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暑假期間,中央電視臺舉辦了多場“全國少兒歌曲演唱大賽”,所演唱歌曲必須是“2006全國少兒歌曲創(chuàng)作比賽”獲提名獎的歌曲。比賽精彩紛呈,歌聲童趣盎然,但總感覺到所選唱的歌曲有些“崇古”傾向,如演唱率較高的《北京胡同》、《花木蘭》、《看木偶》、《皮影戲》、《詠鵝》、《憫農》等歌曲,有的是選用古代詩詞、有的是敘說古代故事、有的是介紹古代風光、有的是欣賞古代藝術,應該說這些歌曲的旋律民族風格濃郁,表演空間豐滿,深受參賽歌手和輔導老師的歡迎,使這類歌曲重復選用,輪番登場。一時間,把當代兒童的視線引領到遙遠的從前,雖然視覺新鮮、感覺親切,但聽多了有些乏味。雖然從這些稚嫩的古韻聲中看到了可愛,但缺少了朝氣蓬勃的當代氣息。筆者一直在捫心自問:是推薦者導向偏頗?還是演唱者崇尚古樸?
比賽結束后,這種“崇古”傾向的印象一直揮之不去,曾懷疑我自作多情,曾懷疑我判斷失誤。但2008年公布的第六屆金鐘獎的十首大獎歌曲中,僅有的兩首兒童歌曲《讀唐詩》和《司馬光砸缸》,又涉及“崇古”題材,是無意巧合?還是有心導向?心中有話要說,就斗膽寫成此文,請教于專家學者。
推歌評歌為的是引領精神、活躍歌壇,把優(yōu)秀的藝術灌輸?shù)綇V大少年兒童的心靈中去。但不得不承認這些“崇古”題材的歌曲與當代兒童的心境是遠離的,與當代校園的生活是游離的。筆者認為這些“崇古”題材的歌曲只能作為色彩點綴,而難以作為主流推廣,要想這些歌曲能風靡歌壇,可能是功倍事半,事與愿違的。因為當代少兒群情振奮的激動點不在“崇古”上,而要緊跟與時俱進的時代步伐,需要我們去發(fā)現(xiàn)、去表現(xiàn)。所以,這些“崇古”題材的歌曲只能是一些特長小歌手的知音,而難以喚起異口同聲的共鳴。
當前傳唱的少兒新歌奇缺,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有關單位發(fā)起征歌,以盼能夠產生一鳴驚人的優(yōu)秀歌曲。當然,不只局限于獨唱歌曲,更應著眼于能適合齊唱的歌曲,最理想的是能創(chuàng)作出能獨、齊共享的歌曲,這就需要歌詞能生動誘人,旋律能平易近人。遺憾的是近年來具有這種要求的歌曲太少了。即使好不容易產生了一首好歌,由于不能及時地編進音樂教材,也錯失了一次次流行的良機。
什么樣的歌曲能有群起歌唱的好運?歷史上曾經風起云涌的優(yōu)秀歌曲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不同時期的《賣報歌》、《只怕不抵抗》、《讓我們蕩起雙槳》、《我愛北京天安門》、《嘀哩,嘀哩》、《歌聲與微笑》等都是萬眾傳唱的經典之作,這些歌曲的共同魅力是都能貼近時代的脈搏,音調雅俗共賞,結構小巧玲瓏,所以既能獨唱,也能齊唱,就能受到少年兒童的廣泛青睞,甚至也受到成人的附和。反觀一些“崇古”題材的歌曲,有的結構龐大、有的音域寬廣、有的韻味特別、有的風格新奇,充其量只能是一些獨唱歌手的“專利”,其他人則只能聽聽而已,望歌莫及,所以根本不要去奢望能在校園流行。
筆者無意貶低這些“崇古”題材的歌曲質量,只想指出在推薦歌曲中的一種令人擔心的導向??赡苤鬓k者迷,但旁觀者清。一旦形成了“崇古”傾向,勢必影響當代精神的塑造和弘揚??赡苡腥苏f“崇古”題材的歌曲蘊含現(xiàn)代意識,繼承民族傳統(tǒng)有何不好?但反映的生活時過境遷,總有與當代氛圍格格不入的感覺;可能有人說當代少兒的演唱興趣追求個性張揚,追求通俗風格,而“崇古”題材的歌曲可以滿足這方面的需要有何不好?但演唱的內容涉嫌成人化,總覺得難以引發(fā)真情。應該說推出“崇古”歌曲的好意可以理解,但應該注意數(shù)量的合理和分寸的掌握,如果形成了“一窩蜂”的傾向,不是聳人聽聞,可以把跨世紀的兒童熏陶成“崇古懷舊”的“小老人”。
形成“崇古”傾向的原因來自多方面:一是受當前重視國學思想建設的影響,認為“崇古”題材的歌曲有利于少兒素質的提高;二是受當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熱潮的影響,認為“崇古”題材的歌曲有利于發(fā)揚民族傳統(tǒng);三是受當前少兒歌詞創(chuàng)作題材狹小、質量低下的影響,認為“崇古”題材的歌曲可以在古詩詞中另辟蹊徑,有利于在少年兒童中進行美學教育。由于這些“大氣候”的促成,加劇了“崇古”傾向的形成。這個現(xiàn)象看似正常,其實隱伏著“虛張聲勢”的危機,可能只會看到舞臺上的個體活躍,而盼不來校園中的群體繁榮。應該引起有關方面的反思——“崇古”題材的歌曲應該有,但不能多。
想當初,中國熒屏上的電視劇也是充斥著古裝題材,曾受到過有識之士善意的提醒。通過這幾年影視同人的嘔心瀝血,反映主旋律題材和現(xiàn)實生活的影視劇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受到歡迎,并深入人心,取得了陶冶情操的社會效果。也盼望少兒歌曲的創(chuàng)作者能走進少兒的心靈,傾吐他們的心聲;也盼望少兒歌曲的推薦者能了解少兒的期盼,傳遞他們的急需。我想,通過題材上的合理布局,能使少兒歌壇既有艷花競放的美麗,更有滿園春色的繁榮。
楊瑞慶 江蘇省昆山市文化館研究館員
(責任編輯 金兆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