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蕾特·格林 周小琳
周小琳/譯
在當(dāng)前金融風(fēng)暴的席卷之下,很多人會覺得和一個勤儉節(jié)約的丈夫共同生活是件極其幸福的亨。他可以幫你縫縫補補、自制布丁、剪剪頭發(fā)??僧?dāng)你真的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時,結(jié)果卻沒那么浪漫。和大多數(shù)女人一樣,我的目光總能關(guān)注時下最昂貴的奢侈品。我只去利百代買東西,因為那里裝潢氣派;只愛在克拉里奇喝下午茶,因為那里的音樂流淌著上流社會的氣息;隔三差五我還要泡泡醉人的香薰,松松疲乏的筋骨。這樣的我又如何與一個小氣鬼丈夫和平相處呢?他是那種連水煮青菜也要吃好幾頓的人,朽木在他手里也能變神奇。還有個秘密:他跑步時穿的那條松松垮垮的運動短褲已經(jīng)有20年的歷史了!
今年初春,倫敦連日暴雪,他一個人在閣樓上就算凍死也不開暖氣。他總是穿兩件毛衣——不是因為穿兩件衣服暖和,而是可以遮住里里外外的窟窿眼兒,尤其是胳膊肘那塊兒。直到我跟他動了真格的,他才放棄戴著自己織的那頂難看的帽子和我一起出門。
我和丈夫相識于上個世紀(jì)80年代。那時,政府向公民許諾,要讓每個人做大富翁。我的朋友們都爭相去做銀行家、律師,而他卻選擇當(dāng)詩人。雖然惱怒,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因為我自己學(xué)的也是文學(xué)。
雖說都是搞文學(xué)的,但他的品位我可不敢恭維。比如他的發(fā)型,只要給他半個機會,他就會溜到童年的理發(fā)店里去剪頭,因為算上小費也要不了5塊錢——但是,你要是看到他那個頭型,你會覺得真是“物有所值”!
在我們的小女兒還在學(xué)說話時,我曾跟丈夫說起要把她抱到一個中意的美發(fā)沙龍里去理發(fā)。但當(dāng)我下班回到家時,卻發(fā)現(xiàn)他早已用他那非專業(yè)的“技術(shù)”在她頭上動土了。我氣得一天沒跟他說話。在陌生人面前也就罷了,一旦碰到熟人看見我們一家三口這副模樣,我的臉實在撐不下去。
但有時候,你又會覺得他并不是那種“鐵公雞”,甚至表現(xiàn)得比你還大方。比如付小費或是找人還錢時,他的那種闊綽真能把你氣暈。
當(dāng)我把買來的美味布丁放進冰箱時,他卻笑得很失望。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希望我自己做布丁,盡管做得不好也沒關(guān)系,就像他很樂意讓我?guī)退椉乱粯?。他總是在我正要出門的時候,“啪”的一下關(guān)掉后面的電燈。當(dāng)我在壁爐前烤火的時候,他說也不說就關(guān)掉中央供暖器。他千萬遍地教我怎樣在洗碗的時候,不讓熱水嘩嘩直流。他在看《晚間新聞》時手也不落空——要縫襪子。吃蘋果的時候,他會把里面的種子收集起來,饒有童趣地告訴我,每個種子都可以長成一棵蘋果樹!
幾年前,他說服我盡量少開車,并買了一輛電動車,每天的使用開支是2塊錢。我慢慢喜歡上了它。但近來,我一要用它,就看到丈夫那張臭臉。如今他又開始游說我騎自行車:自行車基本上和電動車一樣快,而且開支更少。
當(dāng)我準(zhǔn)備雇人干家務(wù)活時,他卻說他什么都能干。如果我說你沒時間,或者你有時間可以干點別的掙得多些,他卻說,沒有人時間多或時間少,因為每個人都是24小時,所以我們要選擇的是過得充實,還是碌碌無為。他認(rèn)為自己寧愿過得豐富多彩一些,做個通才,而不只是個專家。
我想給溫室安個百葉窗,他說不用了,最多就需要幾米紡布和一些插銷就行。我想把幾幅畫裱起來,他說這個簡單,從工具箱里抽出一根鋸條和米尺就動手干。記得那個老鼠泛濫的夏天,我打了吉通化學(xué)品公司的電話,想請他們派人來幫忙。但我的丈夫卻覺得與其這樣等著別人來,而且還要付那么高的價錢,不如自己動手處理。他買了盞安全燈戴在頭上,戴上厚厚的手套,趴在地板上和老鼠作戰(zhàn)。不過,最后他還真是不辱使命,凱旋而歸。
我們家要做書柜的那天,請了一些木匠來談價錢,要知道讓我丈夫同意請人來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按照我丈夫的開價等了好幾星期,也沒有一個木匠愿意來幫我們做。于是,他自己找來一些木頭,做了個柜子。最煩人的是,他自己的DIY還真不賴——除了理發(fā)以外。只要他決心去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得不錯:精致的畫框、用板條箱改裝的椅子等等。
10年來,他離奇古怪的著裝和儀表總是讓我難堪又難耐。但現(xiàn)在碰上了金融危機,他的時代似乎還真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