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標記“這個”、“那個”的語法化和使用的影響因素

編者按:語言學(xué)實現(xiàn)從言語到話語的飛躍,得益于后現(xiàn)代哲學(xué)的貢獻。話語分析既是現(xiàn)有理論檢驗的平臺,又是新的理論和方法滋生的“家園”。本期刊發(fā)三篇文章:殷樹林和白純兩位先生從實證出發(fā),展開自己的研究;嚴明先生則從理論出發(fā),探討話語分析的基礎(chǔ)。話語分析既需要實證,又需要理論建構(gòu),兩者缺一不可。

提 要:本文探討兩個問題:一是“這個”、“那個”的語法化,二是“這個”、“那個”使用的影響因素。我們認為“這個”、“那個”由定指用法進一步發(fā)展為話語標記用法,表示元語言的有定性。作為話語標記,它們的使用受到談話場合、談話內(nèi)容、談話氣氛、準備情況以及是否面對面交際、書面化程度等因素的影響。此外,交際關(guān)系和現(xiàn)場性會制約說話人對“這個”或“那個”的選擇。

關(guān)鍵詞:話語標記;這個;那個;語法化;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H0-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0100(2009)04-0092-5

A Study of Grammaticalization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in Use of

the Discourse Markers“Zhei ge” ,“Nei ge”

Yin Shu-lin

(Heilongjiang University,Harbin150080, China)

This paper discusses two questions: grammaticalization of “zhei ge”,“nei ge” and their influencing factors in use. We believe that as two discourse markers which are extended fromthe usage of being definite, they occur in discourse in terms of occasions,themes,atmosphere,conditions of preparation as well as being face to face communication or not,degrees ofbeing written language. Besides, to choose “zhei ge” or “nei ge” is conditioned by relationshipand locale authenticity.

Key words:discourse marker;“zhei ge”;“nei ge”;grammaticalization;influencing factor

1 引言

學(xué)者們對“這”、“那”關(guān)注得比較多,取得的成果也很多。專門以“這個”、“那個”為研究對象的文獻就很少了,僅十來篇,其中呂叔湘(1999)、鄒韶華(2001)、劉麗艷(2005)的研究較為深入。另外,有些研究“這”、“那”指示詞的論著也涉及到了“這個”、“那個”,比如陸儉明(1999)、范偉(2001)、梁敬美(2002)、許家金(2008)等。這些研究多是針對“這個”、“那個”的指代用法,只有劉麗艷(2005)、許家金(2008)的研究涉及了它們的話語標記用法。據(jù)了解,目前對這兩個話語標記的語法化問題和使用的影響因素問題,學(xué)界還沒有研究或者沒有專門的研究。因此,我們的研究很有必要。另外,如果把視野放得更寬一些,我們會發(fā)現(xiàn),國外的話語標記研究近些年來是個熱點,不論是宏觀研究還是微觀研究,都取得了很多重要成果,而我們漢語的話語標記研究則只能說剛剛起步,嚴重滯后。在這樣的背景下,本文的研究更有必要。

2 語料介紹

我們從總語料中選取了11份語料來進行本項研究。下面就簡要介紹一下這11份語料的情況。

“朋友聊天”是兩個朋友面對面聊天的錄音轉(zhuǎn)寫,聊天的話題是其中一人的考博問題。

“拜訪同學(xué)”是某人因同學(xué)生孩子而去看望時與同學(xué)及其愛人發(fā)生的談話的錄音轉(zhuǎn)寫,談話的話題是雙方生活、學(xué)習(xí)、工作方面的一些事情。

“論文答辯”是本科畢業(yè)論文答辯時的錄音轉(zhuǎn)寫,包括學(xué)生陳述、老師提問和學(xué)生回答三個部分。

“課堂講授”是某老師給本科生講授的一節(jié)課的完整錄音轉(zhuǎn)寫。

“交廣說法”是黑龍江交通廣播的新聞名專欄,主持人和聽眾就與交通有關(guān)的問題展開討論?！敖粡V說法1”和“交廣說法2”是該專欄的兩期錄音轉(zhuǎn)寫,前者討論的話題是闖紅燈和壓線該不該受到同樣的處罰,后者討論的話題的是《道路交通安全法》修正案草案提出的交通安全事故責任劃分和賠償問題。

“成長在線”是黑龍江新聞廣播的一檔家庭教育類欄目,主持人邀請嘉賓在線回答有關(guān)孩子教育方面的問題。本語料是該欄目一期的錄音轉(zhuǎn)寫。

“藝術(shù)人生”是中央電視臺3套的一檔訪談類節(jié)目?！八囆g(shù)人生1”和“藝術(shù)人生2”是該節(jié)目的兩期錄音轉(zhuǎn)寫,前者的嘉賓是中國花樣滑冰隊的姚斌教練和弟子申雪、趙宏博,后者的嘉賓是6位來自文藝界的政協(xié)委員。

“百戰(zhàn)經(jīng)典”是中央電視臺10套“探索?發(fā)現(xiàn)”欄目的一個系列片,本語料是其中一個專題(墨索里尼)的部分錄音轉(zhuǎn)寫,包括解說和嘉賓說明兩部分。

“鄉(xiāng)村愛情2”是一部反映東北農(nóng)村生活的電視劇,本語料是前5集的錄音轉(zhuǎn)寫。

3 “這個”、“那個”的語法化問題

在漢語的詞類劃分中,代詞可以說是最特殊的一類,因為其他詞類主要是根據(jù)詞的語法功能劃分出來的,而它們不是,它們是根據(jù)共同的指代作用而聚為一類的。代詞與實詞不同,與典型的虛詞也不同。因此,張伯江、方梅正確地指出:“動態(tài)地看,代詞的虛實程度是最容易變化的(張伯江 方梅 1996:184)”。他們對代詞的語法化問題作了較全面而深入的分析。比如他們總結(jié)了“這/那”指別作用的虛化:定指標記、通指標記、無指標記和表性狀程度(張伯江 方梅 1996:155-189)。

我們認為,“這個”、“那個”也存在虛化的問題。與“這”、“那”一樣,“這個”、“那個”可以用來表性狀程度。關(guān)于這一點,《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有明確的說明,我們不再贅述。我們這里想說的是,與“這”、“那”一樣,“這個”、“那個”也可以虛化為定指標記。例如:

① 語境:學(xué)生回答甲老師提出的關(guān)于“分布”的問題。

學(xué)生:……我的主要是說還是我的論文舉例,“分布”的涵義啊我只能去照描述的說,就是比較準確的定義我記不太清楚了,應(yīng)該是說一個語言單位的分布的位置及環(huán)境,呃分布的位置及環(huán)境它它的和它分布的位置和環(huán)境的總和。我印象中是這樣,不是很準確。然后這個“分布”在我的論文中是指語言學(xué)方面不呃語法學(xué)方面的比較多一些……(論文答辯)

② 語境:甲老師開始給學(xué)生講詞的兼類問題。

甲:詞類——詞的兼類啊是一個我說詞類問題在很多情況下啊是一個火藥桶,你你一碰它,就很容易爆炸。這個詞的兼類問題呢就相當于什么呢?就相當于那個引信,更危險,爭論也很多……(課堂講授)

③ 語境:齊鎮(zhèn)長和王長貴談象牙山村招商引資的事。

鎮(zhèn)長:咋的?王大拿那個商你不招啦?你因為啥呀?

長貴:招不來,不招了。

鎮(zhèn)長:拉倒吧!還招不來!就你跟王大拿那個同學(xué)關(guān)系,你有啥招不來的?你騙誰呢?

長貴:同學(xué)關(guān)系不假,完了有大腳這事以后呢那關(guān)系也不好使了。(鄉(xiāng)村愛情2)

④ 語境:主教練姚斌回答主持人朱軍提出的申雪的父親是否賄賂過他這個問題。

姚斌:趙宏博的伴侶負傷以后,全隊都知道誰跟趙宏博滑誰就意味著是全運會或者全國冠軍,那時候在地方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你就可以轉(zhuǎn)正,可以拿工資,所以很多人在期待著這這個目標,有人說說你盡跳好運動員才贏好成績,我就不愿意聽這話。這是其一。這這并不主要的,因為那時候申雪已經(jīng)在我的視線當中了,就是所有孩子我都在觀察,說小雪說長得不漂亮,我們搞競技體育不要不要單從形象來看,這里邊包括你你這個這個脾氣,你的技術(shù),你的性格,

朱軍:嗯。

姚斌:你的膽略,

朱軍:嗯。

姚斌:好多方面這這里面因素。(藝術(shù)人生2)

這些例子中的“這個”、“那個”后面的名詞性成分,有的應(yīng)視為回指(如例①、例②),有的根據(jù)交際雙方的百科知識是明確的(如例③),有的是被領(lǐng)有者(如例④),其中的“這個”、“那個”相當于領(lǐng)格后綴。這些例子中“這個”、“那個”的指別作用已經(jīng)很小了,其作用可以看作是定指標記,表示后面的成分是有定的。

我們認為“這個”、“那個”的話語標記用法正是從其定指用法進一步語法化而來的。定指用法表示后面的成分是有定的,而話語標記用法也是表示有定的,不過是表示說話人要表達的意思是有定的。也就是說,話語標記標示的有定性不是語言層面的,而是元語言層面的。正因為如此,話語標記“這個”、“那個”后的內(nèi)容不管是體詞性的,還是謂詞性的,都可以在“這個”、“那個”與其后內(nèi)容之間加上“什么”。這個“什么”就指引說話人要說的意思。比如,例⑤、例⑥就可以在話語標記后分別加上“什么”變成例⑦、例⑧:

⑤ 語境:申雪談趙宏博的性格。

申雪:他比較比較性性格呢比較剛烈,

朱軍:嗯。

申雪:然后有點逆反,fff.①

朱軍:只能順著行,是吧?不能嗆著來。一般這個性格比較倔的都是這樣。(藝術(shù)人生1)

⑥ 語境:支持人朱軍按照慣例最后請各位嘉賓宣布他們的愿望。

嘉賓:我就那個讓我們那個家園中的每一個人平等公正地享受應(yīng)有的幸福。(藝術(shù)人生2)

⑦ 朱軍:只能順著行,是吧?不能嗆著來。一般這個什么性格比較倔的都是這樣。

⑧ 嘉賓:我就那個什么讓我們那個家園中的每一個人平等公正地享受應(yīng)有的幸福。

不過,“這個”、“那個”的話語標記用法畢竟是從其定指用法進一步語法化而來的,因而多少要受到定指用法的一些影響。比如,從我們的統(tǒng)計看,“這個”、“那個”后是體詞性成分的比例占大多數(shù)。

元語言的有定性可以讓說話人在話語組織出現(xiàn)困難時使用“這個”、“那個”,向受話人傳遞這樣的信息:話語組織有困難,但我要說的內(nèi)容是確定的,你別著急。在詞語修正時,如果正確詞語的提取有困難,說話人也可以使用“這個”、“那個”,傳遞的信息和前面是一樣的。如果“這個”、“那個”出現(xiàn)在小句句首,則可能向受話人傳遞這樣的信息:我有確定的意思要說了。說話人傳遞這個信息可能有兩個目的:提醒受話人注意(引發(fā)話輪),讓我說吧(轉(zhuǎn)接話輪、占據(jù)話輪)。設(shè)立話題、發(fā)展話題、拉回話題、切換話題須要說話人付出更多的心智,就是說此時的話語組織相對更困難,因而說話人可能會使用“這個”、“那個”來傳遞這樣的信息:話語組織有困難,但我要說的內(nèi)容是確定的,你別著急;另一方面,設(shè)立話題、發(fā)展話題、拉回話題、切換話題都意味著新的開始,因而說話人還可能會使用“這個”、“那個”來傳遞這樣的信息:我有確定的意思要說了,你注意了。由此可見,話語標記“這個”、“那個”的6個話語功能和三個言語行為功能源于元語言的有定性。②

前面提到,“這”、“那”也有虛化的定指用法,“這個”、“那個”由定指用法進一步發(fā)展出了元語言用法,為什么“這”、“那”沒有呢?范偉對“這是……”和“這個是……”的用法差異作出了解釋,認為量詞“個”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使類名個體化,有凸顯作用(范偉 2001:74)。如果范偉的說法合理的話,那上面的問題就好回答了:“個”的凸顯作用有利于增強其后成分的有定性。也就說“這個”、“那個”比“這”、“那”更有利于標示有定性。

4 “這個”、“那個”使用的影響因素

我們從總語料中選擇了11份共136000字的語料,對“這個”、“那個”的指量用法和話語標記用法作了窮盡式的統(tǒng)計分析,下表是我們統(tǒng)計分析的結(jié)果:

從該表中,我們至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認識:

(1)就總體而言,在使用頻率上“這個”、“那個”的指量用法和標記用法是差不多的,前者是282,后者是272。在“朋友聊天”、“拜訪同學(xué)”、“藝術(shù)人生1”這類面對面的交互式會話中,兩者的使用頻率更是接近。

(2)在不同類型的自然口語中,指量用法的頻率范圍和標記用法的頻率變化范圍相差不大,前者是107-353,后者是99-376。

(3)在日常的面對面交際中,標記用法的使用受到談話場合、談話內(nèi)容、談話氣氛、準備情況等因素的影響。同樣是隨意的場合,“朋友聊天”的內(nèi)容比“拜訪同學(xué)”復(fù)雜,前者的標記用法比后者多了近90;同樣是正式的場合,“藝術(shù)人生1”的氣氛比“藝術(shù)人生2”的氣氛活潑得多,所以前者的標記用法也比后者少很多;同樣是正式的場合,復(fù)雜的內(nèi)容,嚴肅的氣氛,通過“課堂講授”和“論文答辯”的對比可以看出,說話人的準備情況會對標記的使用產(chǎn)生影響。

(4)是否面對面交際會對標記的使用產(chǎn)生影響。“伯德威斯特認為語言在交際中只表達不超過30%-35%的信息。梅拉弁估計情緒信息只有7%通過語言表達,55%由視覺符號傳遞,38%由副語言符號傳遞?！?關(guān)世杰1995:26) 可見,非語言信息在交際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非面對面交際,說話人不能借助非語言手段傳遞信息,也不能及時通過察顏觀色等了解對方的反映,增加了語言交際的難度,因而說話人自然更多地傾向使用標記。我們的統(tǒng)計也證實了這一點。

(5)書面化程度也會對標記的使用產(chǎn)生影響?！鞍賾?zhàn)經(jīng)典”語料由解說和嘉賓說明兩部分組成,解說是口語化的書面語,嘉賓說明是口語。解說部分一個標記也沒有?！班l(xiāng)村愛情2”雖然力求口語化,但其標記的使用大大低于自然的口語,而且這里面還包括許多劇本中沒有而演員們臨時加上的標記。書面化程度不僅對“這個”、“那個”的標記用法產(chǎn)生影響,對它們的指示用法也有影響,從上面的統(tǒng)計看,“百戰(zhàn)經(jīng)典”和“鄉(xiāng)村愛情2”中作為指量短語的“這個”、“那個”的使用頻率明顯低于自然口語。

我們除了對“這個”、“那個”的使用情況作了總體的統(tǒng)計,還分別對它們的使用情況作了統(tǒng)計。為了稱說的方便,我們把作指量短語的“這個”、“那個”分別記作“這個₁”、“那個₁”,把充當話語標記的“這個”、“那個”分別記作“這個₂”、“那個₂”。下面兩個表是我們統(tǒng)計的結(jié)果:③

字數(shù)這個₁句首

從上面兩個表我們至少可以看出以下幾點:

(1)就總體而言,在漢語口語中“這個₁”的使用頻率要高于“這個₂”。在上述共136000字的語料中,“這個₁”共出現(xiàn)388次,“這個₂”共出現(xiàn)257次。這說明在漢語口語中“這個”的主要功能仍然是指量短語。并且,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個₁”的出現(xiàn)頻率和“這個₂”的出現(xiàn)頻率形成正比例關(guān)系。與此不同,在漢語口語中,“那個₁”的使用頻率明顯低于“那個₂”,“那個₁”共出現(xiàn)94次,“那個₂”共出現(xiàn)243次。這說明在漢語口語中“那個”的主要功能不是作指量短語,而是充當話語標記。

(2)許多學(xué)者都注意到了“這”、“那”的不對稱性,徐丹(1988)、沈家煊(1999)、曹秀玲(2000)等還從各自的角度給出解釋。我們的統(tǒng)計也再次驗證了這一點。“這個₁”共出現(xiàn)388次,“那個₁”共出現(xiàn)94次,前者是后者的4倍多。不過,在我們統(tǒng)計的語料中,“這個₂”共出現(xiàn)257次,“那個₂”共出現(xiàn)243次,兩者相差不大。這說明作為話語標記的“這個”和“那個”不存在不對稱性。

(3)在“朋友聊天”、“拜訪同學(xué)”、“論文答辯”中,“那個₂”遠多于“這個₂”;而在“課堂講授”、“成長在線”中,“這個₂”反過來又明顯多于“那個₂”。這說明交際雙方的關(guān)系會對“這個₂”和“那個₂”的使用產(chǎn)生影響:“這個₂”更多地用于上對下的話語中,而“那個₂”更多地用于下對上或平等關(guān)系的話語中。這與劉麗艷的觀察是一致的。我們覺得這或許可以這樣理解:“這個”、“那個”的標記用法受到其指示用法的影響。所謂近指、遠指,不僅可以是空間、時間、關(guān)系等方面的客觀的遠近,還可以是主觀心理上的遠近,即親近與疏遠。某種中性的東西,用“這個”表示親近,而與說話人親近就意味著和受話人疏遠。說話人在主觀上把某種中性的東西置于和自己親近和對方疏遠的地位,有自大之嫌,顯得不夠客氣、禮貌。反之,說話人用“那個”,在主觀上把某種中性的東西置于和自己疏遠和對方親近的地位,有自謙之嫌,就顯得客氣、禮貌。

(4)在“交廣說法1”、“交廣說法2”、“藝術(shù)人生1”、“藝術(shù)人生2”、“百戰(zhàn)經(jīng)典”中,“這個₂”的出現(xiàn)頻率也明顯高于“那個₂”的出現(xiàn)頻率。我們認為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與上面提到的交際雙方的關(guān)系無關(guān),而與這類話語說話人追求的“現(xiàn)場性”有關(guān),即說話人心理試圖現(xiàn)場還原或展現(xiàn)所講述的事情。根據(jù)曹秀玲的看法,用“這”來指稱事物,描摹時間、空間、程度等,會使聽話人具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曹秀玲2000:11)?？梢姟斑@個₂”的較多使用與這類話語追求的“現(xiàn)場性”是一致的。

(5)雖然從總體看“這個₂”和“那個₂”的使用是對稱的,但具體到某一語料,不論是交際關(guān)系的影響,還是“現(xiàn)場性”的制約,通常具有明顯的不對稱性,要么較多地使用“這個₂”,要么較多地使用“那個₂”。也正因為如此,在不同類型的話語中,“這個₂”和“那個₂”的頻率變化范圍都比較大。

5 結(jié)束語

在某些情況下,“這個”、“那個”的指別作用會弱化,僅表示其后的名詞性成分是有定的。在定指用法的基礎(chǔ)上,“這個”、“那個”又進一步發(fā)展出話語標記用法,表示元語言的有定性。作為話語標記,“這個”、“那個”的所有功能都源于這種元語言的有定性。

從我們對136000字不同類型語料的統(tǒng)計分析看,作為話語標記,總體上“這個”、“那個”的使用頻率相當,它們的使用會受到談話場合、談話內(nèi)容、談話氣氛、準備情況以及是否面對面交際、書面化程度等因素的影響。另外,它們還有一些不同點:在漢語口語中,“這個”主要作指量短語,而“那個”主要作話語標記;“這個”主要用在上對下的關(guān)系中,而“那個”更多地用在下對上或者雙方平等的關(guān)系中;如果追求“現(xiàn)場性”,說話人會較多地使用話語標記“這個”。

注釋

①“fff”表示說話人的笑聲。

②我們認為話語標記“這個”、“那個”有6個話語功能和三個言語行為功能。6個話語功能分別是:話語組織功能、詞語修正功能、設(shè)立話題功能、發(fā)展話題功能、拉回話題功能和切換話題功能;三個言語行為功能分別是:引發(fā)話輪功能、轉(zhuǎn)接話輪功能和占據(jù)話輪功能。關(guān)于話語標記“這個”、“那個”的位置、功能和連用、疊用、韻律特征等問題我們將另文詳述。

③話語標記“這個”、“那個”最重要的功能是話語組織功能,除此之外它還有其他功能。統(tǒng)計時我們之所以區(qū)分句首與非句首位置,是因為非句首位置的“這個₂”、“那個₂”只可能發(fā)揮話語組織功能,只有句首位置的“這個₂”、“ 那個₂”才可能發(fā)揮其他功能,盡管句首位置的“這個₂”、“那個₂”也可能僅發(fā)揮話語組織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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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8-10-24

【責任編輯 鄭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