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的故事（散文）

孫鳴鳴

就像鄧麗君這首《初戀》中所唱的一樣，初戀是美好的，初戀是難忘的，初戀也是最純真的，叫每個人都很向往。其實每個初戀的故事內(nèi)容都不一樣，而結(jié)局卻大體相似。

我和銳的相戀如同樹上沒有熟透的青果，酸酸澀澀的，卻讓我刻骨銘心。記得在我準備迎接高考的時候，在我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拼搏的時候。遇到了他……

他就是銳，是我小學同學。也是我在那個時代很要好的朋友。直到今天，那份無憂無慮的小學生活我依然記憶猶新。那時我從其它班級轉(zhuǎn)到了銳所在的那個班，當我第一次走進那個陌生教室的時候，小女孩的膽怯和害羞，竟讓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我微微顫顫走到了老師已經(jīng)提前給我安排好的座位坐下來，就明顯感覺到了周圍同學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我，我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想自己的臉當時一定紅得像燦爛的云霞了。現(xiàn)在想起來，孩子真的是孩子，通過下課休息短短的那點時間，我就和同學們認識了。并且快樂地玩在了一起，也很快和班級里的同學們“打成了一片”。那時快樂天真的我們不知道什么是憂傷，什么是苦惱，只知道每天要完成老師交給的作業(yè)。只知道每天傻傻地笑、傻傻地玩，我以為這就是生活的原色。

不知不覺中。我就和我同桌一個叫銳的男生熟悉了。

我家和銳的家離得很近，只隔了一條馬路。也是因為這樣，我和銳不僅在上課的時候在一起，放學回家我們也搭伴而行?？赡苁且驗槲覀兘?jīng)常在一起的原因，銳對我格外的好，他像一個大哥哥呵護著我，不許我受到任何的欺負。那時我也把他當成了大哥哥，雖然我比銳還大幾十天，但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我的哥哥。銳的家庭條件并不好。母親沒有工作，家里有三個孩子，銳排行老二，他還有一個智障的妹妹。這些其他同學都不知道。但銳卻告訴了我。也許因為他告訴了我這一切，才讓我的心那樣動了一下。

據(jù)銳說，銳那個智障妹妹是銳的父母從外面撿回來的。撿回來的時候，他父母就知道這是個智障女嬰。可最終還是收養(yǎng)了這個女嬰，取名為新新，可能是想賦予她一個全新的生活吧。從收養(yǎng)新新的那天起，或者說從新新到了他們家的那天起。一家人就把這個智障的女嬰當成了手心里的寶。沒有人因為她是智障而嫌棄她。更沒想過再將她拋棄。

后來我知道，銳和他的家人把最無私、最偉大的愛全給了這個幸運的小女孩。銳的家庭并不富有，但卻給了新新最好的一切。銳說，他和哥哥都沒有享受過新新所享受的一切，但他和哥哥并沒因此嫉妒妹妹。銳和我講述這一切的時候，我能感受到洋溢在他心里的幸福。

時間總是如流水，匆匆而過。我和銳雖然只同窗兩年。但我們卻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在畢業(yè)的那天，我們都哭了，因為從此就要分開。

小學畢業(yè)了，我們都被分在了離家不遠的一座中學，但惟一不同的是我們分在了不同的班級?？赡苁且驗橛珠L大了一些的緣故，因此相互間多了些羞澀，甚至在校園里見到，誰也不會主動地再和誰說話，像從不曾相識那樣。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在學校里見不到了銳的身影，好像從人間蒸發(fā)一樣。沒有人知道他的任何消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從他消失后，隨著時間慢慢地推移，我好像快將曾經(jīng)的這位好朋友遺忘了。

在不知不覺中，我的初中生活也快要結(jié)束了，在這其中我依然沒有銳的任何消息。

學生時期的生活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突然間發(fā)現(xiàn)人越長大，時間過得越快。就在我準備迎接高考的那年，大家都在為了進大學殿堂而玩命拼搏的時候，銳出現(xiàn)了。不知道他的出現(xiàn)是天意還是……記得那天，我走到家門口時，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我不禁一愣，原來是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是馬上要跳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多年的好朋友突然間的出現(xiàn)，還是因為懵懂少年那一絲的害羞。他沒有變。還是那么帥，只是從骨子里面透出了一絲成熟。

短暫的交談以后，我知道了他在我視野里蒸發(fā)以后的那段經(jīng)歷。原來初中只上了一年學的他，就放棄了學業(yè)，背景離鄉(xiāng)一個人去北京闖蕩世界。他告訴我他在北京的這幾年里，什么都做過，做過保安，做過銷售員，做過很多很多不同的職業(yè)，也受過很多很多的苦。我問他為什么不回來呢，他說因為他要為了家庭而拼搏，為了讓父母、讓妹妹生活得更好。我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因為在我的印象中，他從小就是一個很懂事孝順的孩子。

我們說了很多，但是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必須要回家了，我們約好周末見面。

在高考臨近的關鍵幾天里，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像丟了魂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想聽他給我講他的故事。就這樣漫長的幾天過去了，我終于再一次見到了他。這天居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本來就喜歡雨的我，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這么的詩情畫意。

我們并肩在雨中走著，好像全然不顧這一切，任雨水落在我們身上。他給我講了很多很多關于他在北京的故事，也講了很多很多他家里現(xiàn)在的故事。而我一直傻傻地看著他?？粗@個曾經(jīng)像我大哥哥一樣的男孩兒，突然間，我發(fā)現(xiàn)他真的成熟了很多。我問他還走嗎?他說暫時不走了，因為他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做。我問他什么事情，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空中飄著的雨，笑了。他問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嗎?我說當然記得了，怎么會忘記呢。他告訴我這么多年在外面闖蕩世界。他心里一直有一個惦記的人，我問他是父母還是哥哥、妹妹?他說他們是他的親人。當然會惦記，但是除了他們還有一個一直惦記著的女孩兒，他看了看我，我突然像明白什么似地低下頭。倉皇中一時不知該怎么辦。他問我知道這個女孩是誰嗎?其實我知道，因為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來。也可以感受得到。我突然間像回到了多年前剛認識銳，剛到他們那個班時的情景，一種既緊張又甜蜜的感覺涌上心頭。

銳說，這么多年來他無論走到哪里都不曾將我忘記，每一次在外面受到挫折的時候，只要想起我的笑容，他就會覺得一切都不存在了，這也是讓他面對一次次困難卻沒有退縮的原因。雨還在下，我的眼睛卻濕潤了，不知道是雨還是淚。我問他，如果他的心里真沒有將我忘記。為什么這么多年來都不曾給我任何訊息?他說，他很苦，因為沒有學歷，因為年齡小。在外面生存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他不想讓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我問難道你現(xiàn)在一切都好了嗎?他說應該是比以前好些了。我問他為什么不繼續(xù)在外面發(fā)展下去呢?他說因為他心里的結(jié)還沒有打開，他想回來找這個能幫他打開心結(jié)的人，他不想再錯過了。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不知道我們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什么樣子了，只知道雨水和淚水已經(jīng)混成了一片。

說完這些，他走了，留下的只是背影。就像是很久以前的消失，他又突然間消失了。我用盡所有的辦法也找不到他，我不愿意放棄。我不想放棄，特別是在他處于人生低谷的時刻，可是他真的又一次從人間蒸發(fā)了。

我陷入了一種悵然中，想不通為什么幸?？偸侨绱说亩虝?，像是在戲弄我，在我還沒有好好品味他帶給我的快樂的時候，許多小說里才會出現(xiàn)的結(jié)局竟然出現(xiàn)在我身上。

沒有他的日子里。我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那樣晦暗，生活失去了色彩，人生失去了目標，而心也似停止了跳動。雖然我知道這一切已經(jīng)無法改變?？墒俏乙廊贿€抱有一種虛渺的幻想，那是懷著似乎有些僥幸的希望等待，他說不定哪一天又會像以前那樣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了他。我像發(fā)了瘋一樣喊他。追他，好像此時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似的。我拉住他的手，不要他就這樣離開，可是他真的變得好陌生，像從來都不曾和我相戀。他甩開我的手告訴我，一切都過去了，讓一切承諾就在此時此刻劃上句號吧!他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他只希望他在我的心里永遠還是曾經(jīng)的他，那個積極向上，那個善良快樂，那個深深喜歡我的他。說完他走了，又一次給我留下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自從那一次的邂逅，我們一直都沒有相遇，但在我的心里卻還一直惦記著他。后來聽朋友說，他的媽媽在他父親去世的幾年后改嫁了，他哥哥也成了家，并且有了孩子。他那個智障的妹妹，因為家庭的破碎，在他父親去世后被送到了天津的孤兒院，而他，又像很久以前一樣，為了生存，身心疲憊地繼續(xù)去闖蕩世界，只是我不知道他當初的夢想是不是復蘇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間如流水，這么多年過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化。我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生活，身邊也有了一個像他一樣愛我的男人。我以為生活會這樣繼續(xù)下去，我以為他將永遠的消失，可是直到有一天，在那個多年前他出現(xiàn)過的地方，一個熟悉又很陌生的身影再一次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是他……

責任編輯辛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