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皮救兄，離異家庭的半路兄弟血脈相連

寒　冰　李　牧

他們是半路兄弟，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卻情同手足。然而，父母離異讓他們相隔天涯，多年后再相逢，兩人命運已天壤之別：弟弟成了大學(xué)生，哥哥卻慘遭毀容，生命危在旦夕。此時，哥哥的母親因車禍去世，父親再婚。面對命途多舛的哥哥，弟弟會作出怎樣的抉擇?這對半路兄弟，還會延續(xù)昔日的手足情誼嗎?

曾經(jīng)的哥哥嚴重?zé)齻?，大學(xué)生弟弟伸出援手

2008年1月12日，在北京上大學(xué)的于軍返回山東菏澤老家度寒假。次日，一個遠房親戚來串門，痛心地告訴他：“王新明被燒得慘不忍睹，現(xiàn)在正躺在醫(yī)院里，不知命能否保住?！?/p>

于軍的心猛地一顫，“王新明”三個字勾起他心頭的悠悠往事。9歲那年，于軍的母親不幸被癌魔奪去生命，他與父親于海洋相依為命。2003年5月，經(jīng)人介紹，于海洋與王新明的母親魏美玉組建了家庭，14歲的于軍與大自己半歲的王新明成了“半路兄弟”。

都說半路兄弟難相處，于軍和王新明卻很投緣，兩人睡一個被窩，一起上下學(xué)，將零花錢放在一個儲蓄罐里共同支配。于海洋是當(dāng)?shù)貦C械廠的普通工人，月薪不過1000元；魏美玉在超市當(dāng)理貨員，工資也不高。為了補貼家用，兄弟倆經(jīng)常夜里與父母一起坐在燈下洗啤酒瓶。小哥倆一邊洗一邊比賽誰洗得多，小手泡得又白又皺，可誰也不叫一聲苦。兩個孩子兄弟情深，令于海洋和魏美玉有說不出的欣慰。

然而，讓于軍和王新明痛心的是，僅僅半年，這個再婚家庭就硝煙彌漫。于海洋脾氣暴躁、嗜酒成性，魏美玉免不了嘮叨，每每這時，于海洋就大打出手，將魏美玉打得鼻青臉腫。王新明嚇得躲在房間里抽泣，于軍的心像針扎一樣疼……

魏美玉是個善良平和的女人，于海洋的暴力讓她心寒。2005年初，魏美玉不顧兩個孩子苦苦哀求，毅然與于海洋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于軍和王新明不能再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分別那天，這對半路兄弟相擁痛哭，難舍難分。兩人約定：雖然父母已不是夫妻，但他們的兄弟情誼還在，日后要保持來往。可魏美玉離異不久就帶著王新明去了廣州，于軍和王新明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沒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兄弟竟遭此不測，于軍心急如焚，馬上趕到醫(yī)院。只見王新明躺在病床上，全身纏滿慘白的繃帶，只露出兩只眼睛。時隔三年，這對曾經(jīng)的半路兄弟再度相見，沒想到卻是在醫(yī)院，兩人心頭都涌動著難以名狀的酸楚和感慨……

在王新明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中，于軍知道了他蒙難的經(jīng)過。1月6日中午，從廣州返回菏澤不久的王新明在出租屋里用酒精爐煎雞蛋，酒精爐意外發(fā)生爆炸，桌布和毛巾熊熊燃燒，王新明全身是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引來了房東，他們趕緊將火撲滅，以最快的速度將王新明送進了醫(yī)院。

醫(yī)生告訴于軍，王新明被毀容，全身燒傷面積達60％。于軍的心抽搐成一團。他在王新明的病床邊坐下來，含淚訴說了這些年來對王新明的思念。王新明哭得抽噎難語：“兄弟，我也經(jīng)常在夢中見到你啊!”

見王新明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于軍疑惑地問：“哥，魏阿姨呢?她是不是還在廣州?”王新明哽咽著告訴于軍：“去年6月，我媽在廣州因車禍去世了?！闭f完，王新明閉上眼睛，痛楚的淚水涌了出來。于軍緊緊抓住他的手說：“別傷心，你還有爸爸，還有我呢!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的?！?/p>

王新明哭得更傷心了。他告訴于軍，他爸爸王冠勇已再婚，為他給醫(yī)院交了兩萬元醫(yī)藥費后，再也沒有露面；現(xiàn)在不僅錢花光了，還欠醫(yī)院8000元；再不續(xù)錢，醫(yī)院就會停藥讓他出院。于軍的心仿佛在油里煎……

這天晚上，于軍心里波濤翻滾，王新明的慘狀和絕望的聲音，像錐子般一下一下扎他的心……記得15歲那年寒假，兄弟倆在穿城而過的東魚河砸冰捕魚，于軍不小心掉進了冰洞里，由于不會游泳，身子直往下沉。見此情景，王新明三兩下脫掉棉衣，縱身跳進刺骨的冰水里，尖銳的冰塊將他的頭和手腳劃得鮮血淋漓。王新明用盡全身力氣將于軍托出冰面，自己卻再也沒有力氣往岸上爬。十多分鐘后，全身僵硬的王新明才被路人救了上來。因在冰水中浸泡時間過長，王新明在醫(yī)院里整整躺了一個星期，差點兒丟了性命。

沒有王新明，也許自己早已命喪冰河，自己這條命是王新明給的!現(xiàn)在王新明遭遇劫難，自己怎能袖手旁觀?

次日上午，于軍帶著下學(xué)期的5000元生活費來到醫(yī)院，將這筆錢交給王新明。王新明堅決不肯接受：“于叔叔收入不高，你們手頭也很緊，我怎么可以拖累你們?”“你還把我當(dāng)兄弟，就收下這筆錢。你曾救過我的命，現(xiàn)在你有難了，我能不管不顧嗎?”于軍的誠懇和執(zhí)著感動了王新明，他沒再推辭。

說服父親賣房救兄，有一種情誼不離不棄

王新明每天的醫(yī)藥費不下400元，于軍為他續(xù)了5000元后，他還欠醫(yī)院3000元。雖然院方?jīng)]有停他的藥，但天天下催款通知單，王新明的心沉重如山。

1月25日，王冠勇來醫(yī)院看望兒子，得知于軍為兒子交了5000元醫(yī)藥費，他流著淚向于軍鞠了一躬?？吹贸鰜恚豕谟禄畹煤芷D難，他滿臉滄桑，還不到50歲兩鬢就有了白發(fā)。于軍難過地和王冠勇商量：“叔叔，再不交錢，醫(yī)院就要停藥了?！?/p>

王冠勇哭了：“上次我給新明交了兩萬元，老婆尋死覓活，和我吵得天翻地覆……我每天給人洗車，一個月才800塊錢，再也拿不出錢了!”于軍內(nèi)心五味雜陳，他能體會到王冠勇心底的無奈與痛楚，哪個父親會對親生兒子見死不救?他安慰王冠勇：“叔叔別難過，我們一起想辦法!”

于軍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無奈地將目光瞄準(zhǔn)了自己的父親。晚上，他認真地對于海洋說：“爸，你還記得幾年前那個冬天，我在東魚河差點兒被淹死的事嗎?”于海洋瞟了兒子一眼：“爸爸一輩子也忘不了。要不是王新明舍命相救，我們父子倆哪還能坐在一起?”

見父親的感情被調(diào)動起來，于軍含淚講述了王新明母親去世，他遭遇火災(zāi)毀容，現(xiàn)在沒錢醫(yī)治，面臨被醫(yī)院掃地出門的悲慘處境……見父親眉頭緊鎖，眼眶發(fā)潮，于軍繼續(xù)施行“攻心術(shù)”：“爸，王新明救過我的命，咱不能見死不救啊!”

兒子的話攪動了于海洋沉甸甸的心事。與魏美玉離異這些年，他越來越覺得失去了一個好女人，如果不是自己酒后無德，魏美玉也不會與他分道揚鑣，更不會帶著兒子遠赴廣東，這樣一來，她也許不至于在車禍中遇難。而今她的兒子蒙難，自己有責(zé)任和義務(wù)慷慨解囊，畢竟王新明曾叫過自己做爸爸啊!

次日上午，于海洋將僅有的2.4萬元積蓄全部轉(zhuǎn)到王新明在醫(yī)院的戶頭上。王新明緊緊抓住于海洋的手，感動得哽咽難語。

2月6日是除夕。這天上午，王冠勇來醫(yī)院看望兒子，可僅僅待了半個小時，就被妻子的電話叫走了。王新明感覺自己的心像窗外的雪花一樣冰冷。

中午，于軍和于海洋拎著籃子來到王新明的病房。父子倆將籃子里的雞鴨魚肉擺到桌子上，招呼王新明：“來，我們一起過年!”仿佛又回到往昔歲月，王新明想起自己與媽媽和于海洋父子圍在一起吃年夜飯的情景，復(fù)雜的淚水往心里倒流……

夜里，于軍與父親在病房里陪著王新明守歲，于海

洋淚流滿面地對王新明說：“孩子，我對不起你媽媽，心里很難過?！贝饲榇司傲钔跣旅鞲锌f千：“叔叔，過去的事別再提了!你這樣對我，媽媽會含笑九泉的?！?/p>

2月26日，醫(yī)生揭去王新明身上的紗布。見自己臉部、脖子和前胸布滿蚯蚓狀駭人的紅色疤痕，成了面目猙獰的丑八怪，王新明心頭充滿絕望……

第二天，于軍為王新明辦好出院手續(xù)，將他送回出租屋。王新明心如死灰，情緒很不穩(wěn)定，于軍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3月1日，于軍要開學(xué)了，可王新明依然沒有從絕望中走出來。要是沒人守著王新明，他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傻事來。于軍將自己的顧慮告訴父親，于海洋唉聲嘆氣：“這孩子太可憐了!”沉默一會兒，于軍對父親說：“我想帶王新明去北京，找權(quán)威醫(yī)院為他植皮?！庇诤Ｑ鬀]有反對。

當(dāng)于軍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王新明時，王新明的心被震撼了。于軍父子本與他毫無關(guān)系，卻竭盡全力拯救他，自己唯有振作起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他答應(yīng)跟于軍去北京，打工掙錢為自己植皮。

于軍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一間地下室，將王新明安頓下來。隨后，他陪王新明去了北京積水潭醫(yī)院。醫(yī)生告訴他們，王新明通過植皮可以修復(fù)疤痕，但需要10萬元手術(shù)費。這對半路兄弟的心頓時像掉進了冰窖里……

為籌集手術(shù)費，于軍兼職做了兩份家教，每天晚上要忙到11點才回到住處；雙休日還騎著破自行車，穿行在黃沙彌漫的街頭推銷保險。而王新明因為容顏被毀，連在小餐廳洗碗的工作都找不到。

6月底，于軍攢了5000元錢，興奮地告訴王新明：“等我籌滿10萬元，就能為你做手術(shù)了!”望著于軍累得憔悴不堪的面容，王新明淚如泉涌：自己這樣活著不僅痛苦，還拖累了于軍。想到天價醫(yī)藥費，他覺得：死，是對自己和于軍的唯一解脫。

28日深夜，睡夢中的于軍被一陣響聲驚醒，眼前的一幕讓他魂飛魄散：王新明將腰帶系在門框上，腦袋伸進了腰帶中，腳下的凳子被踢倒，身子像秋千一樣蕩來蕩去。于軍慘叫一聲，飛撲過去將王新明救下來。

王新明絕望地嗚咽著說：“讓我去死!我這樣活著比死還痛苦!”于軍知道，只有盡快植皮才能撫平王新明的傷痛。第二天，于軍趕回老家，痛心地將王新明的情況告訴了父親，說：“爸爸，我們將房子賣掉吧!湊錢給新明植皮?！?/p>

于海洋嚇了一跳：“孩子，房子賣了，我們住哪兒?”“爸，你先住單位集體宿舍，我畢業(yè)一掙錢，就給你買套房子。”于海洋久久無語。于軍哽咽著對父親說：“爸，難道房子比人的生命還重要嗎?”于海洋長嘆一聲：這些年來，他愧對魏美玉的心結(jié)始終沒有解開，如果賣了房子給王新明植皮，他也算對得起魏美玉了。這樣想著，他答應(yīng)了兒子的要求。割皮救兄血脈相連，半路兄弟勝過同胞手足

于軍和父親將家里的房子以12萬元低價處理了，隨后于軍帶著10萬元返回北京。得知這一切，王新明雙膝跪在于軍面前說：“你和于叔叔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銘記在心!”于軍連忙將王新明拉起來：“誰讓我們是兄弟呢?兄弟就應(yīng)該肝膽相照!”

7月10日，于軍陪王新明去醫(yī)院。醫(yī)生為王新明做了全身檢查后，發(fā)現(xiàn)他身上30％的皮膚完好無損，可以進行自體皮膚移植。一個星期后，醫(yī)生從王新明大腿內(nèi)側(cè)割下兩塊7x10cm的皮膚用于臉部整容。他們將王新明臉上凸起的疤痕一一割去，將移植的皮膚覆蓋上去。半個月后，王新明臉上的紗布被揭去，出現(xiàn)在于軍眼前的王新明煥然一新，他兩側(cè)臉頰凸起的疤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塊白皙光滑的健康皮膚。王新明對鏡一瞧，像孩子一樣號啕大哭起來。兄弟倆緊緊相擁，淚水打濕了彼此的臉……

由于王新明身上的其他皮膚不適合再移植，院方建議他實施異體皮膚移植?？蛇@次手術(shù)已花去了3萬多元，而購買皮膚非常昂貴，一塊郵票大小的皮膚就要5000多元，如將剩下的錢都買了皮膚，手術(shù)又無法進行了。于軍問醫(yī)生：“有沒有辦法降低費用?”醫(yī)生告訴他：“要是患者親屬愿意捐獻皮膚，買皮膚這項費用就可以省下來，而且親體移植排異反應(yīng)小，皮膚成活率高?！?/p>

一番話激活了王新明的心，他想到了父親王冠勇，馬上撥通了他的手機，將于軍父子賣房為自己植皮，以及自己目前的艱難處境原原本本告訴了父親。王冠勇深受觸動：與兒子無關(guān)的兩個人竟能賣房拯救兒子，作為親生父親，他還有什么可說的?王冠勇信誓旦旦地說：“你需要哪塊皮膚，就從爸爸身上割哪塊!”于軍和王新明長舒了口氣。

很快，于軍趕赴菏澤，準(zhǔn)備將王冠勇接到北京。然而令他沮喪的是，王冠勇的妻子得知于軍的來意后，橫眉怒目地說：“當(dāng)初王新明判給他媽，這次他出事我們已花了兩萬多元。王冠勇洗車，我在市場替人賣衣服，女兒上高中，我們?nèi)菀讍?要是從王冠勇身上割皮，出了意外誰負責(zé)?你給我走!這事沒商量的余地。”于軍轉(zhuǎn)而做王冠勇的工作。這個老實懦弱的男人發(fā)出壓抑的哭聲：“如果我捐皮，她就要和我離婚。我一大把年紀(jì)了，成個家不容易……”

王冠勇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于軍沒有再強求他。在小區(qū)門口，王冠勇追了上來，將皺巴巴的2000元錢遞給于軍：“我能幫新明的只有這些，我對不起他呀!”于軍沒有責(zé)怪王冠勇，心情沉重地返回北京。

得知親生父親和繼母的態(tài)度，王新明欲哭無淚：“從今以后，在我心目中，我爸爸死了。”于軍安慰他：“王叔叔有他的難處，你不要怨恨他?！痹谕跣旅鹘^望的眼神和嘶啞的哭聲中，一個悲壯的決定驀然在于軍心頭形成，他認真地告訴王新明：“我給你捐皮膚!”王新明連連擺手說：“你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你是我哥，我不能看著你這樣痛苦下去。這事就這么定了!”洶涌的淚水見證了王新明的感動……

于海洋得知兒子要捐獻皮膚，心急火燎地趕到北京：“你知道割皮的后果嗎?你還沒有戀愛結(jié)婚，要是落下一身疤痕怎么辦?再說，割掉皮膚的部位會一輩子又癢又痛?！庇谲娐暅I俱下：“爸，這些與新明承受的痛苦比起來算不了什么!不為新明動手術(shù)，他這輩子就毀了?！庇诤Ｑ笥醚蹨I表示了默許。

院方為于軍做過皮膚檢測后，認為他符合捐獻條件，鑒于于軍學(xué)業(yè)緊張，醫(yī)生將手術(shù)時間定在寒假。

2009年1月17日，于軍和王新明被推進同一間手術(shù)室，進行剝皮、植皮手術(shù)。醫(yī)生將于軍麻醉后，從他背部取下一塊15×15cm的鮮活皮膚。因為表皮的麻醉效果不明顯，于軍有一種剝皮抽筋的疼痛，他雙手死死攥住床單，牙齒將嘴唇咬出血來……

躺在鄰床上的王新明淚眼蒙眬，期盼著殘酷的手術(shù)盡快結(jié)束，好讓弟弟早點結(jié)束痛苦。半個小時后，看著于軍血肉模糊的背部，王新明的心有種錐心刺骨的疼痛。隨即，醫(yī)生將從于軍背部割下的皮膚移植到王新明的脖子和胳膊上。與于軍皮相連，王新明覺得自己的命運從此與于軍緊緊連在一起——從此，他們血脈相連；從此，他們是生死兄弟!

一個星期后，王新明成功闖過了體液滲透期、感染期，皮膚移植部位長出了鮮紅的肉芽，愈合狀況良好，醫(yī)生宣布手術(shù)成功。2月20日，于軍與王新明同時康復(fù)出院。于海洋將兩人接回出租屋，王新明在于海洋面前跪了下來：“叔叔，我有個請求，想認您做親爸爸，您能接受我這個兒子嗎?”于海洋緊緊將王新明摟在懷里說：“孩子，我在感情上早就將你當(dāng)親生兒子了!”“爸，以后我會和于軍一樣孝敬您，給您養(yǎng)老送終!”這一幕，讓于軍淚眼婆娑……

于軍知道，從此王新明與他們父子就是命運相連的一家人了。他從醫(yī)生那里得知，王新明再進行兩到三次創(chuàng)面修復(fù)，就和正常人沒什么區(qū)別了。2009年6月，學(xué)校放暑假了，于軍又開始做家教，王新明進入一家快遞公司做業(yè)務(wù)員。兄弟倆商量，等攢夠一筆錢，再為王新明做手術(shù)。到那時，王新明的人生將翻開嶄新的一頁。于軍盼望這一天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