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蚱與鷹

鄭衍文　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酷愛跳躍的螞蚱，經過勤學苦練，成了當地最善跳躍的螞蚱，于是它開始教其他螞蚱跳躍。它嚴格自律，也要求學生嚴格遵守它的教導。它告訴學生該吃些什么，什么時候吃，怎樣吃。在訓練過程中，它大聲發(fā)出命令，告訴學生到底應該怎么做。

很快，從未跳躍過的小螞蚱學會了跳躍，剛會跳躍的大螞蚱跳得更好了，就連那些已經很善于跳躍的螞蚱也比以前跳得更高了。老師感到非常滿意。

一天，一個它從未見過的大鳥——鷹出現了。它決意要教鷹跳躍。因為它堅信，跳躍是獲得成就感和啟迪心智的途徑?？擅慨斔哌^來。鷹總是說：“沒必要?！彼嚵艘淮斡忠淮巍６椏倛猿终f：“沒有必要?！弊詈?，在全體螞蚱大集會的時候，螞蚱老師指著鷹憤怒地宣布：“不論我怎么說、怎么做，這頑固不化的鷹就是不愿學習跳躍。它是無法理解我們的?！?/p>

鷹看了看那些螞蚱，說：“你們僅僅滿足于跳躍，而我會飛翔。”

“快別說什么飛翔的瘋話了!”老師大叫道，“飛翔只不過是一種幻想?！彼D過身來。對著螞蚱們說：“你們趕快集中精力練習跳躍。只有通過跳躍，你們才能增長見識。”

“你對飛翔一無所知!”鷹的聲音透著威嚴，立刻讓螞蚱老師啞口無言。鷹轉身對眾螞蚱說：“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在這片草地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天地。你們若聽信我的話，我愿意教你們飛翔。”

鷹期待著螞蚱們的回應，可讓它難以置信的是，它環(huán)顧四周，看到的全都是面無表情的臉。鷹非常傷心地離開了。

那天黃昏，鷹在那片草地上空翱翔，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與螞蚱交流，就必須用螞蚱的語言——跳躍。

第二天，鷹又回到螞蚱的世界，開始和它們一起跳躍。螞蚱們都感覺很驚奇。鷹不但會跳躍，而且比它們任何一個跳得都好。

螞蚱老師一直注視著鷹的一舉一動，它怕螞蚱們聽信了鷹的胡言亂語。

而螞蚱們非常好奇，有一些螞蚱開始偷偷溜過去和鷹說話：“你會跳躍，可你為什么總是大談飛翔?這可不符合我們老師的教導?！?/p>

“跳躍誠然有用，可當你學會了飛翔。就沒有必要再跳躍了?！?/p>

“給我們多講講吧?！蔽涷苽冋f。

鷹開始講起草地之外的世界，那里有高山、河流和大海。

螞蚱們問：“飛起來是什么感覺?”

鷹說：“當你飛翔的時候，心境是完全平和的。有時，我感覺自己已與萬物相通，不用費什么勁兒，就可以洞察萬物的自然運行。我不再是一只飛翔的鷹。而是化為了飛翔本身?！?/p>

那天晚些時候，一只勇敢的螞蚱找到鷹，問：“你能帶我去飛翔嗎?”

鷹點了點頭，用有力的鷹爪輕輕把螞蚱抓起，只扇動了幾下翅膀，它們便已飛上了高空。它們在天空盤旋，螞蚱看到了鷹曾經講過的遠在那片它熟悉的草地之外的高山、河流和大海。鷹不敢飛得太高，一會兒就把螞蚱送回到了地面。

聽到一陣喧鬧，其他的螞蚱趕忙跑過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鷹帶著我去飛翔了!我確實看到了很多很多!”這只勇敢的螞蚱驕傲地宣布，然而它承認，“我都暈過去了。我一時還不太能適應飛翔，”

另一只螞蚱說：“老師早就告訴過我們，飛翔只不過是一種幻想?！?/p>

“祝福你們的老師并感謝它吧，因為它教會了你們跳躍?！柄椪f，“不過，現在你們都已經了解了真相?！?/p>

鷹直視著那只勇敢的螞蚱，鷹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一絲火花。鷹再看一看其他的螞蚱，發(fā)現那火花已經在它們中間不斷蔓延。不久，它們將不再僅僅滿足于跳躍——它們都會想著去飛翔。

鷹突然宣布：“我在這里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總有一天，你們都會學會飛翔的!”

“可如果你走了。誰來教我們?”

“大可放心，正如從前一樣，只要學生愿意學習，老師就會出現?！?/p>

說完，鷹張開有力的雙翅，飛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