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梅
[摘要]互文性理論作為后現(xiàn)代文本理論,對翻譯中文本的轉(zhuǎn)換做出了新的闡釋,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互文性理論視域下的翻譯是一種錯綜復雜的互文性語言轉(zhuǎn)換活動,其翻譯中多重主體——作者、譯者、讀者都具有互文性。
[關鍵詞]互文性;文本;翻譯
[中圖分類號]H31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9)05-0141-02
翻譯作為一種實踐活動,在人類的文化交流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近幾十年來,翻譯實踐和翻譯理論都得到了長足的發(fā)展,翻譯家們不僅專注于翻譯實踐活動,對翻譯問題的理性思考與系統(tǒng)研究也越來越深入。翻譯研究向縱深領域發(fā)展,同時研究的寬廣度也不斷擴大,把翻譯研究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這一過程中,各種學科的研究成果不斷地被應用于翻譯的研究領域中,解決翻譯中的各種問題,豐富了翻譯研究方法,改變了人們對翻譯的最初認識,擴大了翻譯研究的領域。“互文性”就是其中一個充滿生機、富有活力的新概念,互文性理論的引入為翻譯研究者拓寬了視野,使之用開放、多元、發(fā)散的思維方式來重新審視各種翻譯問題。
一、互文性理論
“互文性”,亦稱“文本間性”、“文本互涉”或“文本互指性”。20世紀60年代法國后結(jié)構(gòu)主義文藝批評家朱莉婭·克麗斯蒂娃在向西方介紹巴赫金的研究成果時,發(fā)展了巴氏理論,首創(chuàng)了“互文性”這一術(shù)語??他愃沟偻拚J為:“語詞(或文本)是眾多語詞(或文本)的交匯,人們至少可以從中讀出另一個語詞(或文本)來。每一個文本都是由對其他文本的援引而構(gòu)成的鑲嵌圖案,每一個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引和轉(zhuǎn)換。”索緒爾的符號系統(tǒng)理論和巴赫金的對話理論是互文性理論的直接來源。這一理論告訴我們:任何文本都是互文的,沒有單獨的文本,每一個文本都是其它文本的鏡子,文本與文本永遠處于交叉、重復、吸收和轉(zhuǎn)化之中,構(gòu)成了綿延不斷的文本群體。要想解讀一部文本,首先要對文本中出現(xiàn)的典故套用等進行挖掘和研究,獲得更多的與該文本相關的互文知識,這樣才能達到對該文本的正確理解。
互文性可分為宏觀互文性和微觀互文性。宏觀互文性是指一個文本在立意、藝術(shù)手法、結(jié)構(gòu)安排等整個寫作手法上曾受到其它文本的影響,它們之間具有某些相似或相關之處,是文本在宏觀上與其它文本的聯(lián)系。而微觀互文性是指一個文本的詞句在套用、暗引、點化、反用、仿擬等方面與其它文本具有相關性。從共時和歷時的角度互文性又可分為外互文性和內(nèi)互文性。
互文性理論自提出后的四十多年里獲得了廣泛的應用和多方面的發(fā)展,它已不僅僅是文學理論研究的產(chǎn)物,而且逐步滲入到語言學、美學、心理學等諸多人文學科中,從一個全新的視角來解釋相關問題。尤其是在近十年間,在我國學術(shù)界掀起了一股研究“互文性”的熱潮,翻譯研究領域討論的尤為熱烈,互文性理論為翻譯研究提供了一個獨到契合的視域,互文性翻譯已經(jīng)成為研究的熱點。
二、翻譯中多重主體的互文性
互文性并不是文字的簡單借用,而是思想的相互碰撞,它是人類歷史、文化、科技等各方面知識的交融體。在翻譯的過程中,作者、譯者、讀者進行著跨時空交流,形成選擇與吸收、創(chuàng)造與變異的互動過程。因此,無論是創(chuàng)作的主體、閱讀的主體,還是翻譯的主體,他們都活躍在互文運動之場上,穿行在數(shù)之不盡的文本之問,即翻譯中的多重主體都具有互文性。
1作者的互文性。每個作者的周圍都環(huán)繞著不同的文本,讀過的和可感的都會在作者的頭腦中留下痕跡,給作者帶來靈感和動機,在創(chuàng)作時,這些文本記憶被激活,占據(jù)作者的創(chuàng)作空間,填補到正在寫作的文本中去。作者的創(chuàng)作過程是在吸收了前人文本的基礎上完成的,他的寫作必定受到前人和前文本的影響,在作者的作品中留下痕跡。著名詩人艾略特曾十分形象地描繪這一狀況說:“稚嫩的詩人依樣畫葫蘆,成熟的詩人偷梁換柱?!蔽址?qū)ひ寥麪栒J為從作者的角度來看,互文性的產(chǎn)生首先是作者根據(jù)自己的創(chuàng)作意圖,對前文本社會的、歷史的、文化的及文學的等各種前文本進行選擇,再把選擇的內(nèi)容一互文本與作者自己的虛構(gòu)和想象結(jié)合起來,納入新產(chǎn)生的文本中。18世紀初,亞歷山大·蒲伯就曾在維吉爾的作品中發(fā)現(xiàn)了荷馬,而在菲爾丁的《約瑟夫·安德魯》中人們也看出了理查遜的《帕美拉》、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乃至《圣經(jīng)》的痕跡。詹姆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書名就直指荷馬史詩《奧德賽》(尤利聰斯即該史詩中的英雄奧德修斯)。在《尤利西斯》在情節(jié)結(jié)構(gòu)上也和它形成了對應關系。列夫·托爾斯泰的《復活》巾引用了大量的《圣經(jīng)》章節(jié),從中可以看出《圣經(jīng)》這一前文本對這位偉大作家的影響。
任何作者都是從讀者轉(zhuǎn)化來的,從來沒有讀過任何文水的人根本無法從事寫作,正如從來沒有聽過說話的人完全不可能具備言語能力一樣。作者在完成文本時,總是有意無意地或多或少地承襲了前文本,任何作者在寫作時都是在劉別的文本進行有意或無意的改寫。一個作家以前讀過的文本會影響到他的想象、觀點和寫作技巧等方面。所以說,“作者在互文性記憶中寫作,寫作一旦完成,作者就隱身而去,從而將傳遞互文性記憶的接力棒交給了讀者、譯者、評論者。”
2譯者的互文性。正如人們常說的那樣:“一千人翻譯《紅樓夢》,就有一千個林黛玉,一萬人翻譯莎士比亞就有一萬個哈姆雷特”。譯者自身內(nèi)在的文學趣味、個人特色、知識水準、思維觀念以及外在文化背景、生活環(huán)境等都影響著澤者的翻譯活動。王東風指出:“翻譯者在將一個異域文化的話語所包含的觀念引入本土文化時,必然會對這來自異域艾化的價值觀做出自己的價值判斷,然后決定轉(zhuǎn)達的策略:是直截了當,還是曲達其義;是‘剜鼻削眼,還是另起爐灶。”其實無論采取哪種翻譯策略,譯者自身的互文知識都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都擺脫不了譯者所具備的文本內(nèi)外社會文化互文性的限制。如Bactka cbywaet,na OCT,直譯為“瓦西卡一邊聽一邊吃”,不了解這句話來源的譯者很可能以為“瓦西卡”是個人名,更不可能知道這句話的深刻內(nèi)涵,而讀過克雷洛夫語言的譯者了解它的來源,擁有這方面的互文知識,立刻就會獲知它的真正含義是“充耳不聞,我行我素”。作為譯者首先要對所譯文本有所了解,要具備一定的相關知識才能對文本做出比較忠實的理解。在對文本進行闡釋和表達時須具備更多的有關所譯文本的互文性知識。著名的翻澤家草嬰讀書的第二個方面就是工作上需要的書,“從事文學翻譯,要做好工作不得不讀些有關的書。要譯好一部書,非讀不少書不可。”讀書的過程就是擴大譯者的視野,增加與作者共有的互文性知識的過程。譯文與原文完全對等的程度從根本上說取決于譯者的主體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揮,其中起重要作用的就是譯者的互文性知識。
作為翻譯活動的主體,譯者必須要深刻透徹地理解原文本。原文本總會同別的文本發(fā)生這樣或那樣的聯(lián)系,這種互文性的關聯(lián)往往不被處于另一個文化系統(tǒng)中的譯者所知
曉或感知,成為理解原文的障礙,因此“要想識別那些幾乎無法追溯其來源的互文本,譯者不僅需要對原文本的語言、文化內(nèi)涵、作品所屬的時代背景了然于胸,對原作者的生活觀念、藝術(shù)特色和語言風格進行深入細致的研究,還要具備足夠的、與原文本有關的知識結(jié)構(gòu),豐富前理解的信息庫?!弊g者做這些努力正是為了能夠更好地了解作者以及同時代相關的背景信息,獲得與作者更多的互文知識,加深對作者文本的理解,使譯文讀者讀后的感受相當于原文讀者讀后的感受。譯者與作者的互文知識越多,譯者對作品的理解就會越深刻,譯著也就更接近原著,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原文本的特殊互文本。
3讀者的互文性。讀者在閱讀一個文本時會運用他的閱歷、智力和審美情趣來完成對文本的理解。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要先不斷地分解作品的結(jié)構(gòu),并對它們重新組合,從而來獲得文本的意義。在分解和組合的過程中,每個讀者都會把自己獨特的“能力模式”帶入閱讀過程,都會因自己的時代、社會、文化或家庭背景的不同而用不同的方法去填補文本中的空缺,進行不同的聯(lián)想,獲得不一樣的感受和體驗。在這一過程中文本的意義必然發(fā)生變化,不同的讀者自然會產(chǎn)生不同的結(jié)果,而且會常常生成超越作品的不同意義。正如意大利符號學家貝托·??扑f“沒有任何史本可以脫離其它文本而被閱讀”。在讀者剛一觸及手中的文小時,就已經(jīng)確知這個文本屬于哪種體裁的,是小說、傳記還是詩歌等等。這時讀者的互文性知識就已經(jīng)在起作用了。
任何文本都只是信息的供應體,讀者會根據(jù)自己的必趣選擇那些于自己比較重要的信息。正如魯迅所說“一部《紅樓夢》經(jīng)學家看見了易,道學家看見了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如俄羅斯白銀時代作家布爾加科夫的《撒旦起舞》中把莫斯科弄的烏煙瘴氣的肥碩的黑貓,在黑貓一出場俄羅斯的讀者就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在俄羅斯人的民族文化中,黑貓是小好的征兆,它的出現(xiàn)預示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而中國的大多數(shù)讀者可能就不具備這方面的互文知識。無論是原文讀者還是譯文讀者都是具有一定互文性知識的主體,他們對于文本內(nèi)容的理解是各不相同的。兩種文化背景不同的瀆者,經(jīng)驗視野的差異必然造成對文本理解的差異。即使處于同一語言文化背景下的讀者,對于文本的理解也不可能完全相同。不同的讀者,具有不同的知識積累,生活閱歷,價值審美,宗教和信仰等,對文本的理解也就不會相同。
“互文性”概念為翻譯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維度和理論依據(jù),不僅翻譯中的多重主體具有互文性,其實翻譯本身就是一種互文性活動,“翻澤實踐的過程不僅包含語言之問、文本之間、意義之間的轉(zhuǎn)換,而且渚多原文和渚多譯文還在更廣闊的時空進行著互相補充、互相指涉,從而創(chuàng)造出比單純的翻版或是復制更為豐富的意義,翻譯理論的建構(gòu)也不例外…眾多的文學文本、翻譯作品、批評論著,似乎構(gòu)成了一個巴特所說的萬花筒,隨著不同的搖曳,形成斑駁雜糅的所謂‘互文性景觀?!被ノ男岳碚摓榉g研究展示了一個廣闊的空問和光輝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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