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故里看民俗

陽春三月，赴莫言故里平安莊，拜謁大師舊居。

在莫言故居低矮昏暗的土炕上，糊著白色窗紙的窗戶兩側，分別貼著兩幅“窗旁（屏）”畫，其紙張就是常見的普通白紙，畫風則正是高密撲灰年畫的風格。

兩幅“窗旁”都是花瓶插花的構圖。

其中右側一幅，畫著三朵大大的荷花，頂端一朵兩側有蓮蓬，花下有淡綠的荷葉襯托?；ㄆ康鬃蠈懹小八：苫ā钡淖謽?。荷花在中國文人眼中，被稱為君子，與佛教更有不解之緣，其蓮蓬則在民間有多子多福的含義，所以民間年畫多以荷花為題材。而花瓶的肚腹上則繪有挑著兩個孩子的男子形象，而且腳踩云朵急奔，正是牛郎的形象。而民間藝人生怕你還不明白，就在其上花瓶收口處特意標上兩個字“牛郎”。這收口處兩側的空白處，藝人熱情地再分別綴上一小朵蓮花，花上則有蓮蓬，平安多子的寓意得以強化，又增加了美感。

回頭再看左側一幅，構圖布置如同一轍，內(nèi)容上則另有變化。荷花變成大富大貴的三朵牡丹，枝葉陪襯，甚是富貴吉祥。底座上就寫著“春牡丹”三個字。肚腹上對應著右側的牛郎，則繪有織女形象。只是織女很可憐，被紅衣的王母擋在身后，欲捉她上天庭。綠衣的織女回首眺望，一定潸然淚下了！而紅衣的王母正從頭上拔下金釵，只需輕輕一劃，一道不可逾越的天河就將形成，牛郎織女就此天各一方。若不是喜鵲們體察民間至情，每年都為牛郎織女搭一次鵲橋，豈不令天下有情人痛煞？花瓶收口處照例寫有“織女”二字。兩側則綴一小朵牡丹。

整個畫面以黃色打底，以紅綠黑三色構圖，畫面質(zhì)樸繁復，融匯民間祈求平安富貴的民俗及牛郎織女的民間傳說，喜慶而活潑，實在是很有民間風情的韻味。

在故居外的路邊攤上，我也看見了眾多的撲灰年畫，較之故居內(nèi)的兩幅“窗旁”畫，工筆的意味很濃，也就顯得更加精致了，倒也愈顯得兩幅窗旁的樸拙可愛了。

故居街門下的踏石上，居然刻有“萬積德堂”的字樣。據(jù)稱，此座房屋曾經(jīng)是一個萬姓人家的房子，建房時在門前埋下這方刻有姓氏的石頭，并以“積德堂”命名，希望后人能積德行善，并因此而受上蒼庇佑，永保此屋歸萬姓居住。只是，房屋后來賣給了管家，成為莫言的祖屋。這座房子曾多次修繕，1966年還重新翻修過，但這方石頭并沒有換過，兩家人都把積德當作立世之本，可謂正是中國民間樸實善良的民風體現(xiàn)。

故居外，小攤上的高密泥塑十分誘人。其中的小老虎最為有趣。老虎憨態(tài)可掬，白色的質(zhì)地，以紅綠黃為主色調(diào)，描畫形象?；⑸砻璁?，主要是虎頭部分，頭上嘴下，多是牡丹花的圖案造型，色彩鮮艷，活潑吉祥。虎頭下還繪有幾個鈴鐺，鈴鐺上分別寫有“平安虎”“發(fā)虎財”之類的字樣?；⑸矸譃閮山?，中間用韌性強的羊皮或皮紙連接，虎身內(nèi)置竹哨，前后拉動虎身，哨聲低沉，經(jīng)虎腹腔由虎口傳出，宛如號角，甚是生動。在民間，泥塑老虎是鎮(zhèn)宅吉祥物，很受歡迎。

其他泥塑，還有“獅子”“猴子”“小狗”“小貓”“雞”“鴨”等動物，也有“白蛇傳”“孫悟空”“牛郎織女”等傳奇故事，顏色絢麗，或拉或轉，清脆有聲，很受孩子的喜愛。

整體看，高密泥塑簡約而夸張，樸拙而神似。造型上，泥胎粗拙，多以筆描畫，正是民間泥塑“三分塑七分彩”的典型特征。

高密剪紙，是故居外又一種常見的紀念品。其線條清晰剛勁，構圖夸張質(zhì)樸，陰剪陽剪并用，畫面靈動傳神。內(nèi)容上，花草、動物、人物、傳說無所不包，而且應用上也十分廣泛，實在是民間藝術的一朵奇葩。

到了高密，不能不提高密小吃——爐包。

爐包，其實就是水煎包，各地也不乏其身影，只是沒有高密人吃得這么勤，這么熱情。隨便在高密某個街道上走一走，爐包的招牌都可以看到，鬧市里，更是一溜兩行的到處都是。諾獎大師莫言更是喜歡吃爐包，還多次向客人推薦過高密爐包，并發(fā)出“嘗遍天下美食，唯有高密爐包”的贊嘆。

爐包的制作，并不復雜，就是發(fā)面包子。餡料多以肉餡為主，蔬菜可以是白菜、蘑菇等等，不一而足，也可以是雞蛋韭菜的。包好的包子，放進刷好油的溫熱平底鍋上（鍋不能太熱），等三五分鐘，包子底部已經(jīng)起了焦黃饹渣，再放加了點面粉的水，以水剛好沒過包子為好（若放熱水，以水沒過二分之一處為好）。然后大火蒸煮，數(shù)分鐘后，鍋內(nèi)滋啦有聲，水已經(jīng)快干了，熄火起鍋。將包子倒扣盤子里，焦脆噴香的小爐包，絕對色香味俱全，保讓您饞得口水直流！

小爐包又以民國的“林三爐包”最為有名，奉為正宗。如今，“林三”的牌子依然可見，只是哪一家更接近正宗，非等你嘗過了才會分曉。

在莫言故里，我們還游覽了《紅高粱》電視劇的拍攝基地。千畝紅高粱，在這初春時節(jié)早不見了蹤影。黑土地在影棚周圍顯得特別空曠寂寥。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我想，正是這片黑土地養(yǎng)育了莫言，也正是這些質(zhì)樸的民俗滋補了莫言的文學夢，這從莫言的作品里就可以體味出來。來自各地的游者絡繹不絕，其中不少正是一些文學愛好者，他們往往帶著追尋莫言成就文學夢的密碼而來。

其實，莫言的文學密碼正是故鄉(xiāng)高密的民風民俗。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柳華東，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昆崳》雜志編委、棲霞市作協(xié)與散文學會理事。先后有百余篇文學作品在《中國鄉(xiāng)土文學》《青海湖》《三月三》《精短小說》《中國教育報》《中國建設報》《齊魯晚報》《煙臺晚報》《茉莉·精品短小說》《膠東文學》《煙臺散文》《昆?！贰度A夏孝文化》等各類報刊雜志發(fā)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