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大師

標簽:托爾斯泰 陀思妥耶夫斯基隨筆

分類:雜談

讀奇克老師留言,又想起了《戰(zhàn)爭與和平》的片斷,想起了托爾斯泰,想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起了群星燦爛的俄羅斯文壇,歷史凝聚在十九世紀,那是一個怎么樣的民族,那是一方怎么樣的熱土,天才輩出,群星閃耀。

托爾斯泰是偉大的精神泰斗,我在接近他時,路途有些曲折,但也正是有了這些曲折,反而讓我更認識到了他的博大。我最初閱讀的是他的《安娜·卡列妮娜》,因為沒有找到切入點(后思,可能與我當(dāng)時閱歷過淺,思維偏狹和對美的把握能力不足有關(guān)),那種悲劇力量我捕捉不到,就在這時,我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巨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從第一部書《窮人》開始,我便被那種攝人魂魄的力量震憾住了,好長好長時間,我都從陀思妥耶夫斯基編織的精神世界(也可以說是心理隧道)中走不出來。原來,人的心理如此復(fù)雜——那么多的暗礁,那么多的沼澤。

當(dāng)讀完《死屋手記》后,我順便也看到了托爾斯泰對《死屋手記》的贊譽,其中有一個細節(jié)我記憶如昨:他流著眼淚給朋友講道,“從這些底層人物(小說中眾多的獄犯)身上的閃光點,我看到了俄羅斯民族的希望……這個作家了不起?！弊怨盼娜讼噍p,讓一個已享譽世界的文豪對同時代另一位作家給出這樣的盛譽,絕非易事,托爾斯泰的胸襟由此可見一斑。

這時,我又回過頭來讀托爾斯泰的文字,讀了他的文論和一些隨筆(書信集),大受感染,斷斷續(xù)續(xù)讀《戰(zhàn)爭與和平》的片斷是后來的事,當(dāng)時一下子令我震憾的是經(jīng)典名著《復(fù)活》,可能有了前期的一些鋪墊,《復(fù)活》進入得較輕松,但很快就輕松不起來了,那種感覺猶如地震,不光是瑪絲洛娃的遭遇,更是聶赫留朵夫艱難、復(fù)雜的精神回歸之路,還有聶在走向高尚的路途上與瑪?shù)膲櫬浜蟮牟惶K醒反復(fù)遭遇,這一強烈對比更增強了悲劇力量。《復(fù)活》給我刻下的烙印中,除了精神層面的震憾,其凝煉的情節(jié),簡潔的筆法,飽滿的人物形象,張馳有度的行文等也同樣令我震憾,其作品如山一般橫在那里,一直以來,一想起《復(fù)活》,我對我的寫作頓生絕望感,不敢面對文字,自己渺小的就如同那高山下的一顆塵粒,還怎么再敢奢談文字?

過后許久,我將這兩位巨人做了一對比(這個想法很可笑,兩位巨人是兩座不同的山峰,怎么能比呢),但我還是從個人的感受程度上分析了一下,托爾斯泰作品藝術(shù)形式嚴謹,拷問生命莊嚴,不沐手靜心很難進入,一旦進入,就會滌盡內(nèi)心的種種雜質(zhì),陀思妥耶夫斯基藝術(shù)形式粗糙一些(這也是妥的特色,他的小說沒有定型、完美的藝術(shù)外形,都是隨行就市,寫到哪算哪),無論是《窮人》《白癡》《少年》《白夜》還是《罪與罰》,都喜好由著主人公的思路一古腦地往下蔓延,進而展開情節(jié),只要略一進入,就像被卷進激流旋渦,身不由已地便被拽著鼻子走了,藝術(shù)外形上有破綻反而容易切入,我倒覺得這破綻很美妙了。從風(fēng)格上來看,托爾斯泰以正取勝,他一生都在探索著人類的高尚之路,陀斯妥耶夫斯基是偏鋒行筆,以險取勝,他在承擔(dān)著作為人的所有苦痛,然后將這些苦痛造成的心理病態(tài)又一點一點揭示出來。原本在風(fēng)格上是無高下之分的,只是求險求奇要憑才力支撐,終極還要復(fù)歸莊正,陀斯妥耶夫斯基晚年巨著《卡馬拉佐夫兄弟》在風(fēng)格上便趨向于平和。思想上,托爾斯泰以博大無私的愛令人俯首,博愛使他的思想充滿了雄奇的力量,陀斯妥耶夫斯基則以血淋淋地撕裂人精神上隱秘的黑洞成一孤峰,如果將托爾斯泰看作偉大的精神之父,那么,陀斯妥耶夫斯基便是超絕古今的心理大師了。

2007-08-22 16:00:00評論(5)| 閱讀 (32) | 收藏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