞爾通過細致的分析,完成了對內時間意識之基本結構——由“滯留——原印象——前攝”共同構成的“現(xiàn)在域”——的描述,并且由此回答了奧古斯丁與布輪塔諾留下的“時間難題”。

胡塞爾;現(xiàn)象學;內時間意識;滯留;原印象;前攝

眾所周知,胡賽爾的時間觀念是一種“內在時間觀”。對于時間的內在化理解,是由其現(xiàn)象學方法所要求的“明證性”所決定的。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說的“時間”概念,是基于第三人稱視角而設定的超越實存,不具備現(xiàn)象學思維所要求的“自身被給予性”,所以必須首先對其進行還原。胡塞爾在準備開始他的內時間意識分析之初,就明確指出——“正如進行任何現(xiàn)象學分析一樣,這里必須完全排除任何與客觀時間有關的設想、確定、信念 (排除所有對生存之物的前設)”[1]72。在對時間觀念進行現(xiàn)象學還原后,我們最終會達到一個不可還原的基本層次,即“絕對河流”的層次,它涉及到我們所有意識行為的連續(xù)性本身,是還原的底線。簡單的解釋一下,當我們在進行任意一種意識行為時,總要包含這兩個要素。以我對眼前的桌子的感知為例,一方面我的意識之目光意指眼前這個對象,將其“立義(Auffassung)”為桌子,這就是這個意識行為的意向性。另一方面,同時我還能體驗到意識之實項內容即感覺材料絕對的流變性與延續(xù)性。在一般的情況下,感覺的這種流動性并不是我們意識目光之直接所指,對象才是意識目光之焦點,但是感覺的流動性卻會伴隨著意識對對象的意指同時被我們所把握。需要強調的是,這種對于感覺之流動性的把握,在原則上總是“非主題化”的,它作為一種背景意識,伴隨著所有意識行為,而其自身在本已的意義上卻是無法成為一個對象的。我們只有通過反思,將我們的目光從排列著的連續(xù)的感知對象回溯到感知對象的連續(xù)本身,才能以我們意識的意向功能將這種連續(xù)本身構造為一個內在的對象,通過這種構造行為,一般意義上所說的“內在時間意識”才得以與我們照面,我們才能由此展開對于“內在時間意識”的具體分析。

胡塞爾關于內時間意識分析的文本散見于他各個時期的著作之中,其理論內容在不同時期也有著種種差別。本文將以其《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講座》這一文本為核心,分析介紹胡塞爾早期內時間意識理論的基本旨趣。而在此之前,我想先就在內時間意識理論領域對于胡塞爾有過重大影響的兩位先哲——奧古斯丁與布倫塔諾——的時間理論進行一個簡單的介紹,這樣我們能夠更加清楚的看到,胡塞爾在開始他的研究之初,究竟面對著怎樣的難題。

一 奧古斯丁與布倫塔諾留下的“時間難題”

在哲學史上,胡塞爾并不是第一個將時間作為內在化對象來研究和分析的哲學家,比如奧古斯丁的時間理論就是胡塞爾的內在時間意識理論公認的先聲之一,在《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的引論部分胡塞爾就引用了奧古斯丁的那句著名的獨白:“時間究竟是什么?沒人問我,我倒清楚,有人問我,我想說明,便茫然不解了?！盵1]71并且認為奧古斯丁是第一個“深切地感受到這個巨大的困難并為此做出過近乎絕望的努力的人”[1]71。在奧古斯丁的《懺悔錄》第十一卷中,他寫到:“有一點已經非常明顯,即:將來和過去并不存在。說時間分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三類是不確當?shù)摹；蛟S說:時間分為過去的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現(xiàn)在和將來的現(xiàn)在三類,比較確當。這三類存在我們心中,別處找不到;過去事物的現(xiàn)在便是記憶,現(xiàn)在事物的現(xiàn)在便是直接感覺,將來事物的現(xiàn)在便是期望?！盵2]274從奧古斯丁這段相當精妙的論述中,首先我們可以看出,他和胡塞爾一樣,將時間作為一種內在對象研究 (這三類存在我們心中,別處找不到),可以說是不自覺的使用了現(xiàn)象學還原的方法將自在時間否定。然后便是奧古斯丁還通過將我們在一般意義上言說的“過去”“現(xiàn)在”“將來”描述為“關于過去事物的現(xiàn)在”“關于現(xiàn)在事物的現(xiàn)在”“關于將來事物的現(xiàn)在”并分別與回憶、當下感覺、期待相對應。奧古斯丁的這段話所表達的意思,可以在現(xiàn)象學的立場上用一句簡單的話來描述,即:意識總是一種當下的行為。也就是說不管是過去和將來,都是意識對于關于過去的事物和關于將來的事物的一種當下化立義,他們都屬于廣義的“現(xiàn)在”。時間是一種基本的意識形式,而意識總是一種當下行為,那么“現(xiàn)在”便是內時間意識研究的核心問題與研究的起點,在這一點上,奧古斯丁與胡塞爾的理解都是一樣的。奧古斯丁對“現(xiàn)在”有這樣的描述——“設想一個小得不能再分割的時間,僅僅這一點能稱之為現(xiàn)在”[2]244。在描述時間的進程時,他還說道:“(時間)從尚未存在的將來出現(xiàn),通過沒有體積的現(xiàn)在,進入不再存在的過去?！盵2]248奧古斯丁的時間理論首先自覺地將自在時間還原、把時間理解為內在的,并且堅持從現(xiàn)在出發(fā)來談時間,這兩點可能正是胡塞爾對其作出如此之高的評價的原因。但是奧古斯丁仍然留下了一個問題:作為一個“沒有體積的點的現(xiàn)在”是如何構成我們連續(xù)的體驗的?這個疑問也可以這樣提出:如果時間是以奧古斯丁式的“無體積的現(xiàn)在點”為基本單位組成的現(xiàn)在序列,那么這種序列又怎么會體現(xiàn)為連續(xù)的呢?用數(shù)學的語言來描述,就是說一個點的序列是無法成為一條線的。這個問題是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即是說:意識作為一種當下的行為如何超出當下的維度給我們的體驗之連續(xù)性提供可能呢?胡塞爾的老師布倫塔諾,對于這個問題的解答提出了一套方案,他認為當我們體驗一個時間序列ABC時,作為現(xiàn)在意識的C意識,肯定要以某種方式包含 B意識,同樣,B意識也要以某種方式包含 A意識。就是說,當下感知A,會在我們的意識中產生一個新鮮的“刺激”,繼而連接的新當下感知 B則以B(a)的形式聯(lián)接剛剛過去的刺激 A。當下刺激的這種聯(lián)接與包容已過去刺激的方式,被布輪塔諾稱作“原初聯(lián)想”。舉個例子,在布倫塔諾的時間理論中,如果我們在聆聽一段音樂,那么我們真正當下感知的只有在當下這個瞬間(即奧古斯丁意義上的無體積現(xiàn)在)的音符所產生的刺激,而在下一個新的刺激到來時,我們會產生一種以剛才的那個已經消逝的刺激為基礎的“原初聯(lián)想”伴隨新的刺激。這樣,每一個更新的刺激都“再造”著先前的內容,并且為全部先前的內容加上“過去了”的時間規(guī)定,從而我們表象一個連續(xù)的對象,使我們得以欣賞一段音樂①。在胡塞爾看來,布倫塔諾的這個方案并沒有真的解決問題,其主要原因是因為布倫塔諾沒有區(qū)分“想象”與“知覺”。首先在布倫塔諾這里,如果我們想要體驗一段音樂,就只能依靠“想象”——“原初聯(lián)想”,在原則上,布倫塔諾只承認理想化的當下點——即奧古斯丁認為的那個無體積的現(xiàn)在點——是我們能夠真實體驗到的,而如果要獲得連續(xù)的體驗,我們只能依靠“聯(lián)想”。這樣,其理論的必然結果就是:我們體驗的連續(xù)性實質上還是一種虛妄,真正的世界是一個個割裂的當下構成的。前面所提到的那個讓人感到困惑的問題——如何使作為當下行為的意識超越現(xiàn)在的維度以解釋我們體驗的連續(xù)性?仍然是胡塞爾需要面對的。

二 “滯留——原印象——前攝 ”所構成的“現(xiàn)在域”——胡塞爾的解決方案②

面對前人留下的時間難題,胡塞爾在其反思中非常敏銳地觀察到,當下的意識絕不是一個在過去和未來之間——作為它們的分界的——“無體積現(xiàn)在點”,而應該是一個根據(jù)體驗的不同情況而變化的“域”。在這個現(xiàn)在域的中心,有一個現(xiàn)實性的最高點,這個點就是奧古斯丁意義上的“無體積現(xiàn)在點”和布倫塔諾意義上的“當下刺激”,而胡塞爾將其稱為“原印象”。從這個中心點向兩端的暈狀擴展,共同促成了這個現(xiàn)在域。以現(xiàn)在域的原印象點為中心朝向過去之物的這個“暈”被胡塞爾稱作“滯留”,而朝向將來之物的那個“暈”被稱為前攝。滯留——原印象——前攝三者共同組成了一個立體的現(xiàn)在域。

在胡塞爾內時間意識理論的三維中,首先被注意到的就是原印象,它是現(xiàn)在域中“最亮”的那個點,這也就是奧古斯丁和布倫塔諾對于“現(xiàn)在”的全部理解。雖然在胡塞爾的內時間意識理論中對原印象的理解與前人有著顯著的不同,但是這個概念同樣有相當重要地位,因為一切都從這里“生長”出來。但是胡塞爾并不像奧古斯丁和布倫塔諾一樣,將其當做整個當下體驗的全部,這是由胡塞爾的現(xiàn)象學思維決定的,在現(xiàn)象學的原則之下,我們直接的、第一人稱視角的體驗在邏輯上先于作為思維操作之結果的概念。而這個作為“無體積的現(xiàn)在點”的原印象,正是一個典型的思維操作的概念性產物。他通過“設想一個小得不能再分割的時間”而被我們理解,但是在現(xiàn)實的第一人稱視角體驗中,我們的直觀總還包括了兩種特殊的非課題化的被注意到的部分,這就是“滯留”與“前攝”。為了使滯留與原印象概念便于理解,胡塞爾舉了一個相當形象的例子,即“拖著尾巴的彗星”。在彗星下墜的運動中,真正的嚴格意義上的“現(xiàn)在之物”只有彗星現(xiàn)在所在的那個點,它也是我們注意力的焦點所在,這就相當于胡塞爾的原印象。但是在我們的直接體驗中,我們不可能“看到”——體驗到一個“不拖著尾巴的彗星”,彗星的尾巴是關于過去的,但是他又總是伴隨著現(xiàn)時現(xiàn)在直接為我們所體驗。彗星的這根尾巴就相當于滯留,他使得我們的意識目光能夠“直接看到”過去。在我們對彗星的體驗中,我們無法看到一顆沒有尾巴的彗星,就像對彗星的體驗一樣,我們也無法直觀到一個不與滯留相連的原印象。我們可以看出滯留的地位不同于布倫塔諾的“原初聯(lián)想”,因為它不是一種虛假的想象,而是一種特殊的非課題化的直觀,即在自身被給予這一點上,滯留與原印象是沒有區(qū)別的。同樣以我們對于音樂的體驗為例,當?shù)谝粋€原印象即觀念理想化的第一個聲音點過去后,新的聲音點相繼出現(xiàn)在意識目光的注意力中心成為新的原印象。但是與此同時,剛才的那個聲音點并沒有消失,而是伴隨著新出現(xiàn)的原印象作為過去的滯留一同被給予,再有第三聲出現(xiàn),第二個原印象成為新的滯留,而剛剛的那個滯留仍然以一種“縮攏”和模糊的狀態(tài)保持,連接著次級的滯留與原印象。一方面滯留于原印象是永遠相互伴隨著同時被給予的,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們也意識到作為直接過去之物的滯留的“清晰性”正在不斷地減弱。胡塞爾描述到:“這個進程的一個清晰部分在向過去回墜時會‘縮攏’(zusammenzieht)自身——一種與空間透視相類似的 (在本原的時間顯現(xiàn)之中的)時間透視。當時間客體移向過去時,它便縮攏自身并且同時就變得昏暗起來。”[1]84

滯留這個概念又被胡塞爾稱作“新鮮回憶”或者“第一性的回憶”,但是滯留是與一般性的“回憶”有著顯著的區(qū)別的。首先,一般性的回憶在胡塞爾的內時間理論中是對已被立義為過去的時間客體的一種反思性的“重構”,而滯留則是當下直觀活動的一個部分,一言以蔽之,滯留是可以“直接看到的過去”③。并且在對過去之物的這種重構中,與任何其他的時間意識進程一樣,也會有一個現(xiàn)在域,它的結構同樣也包括滯留與原印象。另外,滯留的功能是為意識體驗提供連續(xù)性,而再回憶只是對于過去的體驗內容的一種當下化構造。胡塞爾就此提到:“在再回憶中有一個現(xiàn)在‘顯現(xiàn)給’我們,但它是在一個完全不同于現(xiàn)在感知中顯現(xiàn)的意義上‘顯現(xiàn)出來’。這個現(xiàn)在不是‘被感知到的’就是說不是自身被給予的,而是被當下化的。它表象著一個沒有被給予的現(xiàn)在”[1]102。還有,滯留是一種隨時變異的意識進程,他與不斷更新的原印象相連,不斷變異為過去的和更過去的。而在感知與回憶之間則無此連續(xù)的過度,只有一種“切換”。總之滯留在發(fā)生上是原生的,而回憶是次生的,滯留所提供的意識的連續(xù)性于統(tǒng)一性是一般的回憶行為的基礎。并且“期待”的情形也與回憶類似,同樣是一種“當下化行為”他們的區(qū)別僅僅是回憶所涉及的是一個被立義為過去的時間客體,而期待涉及的是一個被立義為將來的時間客體。它們的內部同樣與現(xiàn)在感知一樣擁有一個暈狀現(xiàn)在結構。在回憶,感知,期待實質上同為當下意識行為這一點上,奧古斯丁“關于過去之物的現(xiàn)在,關于現(xiàn)在之物的現(xiàn)在,關于將來之物的現(xiàn)在”的劃分所表達的思想與胡塞爾是一致的,胡塞爾富有創(chuàng)建性的地方則是在通過反思當下意識行為,發(fā)現(xiàn)了滯留與原印象不斷的交替與變異的過程,從而成功地為我們意識體驗的連續(xù)性提供了可能。

雖然從發(fā)生上來說,滯留先于作為在構造行為的回憶,并且是構成了再回憶的基礎。但是在內在時間意識分析中,回憶確實同樣至關重要的。所有在現(xiàn)在點上顯現(xiàn)過的東西,原則上都可以通過回憶而在現(xiàn)在點上以變化了的方式再現(xiàn)。這個變化,一方面是指,回憶是以再現(xiàn)的方式重復感知,它的立義內容可以與感知相同,但立義方式卻是本質不同的;另一方面還在于,回憶是以當下化的方式附帶了時間的因素。就時間意識分析而言,后一個因素至關重要,正是通過對回憶——反思的觀察,內在時間的構造才得以彰顯。

最后,則是關于“暈狀現(xiàn)在”結構中的最后一維,即“前攝”。相對于得到大量討論的原印象與滯留,在《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講座》這個文本中,前攝得到的論述可以說是相當少的。迪特爾.洛馬爾在其《前攝“前攝”了什么?——論胡塞爾貝爾瑙時間意識手稿中對前攝的分析》④這篇論文中甚至認為,在《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講座》這個文本中,前攝看起來像是一種僅僅為了與滯留相對應而提及的現(xiàn)象。關于前攝,胡塞爾寫到“每個原初構造的過程都是通過前攝而被激活的(beseelt),它們空乏地構造和接受來著,使他們得到充實?！盵1]108但是至少在胡塞爾這個時期的時間意識分析中,我們并不知道前攝具體前攝了什么,只是知道它代表一種向未曾運動的朝向。就現(xiàn)象學原則來看,前攝似乎也很難理解,因為它似乎意味這一種無根的“空的意向”。另一方面,滯留與原印象的進程以及在此基礎上的再回憶似乎已經足夠解釋我們體驗的連續(xù)性與意識的統(tǒng)一性,好像前攝這個概念是一個在權能上沒有太多必要的設定。胡塞爾在這個文本中對前攝概念的論述過于的簡單,以至于單憑對《內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講座》中的內容,很難充分理解這個概念。但是拋開具體的文本,我想能不能嘗試做這樣的猜想:即我們對于時間性的發(fā)現(xiàn),首先是對于我們當下意識行為之絕對流變性的發(fā)現(xiàn),當下意識是不斷流變的,這就意味著意識永遠是正在變化中的意識,只要變化仍未停止,就意味著除了絕對當下的狀態(tài)之外,還有變化當下所處狀態(tài)之前的,即“過去的”,以及變化的潛在形式,即“將來的”。一旦我們試圖理解當下的變化,這兩者就必然同時被我們意識到。能不能說這種伴隨著對當下意識絕對流變的發(fā)現(xiàn)的“潛在朝向”就是前攝的基本性質呢?如果作此理解的話,那前攝就只有純形式上的必要性。

三 結語

內時間意識在整個胡塞爾現(xiàn)象學中具有相當特殊的位置,胡塞爾自始至終將其作為整個現(xiàn)象學研究最重要的問題之一。這種重要性首先是因為內時間意識理論在整個現(xiàn)象學研究中的基礎與核心的地位?，F(xiàn)象學如大家所熟知的,可以說是一門意識哲學,以意識現(xiàn)象和純粹意識結構為其研究對象。而時間意識,滲入到所有意識體驗之中,在所有意識體驗的每一種狀況中都扮演了一個普遍而基本的角色。正因為時間意識的這種特性,在《觀念 1》中,胡塞爾將現(xiàn)象時間稱為“一切體驗的普遍特性”[3]203,認為時間意識是最基本的意識形式,所有其他的意識結構和形式都以其為基礎。在另一方面,胡塞爾對于內時間意識問題細致的分析也可以說是對現(xiàn)象學方法具體運用的一個出色的范本?，F(xiàn)象學方法中“由外而內”的還原,以及在此基礎之上的“由內而外”的發(fā)生性描述都在胡塞爾對內時間意識分析的過程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內時間意識理論作為整個胡塞爾現(xiàn)象學的基礎以及從胡塞爾現(xiàn)象學方法論范式的意義上來看,它都可以說是進入胡塞爾現(xiàn)象學的一個必要且恰當?shù)娜肟凇６捎趦葧r間意識問題之于整個胡塞爾現(xiàn)象學的核心地位,對內時間意識問題的探究也必將——用胡塞爾喜歡的表述方式來說——“主題化”或“非主題化”的伴隨任何一個希望深入了解胡塞爾哲學的人。派生的、從真實的生活世界中異化出來的時間經驗?！盵4]。這種時間理論上的主——客、內——外二分可以說是現(xiàn)象學時間理論中最主要的特征之一。但是除了這個引人注目的二分,嚴格來說,在廣義的“內在時間”內部,胡塞爾仍然將其分為了兩個層次:首先是被稱為“原初的河流”的非課題化的絕對意識之流,然后就是對這個“絕對河流”的課題化反思所得到的一般意義上說的“內在時間”。在第二個層次的意義上的分析占據(jù)了《內在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的大量篇幅,這也是本文主要討論的內容,對于“原初河流”意義上的時間意識層次不在本文的主要討論范圍之內。

③參照“彗星”例。

④收錄于《中國現(xiàn)象學與哲學評論,第六輯,藝術現(xiàn)象學.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第 167頁倪梁康等編著.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

注解:

①關于布倫塔諾的時間理論參見:胡塞爾.《內在時間意識現(xiàn)象學 》,第 13-17頁,楊富斌,譯,華夏出版社 2000。

②現(xiàn)象學進路的時間理論研究,如克勞斯.黑爾德所言,都表現(xiàn)出的某種“二元論”特征:“一方面是原初的或本真經驗到的時間,在胡塞爾那兒就是‘內在時間意識’、在海德格爾那兒就是‘去了封閉(entschlossenen)的此在之綻出的時間性’。另一方面是胡塞爾稱之為的‘客觀時間’、海德格爾稱之為‘流俗的時間觀念’

[1]胡塞爾.生活世界現(xiàn)象學 [M].倪梁康,張庭國,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

[2]奧古斯丁.懺悔錄[M].周士良,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3]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通論 [M].李幼蒸,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4]克勞斯.黑爾德.時間現(xiàn)象學的基本概念[M].靳希平,孫周興,張燈,等譯.靳希平,校.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1.

On Husserl’s Internal Time Consciousness Theory in Lecture Class on the Phenomenology of Internal Time Consciousness

ZHANG Han
(Institut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410000,China)

Husserl’sphenomenology is a philosophy of consciousness,and the consciousness of internal time is the most basic kind of various forms of consciousness.Through careful analysis on theLecture Class on the Phenom enology of Internal Tim e Consciousness,Husserl completes a description of the basic structure of the consciousness of interal time-by the“retention-the primal impression-protention”together constituting the“now domain”,which answering the“time problems”left by Augustine and Brentano.

Husserl;phenomenology;the consciousness of internal time;retention;primal impression;protention

(責任編校:光明)

B516.52

A

1673-0712(2010)01-0007-04

2009-12-13.

張含 (1983-),男,湖南長沙人,湖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哲學系在讀碩士,研究方向:近現(xiàn)代德國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