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貓眼”中透視人性與愛情

肖九蘭

【摘 要】莫言曾說:“張悅然小說的價值在于記錄了敏感而憂傷的少年們的心理成長軌跡,透射出與這個年齡的心理極為相稱的真

實”。在其作品《黑貓不睡》中,那只黑貓既起到主要線索的作用,又是小說的核心。小說抓住黑貓這個特殊角色向人們剖析了人性與愛情。

【關鍵詞】黑貓遭遇;人性;愛情

【中圖分類號】I 206【文獻標識碼】 C 【文章編號】1671-1270(2009)4-0006-02

一、引言

《黑貓不睡》是一篇網絡小說,在網絡生命大行其道的今天,我們無法忽視網絡文學的生存狀況。與傳統(tǒng)小說相比,它有自己獨到的特征:第一,網絡小說往往帶有一定的自傳性,真實感強,貼近生活,充分發(fā)揮了年輕人的想象力,故很符合青年人的口味;第二,思想感情表達更加直率和坦然;第三,采用大眾化、娛樂化的風格和形式,深刻反映了流行和大眾的審美口味。和嚴肅文學比起來,網絡小說顯得更輕松,也更容易為讀者接受;第四,描寫敘述化,語言口語化,語句簡潔明了,內容通俗易懂,充分滿足了當代青年人快速閱讀的節(jié)奏和習慣。第五,形象塑造在敘述中完成。網絡小說在塑造人物形象時較少采用精雕細刻的描寫方法,往往通過簡明的敘述語言將形象逼真地呈現在讀者面前。所以,網絡小說正在影響著當今一大批表青少年。

張悅然作為80后的一代,曾于2002年被《萌芽》網站評為“最富才情的女作家”。她的一些作品在《萌芽》雜志發(fā)表后,在青少年文壇引起了巨大反響。

《黑貓不睡》講述的是一個關于人性和愛情的悲傷故事。主人公“我”和那只名叫墨墨的黑貓結下了難舍難分的情誼。然而沒過多久,黑貓墨墨就遭遇了一場厄運?！拔摇钡母赣H是一個性格暴躁、唯我獨尊的大男子主義者。當然這與“我”的母親對丈夫的順從、懦弱也有一定的關系。黑貓在發(fā)情期的不停叫喚惹怒了父親,在父親的粗暴踢打下,墨墨滿身傷痕累累,最終殘廢了?！拔摇痹诒Ｗo墨墨時也被父親踢傷,這極大的傷害了“我”的那顆純真無暇的心靈?！拔摇睕]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殘忍的父親!小說中的晨木是“我”傾慕和愛戀的男主人公。晨木的愛心與善良,打動了“我”的芳心,贏得了“我”的愛情。然而,隨著受傷后的墨墨寄養(yǎng)到晨木家,不久晨木家也發(fā)生了意外的變故,父親因車禍被撞斷了肋骨。晨木無端的將這次意外事故與“我”帶著墨墨來到他家聯系了起來,故對“我”與貓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極大的轉變,最后瞞著“我”,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將殘疾了的且懷有身孕的墨墨扔到了野外的灌木叢中,導致墨墨最后凄涼的死在冰天雪地里,其身體被螞蟻掏食一空,那情景真叫人慘不忍睹。從此,“我”與晨木間的愛情也就像那場大雪,溶化后煙消云散了。

二、黑貓是彰顯人性的載體

在小說《黑貓不睡》中,有一個人物雖不是我們的男女主角,但卻絕不能忽略,那就是“我”的父親。試想,“我”為什么會與一只貓惺惺相惜?“我生活在一個男尊女卑的家庭里”,“我”的父親“從不擠公車,也不會去集貿市場買菜,他在憤怒的時候,會扯起我母親的長發(fā)打她”,“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用恭敬和恭維的語氣同父親講話,并在他爆發(fā)的前一秒逃走”。顯然,“我” 的父親是一個性格暴躁、唯我獨尊的大男子主義者。而這樣的丈夫成就了“我”母親這樣一個犧牲品,母親只會“穿著圍裙抑或棉布襯衣,做復雜的飯,種一園子的花,被父親養(yǎng)在家里,笑和哭都很淡”。而“我”生活在這樣一個由無能的母親和殘暴的父親圈起的家中,感覺不到絲毫家庭的溫暖和溫馨,甚至感覺不到最起碼的人格尊嚴與平等,更談不上家所應給予的一份踏實和安全感了!而“我”收養(yǎng)的那只名叫墨墨的貓,“她夜一般的黑,眼睛很亮,總是驚恐的睜大,很少睡覺”?？蓱z的貓,不也缺乏安全感嗎?不也找不到她的“家”嗎?正因此,“我”視墨墨為“我體外的靈魂”,“我”的父親在“我”第一次把她抱回家的時候就警告“我”,黑貓是不祥物,如果因為這只貓給他添了麻煩,他不會放過“我”?！拔摇焙湍诘偷偷奈蓍芟律畹脡阂侄鴳?zhàn)戰(zhàn)兢兢?！拔摇毕脒@可能是墨墨極少睡覺的原因?！焙髞?墨墨到了發(fā)情期,睡得更少了,經常在夜晚凄烈地叫到天明,為此“我”很擔心,擔心墨墨的叫聲會引爆“我”的父親。不出所料,可怕的那一個夜晚終于來到了,父親“奔到客廳,然后是墨墨聲聲死亡邊緣的叫聲”,“企圖用腳把墨墨踢出門去”,墨墨的肚子被踢,頭骨被踢,脊背被踢,唯有尾巴一動不動,像根麻木不仁的繩子?！八ㄒ豢梢宰龅闹挥辛餮?為了救“我”的貓,“我立刻伏倒在地上去抱住那個可怕男人的腳,那只腳以驚人的頻率蹂躪著垂死的貓。那腳向后踢開了“我”,雨點般的一下下踢向“我”?！拔摇弊驳搅藟?頭顱像朵絕望中綻放的花?！苯洿艘唤俸蟮哪?像朵開敗的絨花,“她的嘴合不上了,貓所特有的四顆鋒利的長牙齒全斷了,只剩下參差不齊的血淋淋的牙茬。她從此啞了?！鼻巴葦嗔?小爪子在劇烈顫抖。她很難站立了。一個只是不堪一擊的幼弱生命,另一個原本應在父愛呵護之下快樂成長的女兒,卻都在那個人的拳腳之下心靈遭受到無以愈合的創(chuàng)傷。這樣一個毫無憐憫之心、心中無愛、不懂得尊重生命的父親,根本就是一舊家庭的封建家長!

三、黑貓是愛情的溫度計

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為什么會選擇和晨木在一起。是因為晨木帥嗎?當然不是。晨木喚“我”小公主,他曾對“我”說,“小公主,我會讓你住在蔚藍的宮殿里,穿一塵不染的長裙,把墨墨喂成走不動的小豬。”那時的晨木在“我”眼中是一個珍愛生命、懂得尊重生命的人。晨木胸中充溢著滿滿的愛,這正是“我”愛上他的關鍵所在。

當“我”的家再也容不下受傷的墨墨之后,墨墨便被安頓在了晨木家。令人高興的是,殘缺的墨墨后來懷孕了。可不幸的是,晨木的父親出了車禍,躺在醫(yī)院一直不見好。從此,晨木的臉色很難看,很像“我”的父親。晨木冷著臉對“我”說:大人們說得沒錯,黑貓只會帶來厄運和災難,你家人,我家人,甚至連她自己都逃不了。最終,在一個下著大雪的夜晚,晨木瞞著“我”把大肚子的墨墨扔到了一片離家很遠的灌木叢,結果可想而知?！巴粋€晨木,說要給我公主似的生活,說永遠疼我,說要把墨墨喂成走不動的小豬?！丝痰乃?隔世的表情,扭曲的臉孔,我已無法看清?！薄拔摇逼谇蟪磕編胰ツ瞧嗄?但晨木說,“我就是想讓她死”。無語的“我”只好選擇了離開,離開晨木,塵封愛情!有人說,小說主人公怎么那么傻呢?難道除了他們的家,就再也找不到第三個安置墨墨的所在了嗎?問題是,晨木必須面對這樣一個兩難處境,否則,我們能見出晨木心中的愛有多純嗎?又能堅守多久嗎?在大人們的影響下,在家人的壓力之下,晨木心中的天平最終傾向了“非”,而沒能堅守本該執(zhí)著的“是”,而且晨木也沒能堅守那至純的愛戀,那份因心靈的契合、因共有的愛心而成就的愛情!大人們的想法是錯誤的,可晨木卻明知故犯,晨木的愛因此而顯得沒有原則!

其實晨木心里很明白,“我”所看重的是什么,所以待他醒悟過來這份愛的分量和價值時,為了挽回他的小公主,他找回了墨墨的孩子,并一直養(yǎng)著它們。晨木對墨墨孩子的照顧和愛便是對“我”的愛,盡管,“也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四、黑貓不只是貓

人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本性應該是趨向善的,如“我”的惻隱、憐憫之心;母親的溫和與柔順之心;晨木的愛人愛物之情都說明了這一點。但人也有自私的一面,這可從父親的個人至上的利己主義,晨木因親人的遭難而失去理智的表現中得到印證。

身為一只貓,墨墨是很無辜的?！拔摇备赣H的失業(yè),晨木父親的車禍,跟墨墨并無必然的關系。如果有,那就說貓有主宰人命運的能耐,而這顯然是不成立的命題。墨墨是可憐的,它只是諸如“我”的父親那樣沒有人性和愛心可言的家伙泄憤的工具而已。

也許,小說應該安排墨墨在生產前就不幸死去繼而被螞蟻掏食一空的情節(jié),這樣,晨木找回的小貓是不是墨墨的孩子已不再重要,關鍵的是晨木在決定繼續(xù)喂養(yǎng)這些幼小的生命的同時,昭示著他已找回丟失過的愛心,而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生命,什么叫人性,什么叫真愛。如果晨木養(yǎng)著它們,僅僅因為它們是“我”的墨墨的孩子,那這樣的愛就太有限了,也太狹隘了!這樣的話,黑貓真要永遠不睡了!

【注釋】

①文中帶引號的文字均出自張悅然的作品《黑貓不睡》.

【參考文獻】

[1]黎玉嫻.對張悅然《櫻桃之遠》的解讀[J].文學教育.20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