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錢”世“金”升

一幅照片是一個時間的遺址。時間越久，這里塵封的記憶越淡漠，而封存的財富卻在步步攀越

穿越了清末、民國、和建國初期的一個普通福州人葉景呂在去世整整39年后，帶給了北京老照片收藏家仝冰雪一份不可預計的財富。

老照:財富，大隱于市

鏡頭一

TIME:1901年

PLACE:倫敦

這一年，葉景呂作為欽差大臣羅豐祿的隨員，在倫敦拍攝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張照片。顯然這張照片讓他感覺不錯，6年后，這種“不錯”發(fā)酵到“不可收”——從1907年至1968年(葉景呂27歲一直到89歲去世)，他開始每年在照相館給自己拍攝一幅肖像照片。在每張肖像照的背面，葉景呂都貼了宣紙，用毛筆小楷記下拍攝年份、年齡以及當年的家國大事。

鏡頭二

TIME:2007年9月的一天晚上

PLACE:圓明園附近仝冰雪的家

這一天，仝冰雪在家里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電話來的是福州一個舊書店老板，說自己在撿破爛的人手里得到一本從福州老城區(qū)“三坊七巷”流出來的老相冊，照片已經(jīng)發(fā)到了一個網(wǎng)站上，問他夠不夠貴。仝冰雪看后驚呆了:這組照片就是當年葉景呂連續(xù)62年拍攝的那套肖像照。

在淘寶網(wǎng)，這套老照片叫價10萬元人民幣。很長一段時間，由于多數(shù)藏家認為這套照片定價過高，并且上傳到網(wǎng)上的圖片數(shù)量和質(zhì)量都無法具體反映照片的實際價值，所以一直沒有引起買家關注。仝冰雪看后立即決定收購它。在與書商一系列討價還價后，仝冰雪以一個他認為相當?shù)偷膬r格“撿漏”成功。

去年，國內(nèi)一位收藏家得知了仝冰雪的這套老照片，曾出價超過百萬元人民幣，仝冰雪沒有賣，他對記者說:“這套老照片已經(jīng)是‘鎮(zhèn)館之寶’，它為我?guī)淼氖找?追加老照的衍生價值，如展覽、出版等)要遠遠高過百萬?！?/p>

和仝冰雪有著相似經(jīng)歷的還有在北京收藏老照片數(shù)量最多的收藏家趙慶偉，在他收藏的幾十萬張老照片中，也匯集著天南海北的財富。

鏡頭三

TIME:1998年，每周六的早市

PLACE:上海東臺路古玩商集散地

上世紀末的中國，老照片收藏還沒有興起，那個時候只有上海的古玩市場流散著少數(shù)老照片。這些滲透著中國古老民俗風情的“小腳女人”和“瓜皮小帽”，主要的客戶除了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還有一個土生土長在北京的趙慶偉。從那個時候開始，趙慶偉就看到了老照片投資的潛力。他雇傭上海專門兜售老照片的一群人在東臺路古玩街一代收購老照片，以略高于市場均價的價格購進，趙慶偉對記者說:“即使是這樣，也相當便宜。那時候買了老照片，底片都是白送的?！钡@還并非他的收獲“旺季”。

鏡頭四

TIME:2002年至2007年

PLACE:北京

做企業(yè)出身的趙慶偉在做老照片投資時，與一般收藏家的思維模式完全不同。他看到的是大量掌握資源甚至壟斷后帶來的收益。趙慶偉說:“那個時候我不挑，什么都買?！眾W運會前夕北京的大多數(shù)老房拆遷讓趙慶偉得到了實惠，他說:“那幾年北京拆遷的地方很多，流散出來一大批有文物價值的老照片，都是成批、成萬的?！毕窠夥跑姰媹笊?、人民畫報社、民族畫報社等，這些專門以圖片攝影著稱的老圖片社的老文物照，幾乎都被趙慶偉收入囊中，趙慶偉說:“這五六年才是收獲最大的。”

走近趙慶偉陳列老照畫廊的人都暗自驚嘆，“要是變現(xiàn)那該會是怎樣一番景象?”趙慶偉則早有自己的打算，他向記者透露:“這些照片還有更大的價值，將來我要做自己的圖片網(wǎng)站，光靠這個就能衍生出多少財富!”

拍賣:老照，不老價

最近嘉德拍賣公司古籍善本部的業(yè)務非常繁忙，隨著老照片拍賣的熱度不斷上升，他們的民間征集節(jié)奏也愈加緊湊。嘉德拍賣公司古籍善本部業(yè)務助理丁玲對記者說:“從2002年、2003年開始，嘉德公司就開始小范圍地拍賣老照片了，只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形成一定的規(guī)模和規(guī)律性。真正具有規(guī)模是從2007年開始的。”

同樣是華辰老照片拍賣學術顧問的仝冰雪對記者說:“從2007年至今兩年的時間里，老照片平均已經(jīng)翻了一番，一張普通的清末老照片在2007年平均不過5000元，到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升到了10000元?！弊匪萜疬@種飛速的攀升，則隱約與一個海外拍賣有關。

2006年2月14日，紐約索斯比拍賣的中國老照片《荷塘月色》，以290萬美元成交。在此之后，老照片在中國拍賣的成績越來越好。

2008年華辰影像春拍專場中，由英國人托馬斯#8226;查爾德拍攝的三張《圓明園》照片引起了業(yè)內(nèi)不小的轟動。這三張老照片分別表現(xiàn)了當時圓明園諧奇趣景區(qū)的全景、主樓樓體和北側建筑。由于這些照片清晰度高，拍攝技術先進，對圓明園零散石刻的歸位和尋找都提供了重要線索，極具史料價值。最終，這三張100多年前的老照片以95.2萬元的高價成交，創(chuàng)下中國老照片拍賣史上的紀錄。今年3月嘉德四季拍賣中，一套《影像大清國》最終以79.52萬元的高價成交，成為嘉德老照片拍賣史上的最高成交價，老照市場的空前熱度已初見端倪。

發(fā)展:不均，帶來升值空間

市場——小國際大國內(nèi)

《荷塘月色》的天價叫賣，讓它的出生地中國變成了一塊滾燙的熱土。

研究中國老照片市場多年的仝冰雪對記者說:“就同一張老照片講，現(xiàn)在它在中國國內(nèi)的價格已經(jīng)高于國際了。雖然中國最貴的老照片《圓明園》的拍賣成績遠不及《荷塘月色》，但是它們之間其實并沒有可比性?！逗商猎律纷鳛橹袊险掌馁u的一個個案并不具有普遍意義:首先，拍攝《荷塘月色》的攝影大師一生只有三幅作品存世，另外兩件都在博物館，流傳于世的只有這一件;其次，《荷塘月色》拍攝得更像一幅藝術照，文獻色彩不占主要位置;再次，《荷塘月色》沖印的材料比較特殊，其中有鉑金的成分。”

但這并不意味這老照片在中國就沒有升值空間。仝冰雪說:“一幅歷史影像，在本國的價位高于國際是非常正常的。就人們的審美趨向來看，本國的影像在本國價格最高才合理?！?/p>

規(guī)?！髧H小國內(nèi)

嘉德的丁玲對記者說:“目前，國內(nèi)老照片拍賣市場還不是很成熟。無論從藏品的單一性或是受眾的群體小來看，都是初步的規(guī)模?！?/p>

丁玲向記者介紹，嘉德的老照片拍賣，主要看中拍品的文物價值。內(nèi)容側重歷史事件、歷史人物等文獻價值高、受社會關注度高的藏品，品種相對單一。在嘉德的拍賣歸類中我們也能看出，“老照片”被歸為“古籍善本拍賣專場”，而非專門的“影像專場”。但在國際上，老照片屬于影像拍賣里的一個門類，丁玲對記者說:“影像是一個很大的范疇，老照片應該是影像中的一個部分。”

由于不同的拍賣公司對老照片有不同的界定，老照片在中國普遍被看做是一種具有史料文獻價值的古董。丁玲說:“除了攝影家的審美、他要求表達的意圖和攝影家本身的身份地位等客觀因素，嘉德更看重的是老照片是否能夠具體反映當時的社會面貌，時代變遷和是否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從這點上看，國外關注的方面更多，像《荷塘月色》就主要看中它的藝術價值。從照片的內(nèi)容上看，中國的拍賣市場目光主要集中在中國本土的老照片上——中國的風俗、風光、肖像等。同樣作為老照片拍賣，國際上雖然也體現(xiàn)出鮮明的地域性，但是就整體來說，他們關注的方面更加寬泛，幾乎全世界各地的歷史影像他們都有涉獵?！?/p>

從受眾的角度來看，由于老照片藏品門類的限制，當然受眾群就會有限。仝冰雪對記者說:“老照片收藏現(xiàn)在在中國還屬于一個小眾的收藏。在國外則是一個很大的收藏群體，因為國外的老照片包羅的內(nèi)容更豐富。但是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中國的這個隊伍也會擴大?！?/p>

研究視野決定升值空間

從中國老照片市場價格來看，雖然國內(nèi)已經(jīng)超過國際，但由于地域臨近性因素強，中國的老照片還有一定的升值潛力;從老照片的發(fā)展規(guī)模看，國內(nèi)與國際還有很大的差距，因此發(fā)展?jié)摿Ω蟆?/p>

丁玲對記者說:“與其他收藏品相比，老照片的價格并不是特別高，是一個比較好的入門途徑。雖然這兩年的發(fā)展速度很快，但老照片其實還并沒有真正熱起來，仍然處于起步階段?！庇捎谀壳皩鴥?nèi)老照片的研究還沒有完全成熟，是無法與書畫、瓷器等收藏品相提并論的。丁玲說:“其實老照片的升值空間取決于我們的研究視野。對一張老照片的深入研究是綜合很多方面的，比如要知道是誰拍攝的、拍攝的歷史背景、需要表達何種意圖等。隨著對老照片的深入研究，它的價值會越來越能夠鮮明地體現(xiàn)出來?！?/p>

投資:找對方向是關鍵

同任何一門藝術品價格攀升的道理一樣，老照片的價格攀升也必定是有大的機構和大收藏家進入老照片投資市場。目前由于同類照片的國內(nèi)價格已經(jīng)高于國外，造成很多中國老照片從國外回流。仝冰雪對記者說:“收藏是精神、文化的消費。隨著近幾年經(jīng)濟的發(fā)展，走入收藏界的人越來越多。收藏界人數(shù)總的量變大了，投資者取向也有擴展，當然老照片市場里的人也就多了?？衫险掌瑪?shù)量就那么多，所以造成了僧多‘粥不變’的現(xiàn)狀?！?/p>

冷門熱方向

中國人拍中國

目前在老照片市場上暢銷的老照片基本以外國人拍攝的中國老照片為主。趙慶偉對記者說:“中國老照片夾在中國照片收藏體系和外國照片收藏體系的中間，且正好是一個銜接點。像瓷器、書畫、明清家具等，只有中國特有，國外沒有。恰恰是老照片幾乎在國外出現(xiàn)的時候中國就跟著有了。并且在那個時候國外的攝影技術要高于國內(nèi)?！庇捎诶险掌瑢儆凇安皝砥贰?，最初掌握它的還是以清末和民國一些來華的外國人為主，所以，外國人拍攝的中國老照片相對存世量大，目前是老照片市場的重點關注對象。

仝冰雪對記者說:“雖然外國人的攝影技術相對較高，但是從審美角度上看，外國人拍攝的中國老照片的趣味更接近西方，相對于中國人自己拍攝的中國老照片，我覺得‘中國人拍中國’更具有收藏和投資價值?！?/p>

從審美的角度上看，西方人眼中的中國世界最大的特點是神秘，因此他們的拍攝內(nèi)容和攝影視角以對東方世界的“神秘探究”為基礎。而中國人自己拍攝的本土照片，內(nèi)容更加豐富，并且具有中國人的審美趣味。仝冰雪對記者說:“舉一個例子，就拿中國早期的肖像照來說，外國人拍攝的中國人肖像以都是半身像或者大頭照，重點突出中國人的面目特征。而中國人自己拍攝的肖像基本都是全身像。就現(xiàn)在看，也有很多中國人不喜歡半身照片。這就是文化背景的差異?！?/p>

從史料價值和學術研究的角度上說，中國攝影師拍攝的中國老照片由于更能全面反映當時中國的社會狀況、風土人情和藝術審美，因此與外國攝影師拍攝的中國老照片相比，更具有研究價值。

從老照片的價值體系上來講，仝冰雪對記者說:“在國外，早期的攝影史體系梳理得非常到位，對國外攝影師的評價體系已經(jīng)非常具體。但是中國早期的攝影史并沒有具體地經(jīng)過梳理，也沒有系統(tǒng)地研究，評價體系當然也沒有建立起來。就是這些原因?qū)е卢F(xiàn)在的中國人拍攝的中國老照片價格偏低?！蹦壳爸袊伺臄z的清末老照片價格平均每張在6000元左右，相對外國攝影師作品價格更低。

正是由于價格低，處于冷門位置，所以中國人拍攝的中國老照片具有更高的升值空間。仝冰雪對記者說:“早期中國發(fā)達的攝影技術在東南沿海的港口城市，但由于沿海城市的濕度大，恰恰是照片的天然殺手，所以這批照片的存世量非常少。那時候很多照片以饋贈外國人為主，大量地流失國外?！?/p>

熱門新方向

投資成體系

仝冰雪對記者說:“即使我們做最普通的收藏投資，收藏外國攝影師作品，也不能亂收。收藏一定要成體系?！北蛔u為“‘世博’收藏第一人”的仝冰雪，最看重的就是藏品的價值體系。除了收藏人物肖像老照片，仝冰雪是目前中國收藏‘世博’照片最多的人?！跋盗惺詹亍钡暮锰幵谟?，能夠全面地掌握該門類的老照片，比單一的收藏更具研究價值和升值空間。

仝冰雪向記者透漏:“我最近還在做‘巨人照’的收藏，找到一批在清末和民國時期具有世界高度的人。像這種也屬于一個有意思的體系。”

衍生方向

特別老照的獨特定位

很多人沒有想到，老照片與其他收藏品的不同是，它具有更多的“衍生價值”。

在老照片的衍生價值方面上，趙慶偉最有發(fā)言權。他把自己的老照片翻拍出售，作為家居裝飾品，甚至在做老照片的電子拷貝生意。趙慶偉說:“我出售的價格要遠遠低于圖片網(wǎng)站，因此如果只需要裝飾功能，由于我收的老照片多，基本能夠滿足各種消費市場?！?/p>

利用一些強大的圖片編輯軟件，趙慶偉也看到了另一個“圖像置換”的娛樂消費方向—例如，把現(xiàn)在人的臉“置換”到老照片中的人身上，也是全民娛樂時代的一種別出新意的消費。

仝冰雪更是在老照片“衍生價值”里忙得不可開交，目前他正在籌備自己的老照片個人展覽，而他的“世博收藏老照片”也已經(jīng)出了兩本書，銷量還都不錯。

趙慶偉對記者說:“我一直都有心致力于創(chuàng)辦一家圖片網(wǎng)站，因為收藏了大批的老照片。單單是出售這些圖片的電子版本都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將來如果有機會也要建立一座博物館收藏這些老照片?！?/p>

Tips:老照片的價格“倍”論

1.品相好:好一分品相價格翻一倍，至少要9分品相以上。

2.知道具體作者的:知道與不知道價格差一倍。

3.有拍攝者簽名或照相館落款:有與沒有價格差一倍

4.是否被名人收藏過:有與沒有價格番一倍

5.是否有被收藏名人的簽名:有與沒有價格番一倍

6.單就肖像照來說，是否被拍攝者是名人:是與否價格番10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