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琪 崔 銳
摘要:為了深入探討嘉道以后漢學的研究概況,從學術史的角度反映嘉道之際至光緒中期漢學在學術界的地位,通過文獻資料的搜集、研究。得出如下結論:嘉道之際至光緒中期,漢學在學術界屬于占優(yōu)勢地位的學派,是對乾嘉漢學的繼承和發(fā)展。同時,由于內外部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這一時期的漢學研究具有尊漢采宋、經世致用、以學論政等鮮明特點。
關鍵詞:漢學;晚清;學術特點;尊漢采宋;經世致用;以學論政
中圖分類號:H1文章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09)04-0102-03
清代以降,學者常以“漢學”來指稱時人以注重考證、訓詁文字為主要特征的學術思潮。事實上,漢學體現(xiàn)了清代經學的主旨和皈依,符合清代學術的基本情形。正是由于有像惠棟父子開創(chuàng)的吳派近乎固執(zhí)的“唯漢是好”的學術取向,才使得“漢學”這一學術主流,即使到了思想、學術更迭頻繁的晚清時期,仍然在學術界占有龐大的陣營和強大的影響力。如張之洞謂:“天下人才多出于學,不得不先求諸經,治經之方,不得不先求諸漢學。其勢然,其序然?!币话阏J為,漢學作為清代學術思潮的代名詞,啟蒙于康雍時期,至乾嘉而趨于全盛,嘉道以后,斯風漸衰。事實上,嘉道以后直至光緒中期,期間雖然由于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學術風氣稍有變化,但漢學仍然在整個學術界占有突出的地位。
一、嘉道之際至光緒中期漢學研究的宏觀考察
清代漢學肇始于清初顧炎武等學者的提倡。乾隆時期,漢學研究以蘇州的惠棟、徽州的戴震等為旗幟,形成了著名的吳、皖兩派?;?、戴二氏及其弟子將漢學研究推向新的高度,造就了以蘇、皖、浙為中心地區(qū)的漢學重鎮(zhèn)。嘉道之際至光緒中期,不僅漢學重鎮(zhèn)保留了強大的學術群體,而且在原來漢學不甚發(fā)達的廣東、福建以及西南、湖湘等地區(qū),出現(xiàn)了眾多知名學者,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
江蘇學者大多承吳派學風,其知名者如顧廣圻長于??敝畬W,其“正訛訂謬,最稱精審”。陳奐精于《毛詩》;朱駿聲專攻《說文》;張文虎長于??敝畬W;汪士鐸治經,根柢小學。另外。揚州王念孫、王引之父子學術湛深,就連極力攻擊漢學的理學家方東樹也贊譽有加。封疆大吏阮元更是學界領袖,不僅著述豐碩,而且創(chuàng)辦書院以培養(yǎng)經學人才,因此被“海內學者奉為山斗”(清史稿·阮元傳)。劉文淇、劉毓崧、劉壽曾一門三代專治《左氏春秋》,成就突出。劉寶楠、劉恭冕父子專攻《論語》,所得甚多。而常州李兆洛究心考據(jù)訓詁;劉逢祿精研公羊春秋,“每考一事,議一禮,經師家法,秩然不混”。
安徽地區(qū),漢學知名學者眾多,學術研究成果豐碩。江有誥所著《音學十書》,為段玉裁所推崇。俞正燮治經,“以漢儒為宗……不離畔于訓詁”。胡承珙專意于《毛詩傳》;馬瑞辰尤精于《詩》;胡培暈長于禮經;程恩澤一生著述頗多,被認為是與阮元齊名的“儒林冠冕”。
浙江地區(qū)學術研究歷來發(fā)達。嘉道以后,更是涌現(xiàn)了一大批著名的漢學者,如黃式三治學,“尤長三禮。論褅郊宗廟,謹守鄭學”(清史稿·儒林三)。子黃以周于亦尤精三禮。沈堯喜研究金、元史學,所著為當時學者所重。俞樾治學,以高郵王氏為宗,“能確守家法,有功經籍”(清史稿·儒林三)。戴望通聲音訓詁、公羊之學。孫詒讓學術研究涉及領域較廣,與俞樾、黃以周等“承休寧戴氏之術,為白衣宗”。
廣東地區(qū)的學術研究以阮元所創(chuàng)建的學海堂為界——此前以宋學為主,此后進入了“漢學”占據(jù)主導地位的時代。太平天國時期,漢學中心地江、浙、皖等受到戰(zhàn)爭的嚴重摧殘,文化事業(yè)陷入低谷,所以江浙衰而粵轉盛。曾釗篤學好古,精于考據(jù)學,是晚清廣東漢學的主要倡導者。林伯桐精于《毛詩》及《禮》,所著之《毛詩通考》等,“皆極精核”(清史稿·儒林三)。侯康、侯度兄弟從學于林伯桐。侯康湛深經術,侯度長于禮學。陳澧精研經學,著述豐富。
清代中前期,因封建帝王對理學的推崇,再加上李光地等福建理學名臣的推波助瀾,使福建理學在當時顯得格外活躍。但到了嘉道年間,福建的學風開始發(fā)生較為明顯的變化,主張漢學的風氣開始在全省流行起來。陳壽祺受其師阮元影響,專治漢學。其所輯校鄭玄注解之《尚書大傳》,“最為詳核”。子陳喬樅傳乃父輯佚之學,續(xù)成《今文尚書經說考》、《齊魯韓三家詩遺說考》等。壽棋門下弟子眾多,如王捷南、杜彥之、孫經世等,皆以經學名于當時。此外,林春溥治學以實事求是為務,精于史學;何秋濤治學以漢學為根基,尤精輿地之學,所著《北微匯編》被咸豐賜名《朔方備乘》。
湖湘理學傳統(tǒng)悠遠久長。嘉道以后,學風陡變,“當乾嘉樸學極盛之時,湖湘學術自成風氣??甲C之業(yè),不能與吳、皖并驅爭先。到了晚清,如李道平……王先謙、葉德輝等,紛紛競起,于是經史考證……各有專家,有些實超越江浙諸儒之上了”。李道平精《周易》,所著《周易集解纂疏》,“有功于遺經甚大”。魏源治學博通,著述豐富。鄒漢勛于方輿沿革、六書九數(shù),靡不研究。周壽昌精史學,所著《漢書注校補》,“見者無不服其功力之勤”(清史稿·文苑三)。王先謙治學重考證,“文章桐城,訓詁休寧,無不內行入格”。
清代中前期,西南學術在全國無甚影響,嘉道后,貴州莫與儔首開漢學風氣。其后,鄭珍、莫友芝等光大其學。莫友芝治許、鄭之學,名重西南;鄭珍尤精三禮,是西南地區(qū)首屈一指的漢學大師。另外,廣西龍啟瑞究心于音韻訓詁;鄭獻甫“說經硁硁,語多精辟”,“考論近世桂學之盛衰,要必推斯人為最通博焉”。云南王崧所著之《說緯》,“反復辨證,剴切詳明”;方玉潤以《詩經原始》一書,奠定其晚清名《詩》學家的地位。
這一時期的北方漢學,在經典注釋的基礎上,出現(xiàn)了不少新的變化,一是在京城形成了以徐松等人為中心的西北邊疆史地研究熱潮;一是在山東,金石之學幾以附庸蔚為大觀。徐松長于輿地之學,所著《西域水道記》等多種地理著作,“久為儒林所重”。郝懿行關于《爾雅》的研究,王筠、苗夔對《說文》的考證等等,皆在清代學術史上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嘉道以后,山東學者在金石學方面創(chuàng)獲頗豐。但從治學上看,仍然不出漢學的范圍,只不過是治學重點由原來的經典古籍轉移到了金石銘文上,于是演化為漢學的余韻。
總而言之,這一時期的漢學研究不僅有關于清代學術研究的總結性成果。如《清經解》和《續(xù)清經解》;而且在經學和小學研究方面,成果也是突出的,如被梁啟超稱為“清代經學的結晶體”的諸經新疏,就大多成書于嘉道以后。另外,在研究內容上,經學、小學依舊是主體,但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變化,即原來作為經學附庸的子學、地理學、歷算學、金石學等同樣得到了學者的廣泛重視,并且出現(xiàn)了不少有影響的學術成果。所有這些都顯示了嘉道以后漢學的學術活力。
上述研究概說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部分,其水下支持這種學術觀念和研究方式的學人當更為寬廣深厚。這一時期漢學研究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成就,主要基于以下因素:
第一,嘉道以后的漢學研究沿承了乾嘉漢學的學術傳統(tǒng)和學術成果。第二,漢學擁有廣泛的學術基礎。第三,作為官方培養(yǎng)士人的主
要場所,許多書院采用了“漢學”研究的理路。當時,繼阮元創(chuàng)辦學海堂之后,陳澧創(chuàng)菊坡精舍,俞樾掌詁經書院,張之洞創(chuàng)經心書院、兩湖書院、尊經書院、廣雅書院,同時,湖南有校經堂,江蘇有南菁書院,蘇州有學古堂,河北有問津書院等,“皆研求樸學,陶鑄學人之地。士人不復于舉業(yè)中討生活。皆力臻康、乾、嘉、道諸老之學,賤視爛墨卷如敝屣,光緒中葉以前之風氣如此”。這些以“漢學”研究為風尚的書院,為嘉道以后的漢學研究培養(yǎng)了學術后勁,注入了新生力量。第四,嘉道以后,漢學自身的反思以及對宋學的兼容,豐富了漢學研究的學術內容,推動了漢學的發(fā)展。
二、嘉道至光緒中期漢學研究的特點
嘉道以后漢學研究的特點突出體現(xiàn)了一個“合”字,它不僅是學術發(fā)展內在理路的訴求,更是學術面對社會變化做出的調適。即,在學術研究上主張漢宋融合,強化對傳統(tǒng)學術資源的挖掘、整理;主張學術和社會的結合,強調經世致用;主張學術和政治的結合,以學論政,為社會變革提供理論支持。
1、融合漢宋——尊漢采宋的風行。學術的發(fā)展變化根植于社會生活的土壤,它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嘉道之后學術界的新變化正是折射出了這一時期日益突出的“衰世”景象。不同學派的學者站在不同的角度反思學術的發(fā)展路向,力圖整合學術紛爭,來應對日益嚴峻的社會危機。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漢學和宋學由相互對立逐漸走向了融和的道路,成為嘉道以后典型的學術形式。
當時,被譽為漢學護法的阮元就提倡要漢宋融合。阮元雖尊崇漢學,但并不鄙棄宋學。他認為兩者不應偏廢,因此在撰修《儒林傳》時,能“持漢學、宋學之平”,體現(xiàn)了博通融合的學風。在這樣的學術背景下,漢學家紛紛提出漢宋合流或漢宋不相爭的主張。道光年間的張成孫、胡培暈、胡承珙等漢學家皆提出“擇是而從”的學術主張,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了尊漢采宋的學術宗旨。成豐年間,主張漢宋融合更是成為一種學術潮流,江、浙及嶺南、西南地區(qū)皆有學者持此看法。如浙江黃式三、黃以周父子,治經立足于漢學,但兼采宋學,能融匯漢宋而不周于漢宋。在嶺南地區(qū),主張漢宋融合最力的學者當屬陳澧。陳澧主張漢宋之間“不交爭”,他說:“自宋以來,學術迭變,固由風氣之轉移,亦由門戶之競爭。有競爭,故有興衰。然門戶之爭,總不出孔門之四科……四科之人,皆天下所不可無,放孔門兼收而不偏廢,尤不交爭。爭則有勝負,有勝負則必偏廢,偏廢則天下受其害矣?!币虼耍鲝埐环譂h、宋門戶,以音韻訓詁之學為根基,而不偏廢義理,從而達到宋學與漢學融合。毫無疑問,嘉道以后的漢宋融合是當時學界的新學風。它企圖以學術上的融匯來面對日漸嚴峻的社會斗爭,反映了學者在面對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時的那種焦慮和不安的心態(tài)。
2、重視學術與社會的聯(lián)系——經世致用思潮的復蘇。嘉道以后。沉重的社會問題迫使?jié)h學家走出故紙堆,將視線越來越多地投入到當下的現(xiàn)實社會中。于是學術開始與社會結合,經世致用的傳統(tǒng)學術精神又回到了漢學研究中。具體而言,這一時期經世致用之學在漢學中的復興主要體現(xiàn)在地理學研究熱潮的興起和歷算學研究的深入兩方面。漢學家運用熟練的考證方法,將研究的重心由經學轉移到了邊疆史地和歷算學研究當中,從而成為嘉道以后經世致用研究的典型代表。
嘉道以后的邊疆史地研究以徐松為中心。徐氏嘉慶年間曾被流放邊疆近十年,在此期間,完成《新疆識略》等一系列關于新疆風土人情、自然地理的著作。由于其回京后受到道光帝的青睞,因此而聲名大振。當時的學界名流如李兆洛、俞正燮、龔自珍、魏源、張穆、沈堯等皆與之交往,并由此形成了一個西北史地研究的群體效應。嘉道以后的邊疆史地研究以及海外地理研究充滿了強烈的經世致用意識。龔自珍和魏源即是感于當時的形勢,從事邊疆史地研究的。二人“雖承乾嘉專門之學,然亦逆睹世變,有國初諸老經世之志”。而張穆的《蒙古游牧記》,兼有實事求是和通經致用之長。何秋濤之《朔方備乘》,正是基于國人對于“俄患”認識不足而作。沈堯之《新疆私議》,更是經世致用的典范。沈堯批評了當時棄守西域的荒謬觀點,進而提出了堅守西域的具體措施,如屯田積谷、慎擇邊臣等。類似這樣的憂患意識和經世思想,在當時邊疆史地學者的著述中比比皆是。他們“以考古的精神推及于徼,浸假更推及于域外,則初期致用之精神漸次復活”。
嘉道以后歷算學的發(fā)展,逐步擺脫經學的藩籬,出現(xiàn)了中西歷算學互相融合的趨勢,同樣體現(xiàn)了明顯的經世致用色彩。如馮桂芬在《校邠廬抗議》中提出要“采西學”和“制洋器”,其目的在于“內可以蕩平區(qū)宇”,“外可以雪以前之恥”,“完然為廣遠萬里地球中第一大國”。采西學和制洋器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是理論和實踐的關系問題,但最終所要達到的目的是對內要鎮(zhèn)壓反抗,對外要驅趕侵略,其安邦救國的色彩何其強烈。李善蘭也有類似的看法。他認為西方日益強盛的根本在于制器精良,算學發(fā)達,因此中國只有“人人習算,制器日精”,才能“以威海外各國,令震懾”,從而幫助中國走上強盛之路。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包括歷算學在內中國近代科學結束了自我封閉的歷史,擺脫了對經學的依附,開始走上了世界近代科學發(fā)展的共同道路。
3、借經術以文飾其政論——今文經學的興起。漢學和政治的密切結合,主要表現(xiàn)為嘉道以后漢學中今文學派的發(fā)展變化。清代今文經學的復興經歷了一個較長時間的醞釀過程,以莊存與、莊述祖為代表常州學派的出現(xiàn)基本上可以確定為今文經學復興的標志。后經其外家劉逢祿、宋翔鳳等人的大力發(fā)揮,對公羊家的“三統(tǒng)”、“三世”說進行了更充分、詳細的論述,從而為今文經學的興盛奠定了基礎。今文經學注重儒經的“微言大義”,適應了嘉道以后的學術潮流和社會需要。其后,龔自珍、魏源等人汲取常州學派尋求“微言大義”的漢學思想,發(fā)展了這一學術路向,使得常州學派得以更加彰顯。
龔自珍和魏源的學術成就主要在于思想方面的新創(chuàng)。龔、魏都受常州學派影響,但又都有所超越。龔自珍有鑒于號稱師儒的知識分子窮于考據(jù)之學,對實際問題不聞不問,不知世局之變易,不能通經致用,無法議論時弊、解決迫切現(xiàn)實問題,使本來統(tǒng)一的學術與政治脫節(jié),因此,他認為必須發(fā)展今文經學“通經致用”的學風,強調歷史與國家之關系、民生問題等。龔自珍將今文學派之輕古經,推展到注重時政,在思想上由政論而發(fā)清末變法的先聲。同樣,魏源強調人的作為要因時乘勢,要有勇氣打破傳統(tǒng)不合時宜的觀點和制度,只要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就符合歷史的潮流,頑固守舊、泥古不化是沒有出路的。龔、魏之學雖皆有所承,然亦多創(chuàng)新,他們將莊、劉開創(chuàng)的常州學派的“微言大義”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莊氏及劉、宋發(fā)掘的‘微言大義重在彰顯王權的理論依據(jù),尋找維護現(xiàn)有統(tǒng)治秩序的良方,龔、魏則在‘三世、‘三統(tǒng)說中尋求社會變革的理論。”
三、余論
嘉道以后至光緒中葉,漢學無論就其研究規(guī)模還是研究成就而言,都是學壇的強勢學派。這一時期漢學研究處于一個轉捩點上,一方面,它是對乾嘉漢學研究的繼續(xù)和深化;另一方面,在社會環(huán)境發(fā)生劇變的背景下,它又通過自己的調整,適應了社會的變化,體現(xiàn)了較強的變通能力。只是這樣的調整和更新,仍然沒有擺脫“獨尊儒術”的舊框框,流于局部性的調整,因此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儒學面臨的危機,進而達到挽救其衰落的目的。與此同時,原來從屬于經學的子學、地理學、歷算學等的發(fā)展,又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經學的正統(tǒng)地位。中國傳統(tǒng)思想、傳統(tǒng)學術的轉型出現(xiàn)的時間稍晚一些。大概是從19世紀后十年開始,“無論是思想知識的傳播媒介或者是思想的內容,均有突破性的巨變”。而在傳統(tǒng)思想、傳統(tǒng)學術的轉型過程中,甲午戰(zhàn)爭的潰敗無疑是一個特別明顯的標記。在此之后,無論是主張激進改革的聲音還是憑借堅船利炮進來的西方思想學說,都借助當時報紙、雜志等媒介如雨后春筍般紛紛出現(xiàn)在知識分子面前,這些思想和言論對于長期處于相對閉塞狀況的中國傳統(tǒng)知識分子來說無疑具有強烈的震撼作用,直接刺激了他們由傳統(tǒng)學術快速向現(xiàn)代學術的過渡。
責任編輯: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