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原則”在電影《非誠勿擾》會話中的性別差異

姜國權　崔國鑫

[摘要]本文從合作原則出發(fā)，在遵守或違背數量準則、質量準則、關聯(lián)準則、方式準則四個方面對電影《非誠勿擾》會話中的性別差異進行探討，使人們對兩性之間在交際規(guī)則方面存在的差異有所了解、認識，提高人們對性別文化差異的敏感性，從而達到有效的交際目的。

[關鍵詞]合作原則；《非誠勿擾》；會話；性別

一次成功的交談是參加交談的人共同努力的結果。要使交際成功，參加的人必須有一個共同的交際目標，或者至少有一個被雙方或多方都接受的大方向。這個目標或方向常常是在談話的一開始就明確的。例如，電影《非誠勿擾》開始對葛優(yōu)飾演的男主人公秦奮推銷“分歧終端機”的描述就是—個基于范偉飾演的天使投資人范先生愿意“合作”為前提的。當然，這個共同的目標或方向也可能在交談過程中產生。美國哲學家H.P.Gfiee認為，在所有的語言交際活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目標，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應該遵守的原則，他稱這種原則為會話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eiple，簡稱CP)(何兆熊2000：154)。

合作原則是要求每一個交談參與者在整個交談過程中所說的話符合這一次交談的目標或方向。正是交談者的這種合作使得他們能夠持續(xù)地進行有意義的語言交際。合作原則這條根本原則可以具體體現(xiàn)為四條準則：數量準則(Quantity maxim)、質量準則(Quality maxim)、關聯(lián)準則(Re，1ation maxim)、方式準則(Manner maxim)。這四條準則中前三條與人們交談時“說什么”這個問題有關。第四條與“怎么說”這個問題有關。數量準則規(guī)定了我們說話時所傳遞的信息量。質量準則規(guī)定了說話的真實性。關聯(lián)準則規(guī)定了說話要切題，不說和話題無關的話。方式準則在表達方式上提出了要求，要求說話人要簡明扼要，不要用語義含糊的詞語。遵守這些準則，人們就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最高的效率、最合理的語言進行交際。但這四條準則畢竟是幾條約定俗成的規(guī)約，它們不同于嚴格的語言規(guī)則，并不是絕對不可違反的。事實上，這些規(guī)約常常被違反，正是由于違反這些準則才產生了會話含義，但這不等于說，凡是違反這些準則都會產生會話含義，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論是對合作原則的遵守還是違反，在日常言語交際中都普遍存在，電影作為反映人們日常生活的縮影則更為明顯。兩性在言語交際中所表現(xiàn)出的對合作原則的遵守或違反則更具有鮮明的性別特點。研究合作原則在會話中的性別差異，對于更好地理解交際雙方的話語含義、順利地完成交際任務、避免誤解交談對象的現(xiàn)象產生有著相當重要的作用。

一、會話中“數量準則”的性別差異

合作原則的數量準則規(guī)定說話時所傳遞的信息量，即交談的雙方要求或期待說的，知道多少就該說多少，不能把對雙方未要求或不期待說的也都說出來；要求交際雙方必須按照需要使自己的講話內容信息豐富，盡量避免出現(xiàn)冷場，或對發(fā)話者沉默不答、使人尷尬的局面。一般說來，在交談時，女性喜歡用“嗯”、點頭等非言語聲音來表明自己在傾聽對方，并鼓勵對方繼續(xù)說下去。女性話題轉換自然，一旦接過話題就盡可能給對方一個清晰而又令人滿意的應答，很自然地遵守“數量準則”。

例如在影片最開始范先生和他女秘書之間的對話：

范先生：這個……這個發(fā)明家叫什么名字來著?

秘書：秦奮。秦朝的秦，奮斗的奮。他在客廳等您。

范先生：請他到餐廳等我。

秘書：好的。

而男性在交際中要么牢牢控制話題，要么保持消極沉默，應答敷衍含糊，時常違反“數量準則”。在影片接下來的梁笑笑和秦奮的對話中，秦奮面對梁笑笑的提問就保留了自己的看法，沒有直接給出對方期待的答案，而是消極應答，表現(xiàn)出了違反數量準則的現(xiàn)象：

秦奮：那我得收費，便宜都讓你占了，讓我陪怨婦喝酒，你也太不跟我見外了。

梁笑笑：(把錢包扔到秦奮面前)你要多少自己拿。但是你收了錢就得整杯地喝，不可以小口、小口地抿。

秦奮：(把錢包還給梁笑笑)我真的不能喝。免費陪你行了吧。

梁笑笑：不喝也行。我剛跟你說了一個我的秘密。你也得告訴我一件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咱們誰也不欠誰。

秦奮：你咋那么多事兒啊?

梁笑笑：不想說算了，反正我也沒有興趣聽。那就爛在你自己肚子里吧，本來我還以為你是挺大氣的男人。就憑你還想找一個性情中的女人?

上例是男性在異性之間的對話中表現(xiàn)出違反數量準則的現(xiàn)象，在同性之間的對話中，男性也時常違反數量準則。例如，影片開始時，范先生和秦奮的對話中，范先生就有明顯違反數量準則的情況。

范先生：具體地講一講吧，這個，你那個發(fā)明是基于怎么樣的考慮?

秦奮：世界上之所以戰(zhàn)火不斷、沖突加劇。根源就是分歧得不到公正的裁決……

范先生自顧自地吃雞蛋發(fā)出“呲——”的響聲，沒有理會秦奮的講解，秦奮很尷尬。范先生意識到，馬上說：哦，接著說。

秦奮此時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繼續(xù)講解。

二、會話中“質量準則”的性別差異

質量準則要求說話人必須講真話，不能言過其實。在日常交際中，男性和女性都有違反這條準則的現(xiàn)象。男性有時說話喜歡自吹自擂、夸大其詞。例如，影片中范先生和秦奮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

范先生：你看看我們是說英文啊，還是中文啊?

秦奮：您定。您說哪個順口說哪個。我都行。

范先生：那還是說母語吧。

秦奮(點頭)：好。

范先生：Nice to meet you，

秦奮：說母語。

范先生：哎呀，你看看我，經常不說母語已經不習慣了。哦。見到你非常高興。(同秦奮握手)

女性的言語中肯，甚至有點“自貶”的語氣。不過女性有時為了表達自己的某種感情達到某種交際目的或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也會使用言過其實的話語。例如，在影片中為了推銷墓地而約秦奮相親見面的女業(yè)務員為了誘導秦奮購買自己公司的墓地而說了很多言辭激烈的話語。

女業(yè)務員：我覺得作為一個男人要有責任心，要有孝心。就算賺得錢不多，只要是父母親需要的都在所不惜。這樣的男人才夠好。你誠實地告訴我，你是這樣的男人么?

秦奮：應該是吧?

女業(yè)務員：可是我覺得你不是，你爸的骨灰還放在那么小的小格子里，你媽要是也去了，難道還讓他們兩個老人擠到那么小的一個小格子里啊!清明節(jié)掃墓你連個燒紙上香的地方都沒有。你說你這叫孝順么?

秦奮：我給他們買一個墓地不就行了嗎……

三、會話中“關聯(lián)準則”的性別差異

人類認知事物時總是遵循著關聯(lián)的原則，即“任何明示性的交際活動都意味著本活動有最佳的關聯(lián)性”。就言語交際來說，交際雙方所說的話都必須和整個話題以及對方前面所說的話相關聯(lián)；人們正是根據話語之間的彼此關聯(lián)的信息來理解說話人的意圖的。(何兆熊2000：182)在Grice的四條準則中，關聯(lián)準則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一條會話原則。

要維護合作原則，每一個參加會話的人所說的話都必須與整個話題及對方前面所說的話相關聯(lián)。關聯(lián)意味著會話過程中的后一話語與前一話語以及會話賴以存在的語境在語義和語用上都有一定的聯(lián)系。一般情況下男性和女性在會話中都會自覺遵守關聯(lián)準則。

盡管女性在大多數情況下是遵守關聯(lián)準則的，但是這不等于女性就不會打斷話題。在一些情況下，女性也會違反關聯(lián)準則。這是因為女性的思維更活躍，在交談時她們的腦中可能同時存在著幾件事情。她們對周圍事物均保持著高度的敏感性。在談話的同時，女性還很關注自己頭腦里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聯(lián)想內容。有時可能突然聯(lián)想到什么，話語的關聯(lián)性因此被其他內容破壞了。例如，秦奮和女主人公梁笑笑第一次見面時，由于梁笑笑并不是真心想要相親，而是出于自己愛上了有婦之夫無法自拔才被迫同秦奮見面，想要借此逼迫自己面對現(xiàn)實。因此，他們相親的第一次見面被梁笑笑的一時感慨打斷，不歡而散：

梁笑笑：為什么女企業(yè)家免談?

秦奮：她們太現(xiàn)實了吧，我還是喜歡性情一點的。

粱笑笑：現(xiàn)實一點不好嗎?現(xiàn)在的人都挺現(xiàn)實的呀，我媽、我周圍的朋友都在勸我現(xiàn)實一點，我就是因為想要學得現(xiàn)實一點才來和你見面的啊。

秦奮：那你算是找錯人了。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那種。

梁笑笑：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一個什么樣的人啊?我自己都不曉得我要找一個什么樣的人。坐在這兒，我感覺特別不真實，可我確實給你打了個電話，還是我主動約你的啊。

秦奮：你的意思是其實你沒什么誠意，一時糊涂才約的我，后悔了是吧?

梁笑笑：有一點。你別生氣，不是因為你，我是覺得自己有點滑稽。

秦奮：那咱們就別聊了。沒事，我覺得直說挺好，簡單，省得瞎耽誤工夫。

笑笑聽到秦奮想要找個“性情一點的女友”聯(lián)想到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覺得明明忘不了心中的那個人卻又在約別人見面強迫自己放下心里的感情，一時感慨自己是在做根本實現(xiàn)不了的事情很無奈，而秦奮并不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因此出現(xiàn)了誤會。導致交際失敗。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之一可能是由于女性比較關心與自己密切相關的事情。她們善于聯(lián)想。在談話的同時，心里有多條線索同時進行，她們頭腦中隨機出現(xiàn)的聯(lián)想也可能影響其話語的關聯(lián)性和連貫性，而且心理學的研究也證實女性在對外界的感知程度上比男性更敏銳和細膩。

四、會話中“方式準則”的性別差異

合作原則中的方式準則要求說話人言語必須表達清楚。應盡量避免話語含糊不清，晦澀難懂，冗繁和歧義，總的原則是要清楚、明白、簡練。在日常交際中，男性和女性都有違反這條準則的現(xiàn)象：如女性有時說話含糊其辭、復雜難懂；男性喜歡用報告式的長篇大論來展示自己的博學。但這都是出于“禮貌或迫不得已”的一種言語策略。

例如，秦奮同梁笑笑在飛機上的一段會話：

秦奮(對梁笑笑說)：我和你們換，真是不應該把人家夫妻分開。小同志，我知道這是地面的事不歸你們空姐管，可是乘客的意見你們也應該虛心接受，認真向上面反映啊。老說改進服務質量，怎么改，其實就是細節(jié)。

Tarmen認為，男性比女性更注重展示自己的能力，所以常常以專家的姿態(tài)講話，話語風格是“報告型”的。他們通過發(fā)布信息、闡述觀點、提問題、說笑話、講故事等各種方式來展示自己的才智，以引起大家的注目，建立和提升自己的地位。因此在會話中男性的話語就顯得過于冗繁和復雜。

女性以善解人意、溫柔賢惠為美德，男性則以富有智慧與雄辯為魅力。用“合作原則”來分析電影《非誠勿擾》會話中的性別差異可以發(fā)現(xiàn)其話語交際的內在規(guī)律。兩性眾多的不同也恰恰構成了兩性相互吸引之處。了解和掌握兩性之間的語言習慣，減少或消除彼此之間的誤會，可以促進交際的順利進行，增進和諧、友愛的社會氣氛。

[參考文獻]

[1]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182，

[2]崔國鑫，“禮貌原則”在會話中的性別差異[J]，中國俄語教學，20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