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騎著單車,穿梭在這個喧囂的城市。你也許會在“上戲”校園內(nèi)看到他的身影,但更多的是舞臺上頻頻看到他的作品。
他就是曹路生。3月的某個午后,我們相約聊一聊劇本、侃一侃上海話。他笑著說:“如果筆者不約他的話,他就可以回家了。”筆者好奇地問:“回家干嘛呢?”他不假思索地說:“看書,寫作?!彼呀?jīng)很少教書,更多地從事創(chuàng)作。
此次談話的緣由,正是他的創(chuàng)作——《永遠的尹雪艷》。這個改編自白先勇同名小說的劇本,兩年前已經(jīng)寫就,因為各種緣由,目前仍在籌備階段。
《永遠的尹雪艷》講述的是一幫上海人在臺北的故事。他們回憶老上海最美好的時光,他們穿的、吃一套東西,統(tǒng)統(tǒng)是從上海搬過去的?!艾F(xiàn)在的人們大多是吃快餐,但也有人要吃吃有味道的、精致的、高級的東西。要讓大家看看也有這么一種戲,是講老上海的各個階層的味道的。”這就是曹路生創(chuàng)作的初衷,他最看中的是“老上海的味道”。筆者問:“劇中人從上海遷徙到臺北,作為編劇的你是否刻意地在保存這份味道?”曹路生即刻嚴肅糾正:“不是我要保持,而是劇中人尹雪艷要保持?!?/p>
曹路生坦言,改編白先勇的小說有著一定的難度,這是因為白先勇的小說篇幅短、內(nèi)容散。為了創(chuàng)作更為豐富的人物形象,他借鑒融合了白先勇其他小說里的人物。在他的眼中,戲劇是“活生生的人在舞臺上”的,為將人物充實、豐滿起來,他大膽借助原汁原味的上海話的強大塑造力。“上海話本來就是吳儂軟語,非常適合塑造柔美的女性形象,用在以上海文化為背景的《永遠的尹雪艷》,可謂相得益彰?!?/p>
于是,用上海話寫成的劇本《永遠的尹雪艷》誕生了。曹路生表示:“用上海話寫劇本,這是對自我的挑戰(zhàn),給自己一個創(chuàng)作的沖動?!痹瓉?,每次創(chuàng)作,他都在尋求不一樣的吸引力,這一回是上海話成了他創(chuàng)作的原動力。在劇本中,他直接用上海話結(jié)構(gòu)臺詞,用上海話思維為不同階層、背景的人設(shè)置不同的上海話,還存心用了很多老上海的土話。對此,筆者不得不質(zhì)疑劇本的可讀性:“連我這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讀起來都很拗口,何況外人?”對此,曹路生馬上搬出人證:“我曾給一個學上海話的臺灣人看過劇本,他就完全能夠看懂?!苯又€舉出物證支持:“老早,上海的吳語小說影響力遠遠超過粵語小說,比如《海上花列傳》,還有鴛鴦蝴蝶派都保留著那樣的語言感覺。北京人藝的《茶館》講的不是普通話,而是北京土話;香港話劇團的《傾城之戀》則完全是粵語演出,但它因契合香港與上海的雙城之戀,所以效果好、味道好?!?/p>
曹路生出生于浦東川沙,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談及上海話,他精神抖擻:“現(xiàn)在的人們把上海話低俗化了。解放前的上海話,是老有味道的、老講究的,以前用‘邪氣好、交關(guān)好’,味道很好,十分正宗,而現(xiàn)在的上海話不大正宗了?!?談及上海話的舞臺表現(xiàn)力以及用上海話塑造的人物,就不得不說到滑稽戲。曹路生認為:“滑稽戲的人物比較類型化,是有套路的。普通人假兮兮,寧波人精怪,山東人五大三粗。喜劇一極致化就容易類型化。然而話劇要的是性格化。現(xiàn)在有很多話劇本身創(chuàng)作態(tài)度就不嚴肅,所以常把上海話變成笑料的調(diào)味品?!?/p>
“拯救上海話!”采訪臨結(jié)束,曹路生忽然用普通話蹦出了這么一句。說完,他自己都笑起來。這么一句慷慨陳詞,說的竟然是普通話。
意思還是那個意思,筆者也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