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普組合”的奧妙

湘　溪

什么是“梅普”?從去年5月俄羅斯“王車易位”，梅德韋杰夫任總統(tǒng)、普京當總理以來，“梅普組合”運行一年多了，各種各樣的議論也漸漸淡了下來。最近這個話題再次被炒熱，純是因為7月7日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訪俄前后的一場“口水戰(zhàn)”。

訪俄前夕，奧巴馬出人意料地公開“揚梅貶普”，批評普京“一只腳仍在走老路，另一只走的是新路”，而夸梅氏的認識已經(jīng)“超越冷戰(zhàn)”了。面對奧巴馬的“兩腳論”，普京毫不客氣地反擊：“我們不會屈膝!”外交史上罕見的這場交鋒讓外界看了個目瞪口呆，而更讓人大跌眼鏡的還在后面，幾天后奧普在莫斯科會面時居然就親如一家了!奧巴馬不僅在7日的新聞發(fā)布會上表示，“我的印象是梅普在一起工作非常有效率”，而且兩次口誤把普京稱為“總統(tǒng)”。

奧巴馬的前倨后恭遭到一些媒體的嘲笑。《泰晤士報》就說，奧巴馬將普京當成“過氣政客”犯了個錯誤，現(xiàn)在他該知道如何與克里姆林宮跳“三人交誼舞”了!《紐約時報》的標題則是《奧巴馬的拳頭擊中了普京的影子》。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并不是奧巴馬外交經(jīng)驗不足的問題，事實上美國對“梅普組合”的戰(zhàn)略干擾已行之有年，主要表現(xiàn)就是有意無意地挑起兩位領(lǐng)導(dǎo)人的心結(jié)，只是這次由總統(tǒng)親自出面“挑撥離間”比較罕見罷了。而這大概也是事出有因的，因為今年以來“梅普組合”出現(xiàn)了一些微妙的動向。比如說，梅德韋杰夫總統(tǒng)視察工廠時批評政府解決經(jīng)濟危機進展緩慢，而眾所周知，俄經(jīng)濟事務(wù)是由總理普京負責的；另外，梅德韋杰夫總統(tǒng)要求財政部長庫德林出臺降低煤炭稅率的法案，而庫德林反其道而行之，將稅率提高兩倍，此事也被媒體炒作，俄《獨立報》認為，庫德林的做法得到了總理普京的支持。

其實，所謂“梅普裂痕”，許多都是兩人對具體國家事務(wù)的分歧，或者是正常工作上的批評，但都被有意無意地放大了。更讓西方媒體感興趣的是梅德韋杰夫似乎“走出普京陰影了”。英國樂評家尼古拉斯·布林考在梅氏入主克里姆林宮第一天就在《衛(wèi)報》上預(yù)言：“梅德韋杰夫，這位‘深紫樂隊的粉絲，也許將引領(lǐng)俄羅斯走向一個新世界!”而就任總統(tǒng)一年多后，梅氏表現(xiàn)出的“開放溫和”姿態(tài)，也的確讓西方國家興奮過一陣子：在克里姆林宮上網(wǎng)并開了視頻博客；通過視頻會議與“封疆大吏”們交流，而不是像普京那樣把他們叫到辦公室聽匯報；大膽啟動軍事改革。今年2月，俄權(quán)威媒體公司“Medialogiya”評出2008年最受媒體歡迎的男人，近10年來一直都在榜首的普京讓位給了梅德韋杰夫。與此同時，梅氏75％的支持率也直逼普京的77％……

這一切加上“梅普裂痕”不免讓人想入非非。有人搬出了“一個洞里容不下兩只熊”的俄羅斯諺語，甚至有筆跡學家專門研究過梅總統(tǒng)的簽名，認為其簽名中的大部分字母并不圓潤，有很多棱角，這表明梅總統(tǒng)盡管表面上溫和客氣，但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不過，這些都是“推理”成分居多，還是看看俄羅斯人的想法吧。今年3月，俄羅斯出了一個被稱為“普京女孩”的網(wǎng)絡(luò)紅人，她叫瑪麗婭，是一名女大學生，在網(wǎng)上有一段聲情并茂的演講視頻，她堅信“梅普組合”能帶領(lǐng)民眾度過金融危機難關(guān)，并駁斥了對普京的批評。其實，像瑪麗婭一樣的俄羅斯人并不是少數(shù)，俄政治信息中心主任穆欣甚至認為，梅普在許多場合的“矛盾”其實是“一個扮好人，一個扮壞人”的“雙簧”。有俄羅斯專家舉例說，去年俄格沖突爆發(fā)后，普京出面強硬地警告北約，充當了“白臉”的角色，梅氏則與前來斡旋的法國總統(tǒng)薩科齊達成?；饏f(xié)議，展示了人道、和平形象，充當了“紅臉”的角色，他們剛?cè)嵯酀呐浜咸煲聼o縫。當然也不總是普京唱“白臉”，在前不久俄與白俄羅斯的牛奶貿(mào)易戰(zhàn)中，梅德韋杰夫表現(xiàn)強硬，而普京卻出面緩和局勢，說“兄弟間總有爭吵”，總算使事件有了回旋余地。

雙頭鷹是俄羅斯的象征，而有媒體說“梅普組合”讓俄羅斯真正成了“配臺默契的雙頭鷹”，這種“梅德韋杰夫來了，普京沒走”的組合的確是俄羅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權(quán)力運行模式，一年多來經(jīng)受住了時間的考驗。“梅普組合”沒有像部分人預(yù)言的那樣“掰掉”是有其內(nèi)在邏輯的，兩人的執(zhí)政理念總是契合的，而且至少在目前，普京的政治資本與實力還是遠遠大于梅德韋杰夫的，這也是“梅普組合”成為穩(wěn)定結(jié)構(gòu)的奧妙所在。

潛意識中希望梅普分手的人可能還搞不懂“梅普組合”“小矛盾、大配合”的奧妙，不妨到莫斯科斯摩棱斯克地鐵站看看，那里的墻上有去年梅德韋杰夫競選時留下的一行字：“我們一起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