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松橋
我們離婚吧,女人斜了一眼男人,木木地說。
男人望了望窗外的日頭和正在街道上鏟雪的男人和女人們氣沖沖地說,離就離吧。
那就后天吧,后天是星期一,女人看了看墻上的日歷說。
男人點了點頭。
星期一的上午,男人和女人一起吃過早飯,便一前一后的緊跟著出了門。
這是一個五十年一遇的冰凍天,街道上的積雪雖然前天被人們鏟出了車行道,但昨晚的大降溫又將一夜的雨夾雪凍成了晶瑩光潔的冰層。街道上冒險行駛的車子輪胎上無一不戴著防滑鏈,防滑鏈與冰層或防滑鏈與防滑鏈之間發(fā)出踢踏踢踏的聲響。
男人和女人望著晶瑩光潔的冰層,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這鬼天氣!
男人是縣城一個建筑工程公司的老總,整天在外應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對雙胞胎兒子正在上大學,家庭的擔子不輕,擔子不輕的男人也就沒有時間顧及女人和女人的感受,回家吃飯的日子也不多。
女人呢,已下崗多年,無所事事,就整天跟左右鄰居打打牌,逛逛街。最近,偏偏迷上了網(wǎng)上聊天,而且一發(fā)而不可收拾,家務也懶得做了。
男人或多或少地聽到了關于女人網(wǎng)戀的傳聞,男人不信,認為網(wǎng)絡是虛擬的東西,再說,女人在家寂寞哩。
上周五晚上十點,女人聊著聊著,一下關閉了聊天窗口,又急急地去化妝,然后將門一關,出去了。
這時,男人的電話鈴響了,原來是休閑廣場的一筆業(yè)務要談。男人想叫上新調來的而且很健談的副手,又突然想起下班的時候副手曾經(jīng)說晚上有點事,我今天約好了一個聊了三年的網(wǎng)友見面哩!樣子特神氣。
男人就聯(lián)系另一個副手到紫東閣茶莊與甲方談業(yè)務,不經(jīng)意間,卻看到自己的女人正與要見網(wǎng)友的副手正在茶莊一角談笑風生!
男人一驚……
于是,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就像這鬼天氣一樣,冰凍了。
男人和女人都沒有叫車,也不要叫車,因為,他們的家距縣民政局不到一里路。
街道上步行的人特多,女人剛起步,就見十米開外一小巧玲瓏的美少婦嗖地一聲倒翻在地,身邊的男人快速地將她扶起來。
真沒用,女人自言自語地說。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左腳一滑,也嗖地一聲倒翻在地,男人沒有猶豫,也快步去扶她,男人抓緊女人的手用力拉的時候,男人的右腳也一滑,女人挺起的身體再次倒下,卻倒在男人滑動的身體上,男人和女人就抱成一堆,女人傷了左腳男人傷了右腳。
冰凍的路上要手牽手。男人和女人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婚禮上父母的囑咐。
男人和女人不約而同地向一輛慢慢駛過來的的士招了招手。男人和女人就相互攙扶著上了的士,相互信攙扶著住進了醫(yī)院,男人住十床,女人住十一床。
寂靜的夜晚,男人望了望女人,張了張嘴;女人望了望男人,欲言又止。
是我不好,良久,男人說。
是我不對,女人低著頭說。
女人跛著腳遞了一杯水給男人,男人跛著腳遞給女人一只剛削完皮的蘋果。
夜深了,男人和女人都沒有睡意,他們聊到了當年的相逢和相識,聊到了雙方的父母,聊到了孩子,聊到了工作,聊到了未來,尤其是那震憾人心而且令人回味的相逢。
那一年,風華正茂的男人和女人在藍天溜冰場學溜冰。女人看到女友嗖地一聲倒翻在地,她身邊的男友快速地將她扶起來。
真沒用。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左腳一滑,女人就和男人摔在一堆。男人和女人就相互攙扶著住進了醫(yī)院,男人住七床,女人住八床。于是,男人和女人就這樣相識、相戀了……
男人跛著腳移到了十一床。
男人望了望窗外的星空說,開天了,月色真美。
女人望了望腳上的繃帶說,受傷的日子真好。
冰凍的路上要手牽手,男人和女人齊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