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

【關(guān)鍵詞】皮影 表演 制作

泛舟藝海，很多美麗的貝殼往往藏身于巖縫中，或為泥沙所覆蓋。正如民間藝術(shù)，雖罕登大雅，卻代代傳承，經(jīng)久不息，凝聚著汗水與智慧，散發(fā)著獨特的魅力。皮影就是其中之一。

相傳兩千多年前，漢武帝愛妃李夫人染疾故去，武帝思念心切，神情恍惚，終日不理朝政。大臣李少翁一日出門，路遇孩童手拿布娃娃玩耍，影子倒映于地，栩栩如生。李少翁心中一動，用棉帛裁成李夫人影像，涂上色彩，并在手腳處裝上木桿。入夜圍方帷，張燈燭，恭請皇帝端坐帳中觀看。武帝看罷龍顏大悅，就此愛不釋手。這個載入《漢書》的愛情故事，被認為是皮影戲最早的淵源。

皮影戲?qū)Ρ硌莸募妓囉泻芨叩囊螅硌菡叱艘芤蝗丝刂迫膫€影人的動作，還要密切配合場上的配樂，兼顧旁白、唱腔。要練就過硬的皮影表演功底，除了需要師傅言傳身教，更加需要勤學(xué)苦練，積累大量的實際表演經(jīng)驗。演皮影戲的設(shè)備非常輕便，所以戲班流動演出的優(yōu)勢很強。不論在劇場里還是在大廳、廣場、庭院以至于普通室內(nèi)，架起影窗布幕和燈箱就能開戲。一個戲班六七個人和一箱影人就能演四五十出戲。演出完畢，全部行頭裝箱就走，輾轉(zhuǎn)十分便捷，所以皮影戲自古就是隨軍的一種娛樂形式，也是其廣泛流傳、普及于民間的原因之一。演皮影戲的操耍技巧和唱功，是皮影戲班水平高低的關(guān)鍵。在演出時，有的高手一人能同時操耍七八個影人。武打場面是緊鑼密鼓，影人槍來劍往、上下翻騰，熱鬧非常。而文場的音樂與唱腔卻又是音韻繚繞、優(yōu)美動聽，或激昂或纏綿，有喜有悲、聲情并茂，動人心弦。

皮影制作是極為復(fù)雜的，從選皮到影人成形上戲，有許多工藝技巧。傳統(tǒng)的制作工序可分為選皮、制皮、畫稿、過稿、鏤刻、敷彩、發(fā)汗熨平、綴結(jié)合成等八個基本步驟。皮影藝術(shù)創(chuàng)意汲取了中國漢代帛畫、畫像石、畫像磚和唐、宋寺院壁畫之手法與風(fēng)格。冀南皮影一般選用驢皮。皮的炮制方法有兩種:一是“凈皮”，另一是“灰皮”。凈皮的制作工藝是在皮選好后，放在潔凈的涼水里浸泡兩三天(根據(jù)氣溫、皮和水的具體情況掌握)，取出用刀刮制:第一道工序先刮去毛，第二次再刮去里皮的肉渣，第三次是逐漸刮薄，刮去里皮。每刮一次用清水浸泡一次，直到第四次精致細作，把皮刮薄泡亮為止。刮時一定要注意使皮子厚薄均勻，手勁要輕而穩(wěn)，以免損傷皮子。刮好后撐于木架之上，蔭干即成。雕刻藝人將刮好的皮分解成塊，用濕布潮軟后，再用特制的推板，稍加油汁逐次推摩，使皮更加平展光滑，并能解除皮質(zhì)的收縮性，然后才能描圖樣。畫稿前對成品皮的合理使用，也是一項細致的工作。薄而透亮的成品皮，要用于頭、胸、腹這些顯要部位;較厚而色暗的成品皮，可用于腿部和其他一般道具上。這樣既可節(jié)約原料，又提高了皮影質(zhì)量，同時也使皮影人物形成上輕下重，在挑簽表演和靜置靠站時安穩(wěn)、趁手。描圖樣是用鋼針筆、把各部件的輪廓和設(shè)計圖案紋樣分別拷貝、描繪在皮面上，這叫“過稿”，再把皮子放在棗木或梨木板上進行刻制。

雕刻刀具藝人們十分講究，一般都有十一二把，多的達三十把以上，只從刀具的制磨就可看出藝人的技巧深淺了。刀具有寬窄不同的斜口刀、平刀、圓刀、三角刀、花口刀(老婆腳刀)等，分工很講究，要求熟練各種刀具的不同施用方法。根據(jù)傳統(tǒng)經(jīng)驗，在刻制線狀的紋樣時要用平刀去扎;在刻制直線條的紋樣時用平刀去推;對于傳統(tǒng)服飾的袖頭襖邊的圓型花紋則需要鑿刀去鑿;一些曲折多變的花紋圖樣，則須用尖刀(即斜角刀)刻制。藝人雕刻的口訣如下:櫻花平刀扎，萬字平刀推，袖頭襖邊鑿刀上，花朵尖刀刻。

雖然一樣的刀具刻一樣的花紋圖案，也有規(guī)范的口訣，這全看雕刻藝人的巧設(shè)擺布，轉(zhuǎn)換刀口，運用陰雕陽鏤、陰陽交錯、明暗相輔的手法，才能鏤刻出不同一般的影人。華縣皮影刻制的基礎(chǔ)技法是推皮刀法，即右手持刀于形體線長，左手推皮走刀運轉(zhuǎn)而刻。熟練的藝人推運自如，刀跡清晰流暢，曲彎有致，對壘嚴謹。雕刻線有虛實之分，還有暗線、繪線之分。虛線為陰刻，即鏤空形體線而成，皮影多為這種線法。暗線則用刀劃線而不透皮，多在活動關(guān)節(jié)處。繪線是以筆代之，以表現(xiàn)細致的物體。

影子雕完，開始敷彩，老藝人用色十分講究。大都自己用紫銅、銀朱、普蘭、荔子等礦和植物炮制出大紅、大綠、杏黃等顏色著色。炮制的方法首先把制好的純色化入稍大的酒盅內(nèi)，放進幾塊用精皮熬制的透明皮膠，然后把盅子放在特制的燈架上，下邊點燃酒精燈火，使之膠色溶在一起成粥狀，趁熱敷之于影人上。雖是色彩種類不多，但老藝人善于配色，再加上點染的濃淡含露之變化，使色彩效果異常絢爛。敷色后還要給皮影脫水發(fā)汗，這是一項關(guān)鍵性工藝。它的目的是為了使敷彩經(jīng)過適當高溫吃入牛皮內(nèi)，并使皮內(nèi)保留的水分得以揮發(fā)。脫水發(fā)汗的方法很多，有的用薄木板夾住皮影部件，壓在熱炕的席下;也有的用平布包裹皮影部件，以烙鐵或電熨斗燙。另一種很老的土辦法就是用土坯或磚塊搭成人字形，下面用麥秸燒熱，壓平皮影使脫水發(fā)汗。

皮影人物是影戲主體，它的結(jié)構(gòu)是頗具巧思的。為了動作靈活無礙，一個完整皮影人物的形體，從頭到腳通常有頭顱、胸、腹、雙腿、雙臂、雙肘、雙手，共計十一個部件。頭部——頭包括顏面、帽、須及頸部，下端為楔子，演出時插入胸上部的卡口內(nèi)，不用時則卸下保管。胸部——上部裝置卡口，以備插皮影人頭用。與胸上側(cè)同點相釘結(jié)的有兩臂，各分為大小臂兩節(jié)，小臂下有手相聯(lián)。腹部——腹上與胸相聯(lián)，腹下與雙腿相聯(lián)，腿部與足為一個整體，其中包括靴鞋在內(nèi)。皮影人物各個關(guān)節(jié)部分都要刻出輪盤式的樞紐，叫做“花輪”或“空花”，老藝人則稱“骨縫”以避免肢體疊合處出現(xiàn)過多重影。連接骨縫的點叫“骨眼”，骨眼的選定關(guān)系到影人的造型美感，選擇恰當會有精神抖擻之相，反之則顯得佝僂垂死，萎靡不振。選好骨眼后，用牛皮刻成的樞釘或細牛皮條搓成的線綴結(jié)合成，十一個主要部件就這樣裝成了一個完整的皮影人。

為了表演的需要，還要裝置三根竹棍作操縱桿，也就是簽子。文場人物在胸部的上前部裝置一根簽子，鐵絲連接之，使影人能反轉(zhuǎn)活動，再給雙手處各裝置一根簽子，便于雙手舞動。而武場人物胸部簽子的裝置位置在胸后上部 (即后肩上部)，以便于武打，使皮影人能做出跑、立、坐、臥、躺、滾、爬、打的各種動作。

皮影的流傳非常廣泛。有唐山皮影戲、冀南皮影戲、孝義皮影戲、復(fù)州皮影戲、海寧皮影戲、江漢平原皮影戲、陸豐皮影戲、華縣皮影戲、華陰老腔、阿宮腔、弦板腔、環(huán)縣道情皮影戲、凌源皮影戲等等。

由于皮影戲在我國流傳地域廣闊，在不同區(qū)域的長期演化過程中，其音樂唱腔的風(fēng)格與韻律都吸收了各自地方戲曲、曲藝、民歌小調(diào)、音樂體系的精華，從而形成了異彩紛呈的眾多流派。在秦、晉、豫一帶的各路皮影流派中，有弦板腔、阿宮腔、碗碗腔、老腔、秦腔、南北道情、安康越調(diào)、商路道情、吹腔等十多種，曲牌甚多。演唱時，還常用和聲接腔、幫腔和鼻哼余韻的唱法，拖腔婉轉(zhuǎn)悠揚，非常動聽。而河北、北京、東北、山東一帶的各路皮影唱腔，雖同源于冀東灤州的樂亭影調(diào)，但各自的唱腔分別在京劇、落子、大鼓、梆子和民間歌調(diào)的滋潤之下，又形成了不同的流派。流暢的平調(diào)、華麗的花調(diào)、凄哀的悲調(diào)不一而足。而其中唐灤地區(qū)的掐嗓唱法十分獨特。其他如湖南、湖北、江浙、福建各地，皮影戲音樂及唱腔也都帶有本地地方特色。

但是，皮影戲的現(xiàn)狀卻不容樂觀，這門精湛的技藝眼看著就要失傳。國家為此也做了很多努力，2006年5月20日，經(jīng)國務(wù)院批準，將其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2007年6月8日，湖北省云夢皮影藝術(shù)團和山東省泰安市的一個皮影工作室獲得國家文化部頒布的首屆文化遺產(chǎn)日獎。

當今，越來越多的娛樂方式使得皮影戲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究竟是什么原因阻礙了皮影戲在中國的繼續(xù)發(fā)展?我們怎樣才能拯救這門璀璨的藝術(shù)，重新賦予它全新的生命力呢?我想，首要的還是應(yīng)該由我們自己做起，應(yīng)該讓孩子們不要只沉迷于現(xiàn)代娛樂中，多讓他們了解一些歷史文化，了解祖先的智慧與美，才能讓他們真的去接受，去喜歡，去傳承民間藝術(shù)，而不讓一枚枚美麗的貝殼沉于海底。

(作者單位:安徽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

責任編輯:周蕾 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