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多收藏門類中,什么是中國五千年傳統(tǒng)文化的靈魂?我看答案只有一個:古籍。
的確,文化內(nèi)涵之豐富,傳承年代之緊密,散見范圍之廣泛,古籍是任何其他收藏門類所難以比擬的。但是,遭到忽視、破壞最為慘烈的,也是古籍。特別是“文化大革命”時,古籍首當其沖。我在某市親眼目睹,被查抄、沒收來的古籍,堆在一座老式樓房的樓上,瓦破屋漏,古籍正在霉爛。住在樓下一位抱孩子的老太太,偷偷地問我:“難道這些東西任其霉爛,是真的沒用了嗎?”我感到茫茫然,無法回答。我曉得,從舊社會長大的人,盡管沒有文化,也都知道愛惜書本,愛惜字紙。都會說:“那上面有孔夫子。”字紙不能亂丟,不能踐踏。有做好事的人背著竹簍,拿著火鉗,走街穿巷,專揀字紙,倒進磚砌的焚紙爐,燒為灰燼,化為縷縷青煙。我看爐口寫著四個字:“惜字如金”。
有“惜字如金”的漫長歲月,也有視古籍似糞土的“非常時期”。當人們從噩夢中醒來,民間的古籍已稀似晨星。好的古籍,基本上已集中于政府機構。
古籍需要整理,需要點校,才能“古為今用”。明朝時,蘭溪有個學者胡應麟(1551-1602年),稱所居為二酉山房,藏書42384卷。明朝末年,胡應麟舊居及藏書,歸進士唐圮庵所有。他準備把藏書中金華府(金華、蘭溪、東陽、義烏、浦江、永康、武義)作者的文章選錄出來,輯成一部《金華文略》。這一工作比較繁復,特請東陽學者王崇炳到蘭溪主持。從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開始,至四十八年(1709年)完成,并予版印成書。但到乾隆七年(1742年),不但整套的《金華文略》少見,連書版也被蟲蝕。當由學者徐汝服、夏溶川等商議予以補刻重印時,唐圮庵、王崇炳等已去世,請來了王崇炳的兒子王國陛主持其事。重印的《金華文略》共二十卷。
20世紀末,東陽年垂90的文史老人郭佐唐,建議把東陽歷代文人著作的古籍點校整理出來,出版一部《東陽古籍叢書》。他的建議受到東陽市政協(xié)等單位的支持,聘請浙江古籍出版社退休學者趙一生主持其事。趙一生是東陽人,又請東陽學者9人參與點校,我也忝在其列。
許多人認為:整理古籍可有可無,大可慢慢來?!稏|陽古籍叢書》因文史老人郭佐唐和一位最積極的行政領導華德韓的相繼去世而一度被擱淺,直到2008年,被擱淺的船只又啟動了。斷斷續(xù)續(xù),我分工點校過三部古籍:《春秋紀傳》《梧岡詩集》《金華文略》。
現(xiàn)在,各地公家集體、私人著手整理、點校古籍的很多。我想把自己的一些心得體會寫出來,以便交流:
一、多搜集有關參考資料
我點校的第一本古籍是清朝康熙年間李鳳雛的《春秋紀傳》。此書系以《史記》為體例,將春秋年間的人物改為紀傳體。《左傳》約18萬字,而《春秋紀傳》有55萬字。我的參考資料只有《十三經(jīng)集注》《左傳全譯》《國語全譯》等。由于春秋時諸侯都有自己的紀年,同一事件在各國的紀年是錯雜的。我忽略了這個問題,過分相信原作者,以致主編審稿時,對照楊伯峻的有關著作,花了很大功夫,才逐一改正過來。
其實,早在晉杜預的《春秋紀傳集解》里,就有《年表》和《名號歸一圖》??上匆姶藭灾率卤豆Π?。當然,《四庫全書》里會有此書,但連影印本也只許到圖書館查閱,不許外借。
唐舒元輿(?-835年)作《牡丹賦》,受人傳誦。舒元輿在“甘露之變”中被宦官仇士良等殺害。后唐文宗讀《牡丹賦》,緬懷作者,凄然流淚?!督鹑A文略》收有此賦,沒有自序;《金唐文》輯有此賦,有作者自序。又傳世明祝允明手抄《牡丹賦》中,也有自序,我據(jù)手抄本補入序言,并訂正數(shù)字。如“乍疑孫武,來此較戰(zhàn)。其戰(zhàn)謂何?搖搖纖柯?!贝呵飼r,吳王請孫武教宮女作戰(zhàn),孫武軍法從事,斬不聽命者,宮女遂無不聽命。牡丹細枝在風中搖動,猶似宮女顫抖?!拜^戰(zhàn)”兩字費解,經(jīng)對照手抄本,實是“教戰(zhàn)”之誤。
南北朝梁時,著名學者劉峻(孝標)隱居金華,著《山棲志》,史稱“其文甚美”,實為金華韻文之祖?!督鹑A文略》收有《山棲志》,是從宋《藝文類聚》中抄錄的。日本所藏的《大藏經(jīng)·廣弘明集》中,也輯有此文。經(jīng)對照,訂正多處。如“矧?qū)J扇?,民欲天從?!薄帮颉保话阕鳑r且解;“?!保瑢iT;“噬”,吃;“壤”,土壤;“民欲天從”,猶天從人愿。八字意不可聯(lián),經(jīng)過《廣弘明集》,“矧”系“蚓”之誤。《荀子·勸學》:“蚯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卑俗忠鉃椋合耱球灸菢訉P某阅嗤?,天也會從人愿。
二、了解古人行文慣例
點校古籍的難易,是同古籍距今年代的遠近成正比例的。我點校的第一部古籍《春秋紀傳》,雖然作者是清朝康熙年間的人,但全書內(nèi)容都是春秋時代,全是先秦文字,比較生疏。為了弄懂文字,我曾列舉一表,說明書中某字,實通今文某字。如:逆女=迎女;平=講和;即=親近;替=衰微;小之=輕視他;從=追趕;策勛=記載功勞;右渠=右側方陣;遂=贈送死人衣衾;董成=主持和談;游=旗下飄帶;萬=舞名;越席=蒲草結成的席;不鑿=不舂去外殼;致師=挑戰(zhàn);門=攻城門;田備=打獵用具;銳=細?。秽]=過;施=陳尸;富、都、那、豎=容、閑、美、未冠……
列入《金華文略》的宋王柏《(六字義原)序》一文,有:“嘗讀《易大傳》曰: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云云物之情?!薄兑状髠鳌?,指《周易》的組成部分《彖》《象》《系辭》《文言》《序卦》《說卦》《雜卦》等?!?sup>云云”指“如此如此”,為舊日報紙常用詞。夾在文中,兩字錯開,是什么意思呢?我忽然想起解放前在南京監(jiān)察院當錄事,抄公文,往往遇到擬稿人寫:“(原文照抄,至)”,擬稿人可省略,抄稿人則應照來文添抄。如此,則“云云”是原稿省略文,刻版的應檢《易大傳》刻足,照刻“云云”是不對的。于是,我按《周易·系辭下》為之補上:“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此之宜,近取之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
《金華文略》輯南宋文章,每有“□”。推所空之字,當是“虜”字。南宋罵遼、金、蒙古為“虜”,清初為什么要忌諱“虜”字呢?我忽然想起,早年東陽選輯《張國維》一書時,文史老人郭佐唐給我一信:張國維《吳中水利全書》奏章中有“東有島夷,北有丑虜”一語,未悉此書輯入《四庫全書》時曾否刪改?我去金華市圖書館查閱《四庫全書》縮印本,結果發(fā)現(xiàn)“東有島夷,北有丑虜”已被改為“東有島夷,北有勁敵”。
清初諱“虜”,說來好笑,但是事實。與朱元璋的諱“僧”、諱“賊”;阿Q的諱“癩”、“光”、“亮”、“燈”,是同一心態(tài),同一毛病。
三、分清地名、人名和書名
點籍原無標點,點校時如不分清地名、人名、書名和職稱,很容易混入正文,造成差錯。我在參與復校部分初校本時,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這方面的問題。如:
(一)《金華耆舊補》敘明將吳百朋至福建打倭寇,“內(nèi)地漳潮平樂始興黃沙翁源……俱平。”初點校為:“內(nèi)地漳、潮平,樂臺興。黃沙,翁源……俱平?!逼鋵崱捌綐贰?、“始興”都是縣名,不能點開。應作:“內(nèi)地漳、潮、平樂、始興、黃沙、翁源……俱平。”
(二)《史學節(jié)要》稱:“尚書令五鹿充宗顓權用事?!背觞c校為:“尚書令五鹿充、宗顓權用事?!币浴拔迓钩洹薄ⅰ俺珙厵唷睘槎恕F鋵崱拔迓埂睘閺托?,“充宗”為人名,“五鹿充宗”為一人?!邦叀蓖皩!?,“顓權”即“專權”。
(三)《一鳴集》萬青藜敘:“今秋東甌試畢,登江中孤嶼,眺綠嶂山,高吟謝客二詩?!背觞c校將“謝客”加書名號,作為詩篇名稱。東甌江中孤嶼,指溫州甌江江心嶼?!爸x客”實指南朝宋謝靈運。謝靈運的奶名為“客兒”,故稱“謝客”。
四,訂定原文差錯要慎之又慎
古代文字,每多通用。古代詩詞,也往往字數(shù)不一。因此,不能以現(xiàn)代文字常規(guī),牟然認為古籍有差錯,即予校改。如有人以為《漁歌子》是七絕,指出第三句漏了一句。又如:有人戲稱好抄襲者為“文抄公”,編者改為“抄公文”,鬧了笑話。
古籍點錯標點符號,即所謂“點破句”,貽笑大方。因此,訂定原文差錯,一定要慎之又慎。確有把握,方予訂正。
如鄭泳《半軒記》,一開頭就說:“歲在徒維君灘孟冬之始,構軒三楹,間于聽雨樓之北?!卑础稜栄拧め屘臁?,“徒維”為天干中的“己”,“君灘”為地支中的“申”。由于天干十,地支十二,輪回排列,天干單數(shù)只對地支單數(shù),天干雙數(shù)只對地支雙數(shù)。而“己”為雙數(shù),“申”為單數(shù),六十甲子中沒有“己申”,顯屬有誤。古人寫錯干支也屢見不鮮,但不知錯在“徒維”還是“君灘”?只能于校記中說明“干支有誤”。
明朝初年,有個著名學者王裨,義烏人,與宋濂同任修《元史》總裁官。明太祖朱元璋曾對王袆說:“浙東有二儒,卿(你)與宋濂耳。學問之博,卿不如濂;才思之雄,濂不如卿?!蓖跣劦摹帮弊郑话銜鳌靶劇?。《金華文略》收王諱文章多篇,具名大多從“衣”,但也有從“示”。這正同文徵明原名壁,一般書籍往往作“璧”。其實應從“土”,不從“玉”。因為他的哥哥叫文奎,也從“土”。“奎”、“壁”是星宿名稱,均主文衡。我曾從某書見到王袆兄弟的名字也從“衣”,故以“王袆”為是。
《金華文略》介紹作者徐次鐸時,有句:“補注唐詩三百首?!薄短圃娙偈住肥羌矣鲬魰缘臅?,是清朝人所輯,但徐次鐸是宋朝的人,宋朝的人何以會補注清朝的書?顯屬有誤。誤在何處?很難推測,必須找到證據(jù)。最后,我從《兩浙著述考》中查到,徐次鐸“又作《唐詩傳注、補注、音訓》?!蹦擞栊U?/p>
五、妥善處理方格,墨丁、劃版
古籍多次翻刻,魯魚亥豕,差錯在所難免。有時,因原籍破敗蟲蝕,字跡不清,翻刻時為慎重計,按字數(shù)留出方格“□”,不妄加添補。另外,翻刻時遇到疑難字句,留出若干字暫時不刻,但到付印時仍未解決,則印刷出來,這些字句,單字變成方塊墨丁,數(shù)字即成墨條。
至于“劃版”,是指刻時原有文字,到印刷時發(fā)現(xiàn)某些文字因政治問題,屬于違礙,為免發(fā)生文字獄,干脆用刀把它劃掉,即所謂“劃版”。印刷出來是一段或數(shù)字空白。
古籍里的方格、墨丁、劃版,簡直是古人給我們設下的許多謎語。需要我們費神去一一琢磨,力求找到較為滿意的答案。
王崇炳《朱閣部未孩公傳略》中,有十一字未印出,但有模糊墨痕。書上有人注寫:“未印清楚?!逼鋵嵅皇俏从∏宄?,而是被人用刀劃去。墨痕是殘版刷上墨后映上來的?!爸扉w部未孩公”,指明末堅守金華抗擊清兵的兵部右侍郎朱大典(號未孩)。原書初印于康熙年間,至乾隆年間翻印時,發(fā)現(xiàn)原文有違礙字樣,即予劃去十一字。對照《明史·朱大典傳》,無法確定所劃十一字內(nèi)容,只得改用十一個“□”作缺文,并注明屬劃版。乾隆年間的文字獄有甚于康、雍者。如鄭板橋手寫刻本《鄭板橋全集》,也有劃版之處。
六、找出最閃光的東西
囿于時代崇尚,古籍中最多的是有關十三經(jīng)的集注、訓詁、辨解、爭論,顯得過于繁瑣。但如收入《東陽古籍叢書》的宋王益之《職源撮要》、王象之《輿地紀勝》《輿地碑紀目》,明張國維《吳中水利全書》,清王崇炳《金華征獻略》《金華文略》等,都是很有價值的書籍。
我是研究中國書畫的,有關書畫的文章,也每有發(fā)現(xiàn)。如唐舒元輿《錄桃源畫記》,敘四明山道士葉沈所藏古畫《桃源圖》,張壁觀之,“自覺骨戛清玉,如身入鏡中,不似在人寰間。眇然有高謝之志,從中來坐(座)?!贝宋难院喴赓W,被后人選人《唐文粹簡編》。
古人的收藏,非今人所能想像。漢宣帝時,最寶貴的藏品是隨侯珠、漢高祖斬蛇劍、傳國璽、寶鼎。有些書還說到收藏品有孔子履、楊貴妃錦襪、王莽腦殼……明洪武八年(1375年)五月丁丑,朱元璋拿出半個大桃核,“其長五寸,廣四寸七分。前刻‘西王母賜漢武桃’及‘宣和殿’十字,涂以金,中繪龜鶴云氣之象,后鐫‘庚子年甲申月丁酉日記’,其字如前之數(shù),亦以金飾之?!眹谒五懸黄x。宋濂遵旨寫了篇《奉旨撰蟠桃核賦》,寫得十分冠冕堂皇,但在所附“竊記”中說:“庚子”是宣和二年,已改宣和殿為保和殿,甲申月也無丁酉日,十分可疑。他認為這個桃核不是漢武帝時東西,字也不是宋徽宗所寫,當是后人假托。
從眾多古籍中,選出最為發(fā)光的篇章,分門別類,均可古為今用,促進各種學術、科技的發(fā)展。
古代的典籍,寫在竹簡上,互相傳抄,定多差錯。至遲在東漢時,皇室已有專藏典籍的機構,也有負責校核典籍的官員。東漢設校書郎中,簡稱校書郎,歷代因之。唐元稹《贈三呂校書》詩:“同午同拜(任)校書郎,觸處潛行爛熳狂?!毙枰獪Y博之士,但后世也或濫竽充數(shù),飽食終日,校不出差錯。就用濃墨把不錯的字涂掉幾個,在旁注上原字,作為成績??赡苌纤景l(fā)現(xiàn)弊端,規(guī)定不準涂原字,而在旁邊貼箋條校記。
隨著印刷術的不斷發(fā)展,明代開始,不設校書郎。但宮廷書籍,如明之《永樂大典》、清之《四庫全書》,均設校對官。像《四庫全書》,每本寫明譯校官、覆堪、總校官、校對官及謄錄入員姓名。以示慎重,以明責任。
康熙年間編纂的《佩文韻府》,編纂官有李光地、王鴻緒、錢名世、查慎行等;校勘官有汪士鋐、陳邦彥等。此書字數(shù)近億,是古籍單部頭中字數(shù)最多的書。所收詞條,比現(xiàn)代出版的《漢語大詞典》還多。我在復校湯慶祖《五喦詩稿》時,搞不懂“家有斗大園,鮭菜可廿七”。后從《佩文韻府》找到“二十七”條,才知北齊庾杲之,食菜只有韭葅、(艸瀹)韭、生韭,戲稱:“三韭(九)二十七?!?/p>
民國時,南京中央圖書館在山西路設城北善本圖書館。1948年,我曾至該館閱覽本圖書,閱覽室門外木架上,放著一排銅臉盆,掛著白毛巾,閱覽者須先洗凈雙手,然后入室借閱。該館所藏,全系古版本、手抄本、孤本、原稿本。臨解放時,藏大木箱一千只,運往臺灣。
除了皇家、國家藏書,便是私人藏書。明朝嘉靖年間,兵部右侍郎范欽(1505-1585年),于原籍鄞縣(寧波)建天一閣,藏書7萬余卷。其中最寶貴的明代地方志,達435種,比《明史·藝文志》著錄的還多。
除了私人藏書,便是私人校書。如果范欽是藏書的典范,則盧文船(1717-1795年)是校書的典范。盧文昭,仁和(杭州)人,乾隆十七年殿試一甲第三名(探花),曾任編修、侍讀學士、湖南學政等職。盧從小喜歡抄書、校書,一生曾校書二百十余種。匯刻的《抱經(jīng)堂叢書》,為當時最佳版本。
“古為今用”,從實用價值出發(fā),在古籍中輯錄成書的,也大有人在。如清初海寧人陳邦彥(1678-1752年),康熙四十二年進士,任翰林院編修,入直南書房。他從歷代浩瀚的詩集中,選出題畫詩8900余首,分為30類,編次120卷,進呈康熙皇帝閱覽??滴趸实塾H為寫序,遂以《御定歷代題畫詩類》的名稱版行。時至今日,此書對研究書畫者、書畫家仍頗有參考價值,已由人民美術出版社于1995年影印,改名《歷代題畫詩》,正文即達4164頁。
《歷代題畫詩》未曾標點,但由于全書是古詩、律詩,還是容易讀通的。詩歌以外的古籍,未加標點,則較難讀通。標點也難,不少經(jīng)過標點的古籍,差錯甚多。曾見一部經(jīng)過標點的影印本,有幾頁錯得很奇怪。全頁應點的地方,都高了一個字。這是什么原因呢?原來,原本是借來的,只能蒙上玻璃紙,把標點點在玻璃紙上。攝影時稍有不慎,玻璃紙走動了一下,印出來的書就出現(xiàn)怪現(xiàn)象了。
現(xiàn)在,有了復印機,把古籍復印出來,再加點校,就方便多了。我參與古籍點校工作,歷史很短,水平很淺,成績很小。每點完一部書,我都惶惶不安,唯恐有所疏漏,貽誤讀者,貽誤后世。古人云:“校書如掃落葉,旋掃旋生?!弊阋娖潆y。但我總算鉆了一番,嘗了酸甜苦辣,所以不揣孤陋,把粗淺的心得寫出來,拋磚引玉,望能引起社會的重視,把古籍的收藏、整理、點校、實用工作向前推進一步。
(責編:唐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