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某天下午3:30,在哥倫比亞首都圣菲波哥大,終于結(jié)束了在INTER公司的艱苦談判,帶著剛剛簽署的經(jīng)銷協(xié)議和供貨合同,坐上了在公司門口接我們的面包車,我才長長地松了口氣。因為再有7個小時我們就要離開圣菲波哥大飛往巴西了。晚上8.20,我們開始辦理出關(guān)離境和登機手續(xù),準(zhǔn)備搭乘夜里11點多的AV85航班飛往圣保羅。自此,一系列的麻煩開始了。
我們在國際出發(fā)廳柜臺上辦理離境和登記手續(xù)時,對方讓我們交機場費。我們持的是公務(wù)護照,問詢處說可以免交機場費,但是機票柜臺就是不予辦理。后來,我們被折騰到晚上10點多,還是被值班經(jīng)理告知:你們必須繳88美元,否則,不許離境!
我們團組每人每天的公雜費標(biāo)準(zhǔn)才10美元,這每人88美元一交,下面行程怎么辦?這時,離飛機起飛只剩半個小時了,我們每人都只好無奈地交了88美元。該辦登機離境手續(xù)了,誰知遞上稅單,CHIKIN機票的人又讓我們出示黃皮書,或是在哥倫比亞打防疫針證明,說這是海關(guān)要求,是巴西對入境者的規(guī)定,“si no,Nopermitir salida.”(西班牙語,不許離境)
天哪!我們一聽傻眼了?!包S皮書”是在國內(nèi)辦理的赴傳染病高發(fā)區(qū)國家的體檢、注射防疫針的健康證明書,且只有去一些落后國家才需要。我多次去過歐美,從未要過黃皮書。我們反復(fù)解釋對方就不理睬,說沒有黃皮書就要在哥倫比亞打針,而且要提前10天預(yù)約!
晚上11:10,我們的航班飛機起飛了。無論我們怎么解釋,他們就是不理睬。最后,他們不耐煩地說,“你們的飛機已經(jīng)飛走了,今天肯定走不成,明天再進城打針去吧?!闭f著,他們收拾東西揚長而去,把我們?nèi)釉诹艘呀?jīng)收攤關(guān)燈的柜臺旁。
午夜12:05。候機大廳空蕩蕩的,我和翻譯小劉望著一堆行李和幾箱樣品傻眼了。我們今晚肯定是要滯留機場了。寒冷的深更半夜,呆在機場可怎么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明天怎么去進城預(yù)約打針呀?要等多久?
我們的航班已經(jīng)起飛了,按出訪前就定好的航程和訪問巴西日程安排,明早9:00我們在巴西合資公司將在圣保羅機場接機,下午召開公司董事會。可我們現(xiàn)在滯留機場,怎么通知巴西公司呢?機場連個公用電話都沒有,也沒法發(fā)傳真,這里講英語的人這么少,熬到明天又去找誰交涉?怎么改簽機票?……
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媒體關(guān)于“哥倫比亞是世界上暴力活動最猖獗的國家之一;是世界上販毒活動最為猖獗的國家之一”的報道,瞅著空蕩寒冷的機場大廳,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午夜12:35,正在我們陷入絕望的時候,忽然看見遠(yuǎn)處走過來兩位亞洲男人。他們身著西裝,走路急促,在空落的機場大廳里格外顯眼。劉翻譯朝我招呼了一句“你看好行李,我去看他們懂不懂英語”,就連忙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小劉滿面笑容地陪那兩個亞洲人朝我走過來,張口就用漢語向他倆介紹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張總,我們要趕往巴西開董事會。”
我一聽,愣住了!小劉馬上又指著他們二位愉快地向我介紹說:“這兩位同志是中國大使館的一秘高先生和二秘毛先生!”
我又驚又喜,連忙緊緊握住他們的手,激動得竟然不知說什么好了。國內(nèi)貿(mào)易小組很少來圣菲波哥大,在半夜三更被困在機場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們竟然奇跡般地遇上中國外交官,真是老天相助啊!
原來,本月7號是哥倫比亞新總統(tǒng)的就職典禮,為此,中國政府派了部長級代表團,來波哥達參加總統(tǒng)就職典禮。代表團乘坐的航班是今天后半夜到達,這兩位中國外交官就是來機場交涉如何按外交禮儀進停機坪接機的。
高先生和毛先生接過了我遞上的名片,聽了我們的敘述,查看了我們的護照和機票,又很關(guān)切地詢問了一些具體情況,然后帶我們來到機場總班室。在操著流利的西班牙語的中國外交官面前,值班室那個原先對我們蠻橫無禮的值班經(jīng)理,立即像換了一個人,謙恭地向高先生他們作解釋。
聽完他的解釋后,高先生向我們說:“不讓你們離境,是按當(dāng)前巴西政府對哥倫比亞入境旅客的要求?!笨粗医箲]的神情,高先生指著那兩個查電腦、打電話的值班人說:“我已要求他們立即幫你們尋找可以中轉(zhuǎn)的第三國,安排你們及早離境赴巴西,你放心吧!”不一會兒,只見那個經(jīng)理拿了一張電腦打印紙,嘰哩咕嚕地給高先生講了一陣子。高先生高興地拿著那張有一串串西班牙文的單子給我解釋說:“這是他們安排好的中轉(zhuǎn)航線和給你打印的航班時刻表,還有給明天值班人員的函。你們乘上午10點的哥倫比亞航班,先飛到委內(nèi)瑞拉首都加拉加斯中轉(zhuǎn)停留,他們接受中國公務(wù)護照免簽證過境。然后換乘晚上7點的巴西航班飛圣保羅。8點后,你們拿著這個單子辦理機票改簽手續(xù),只要這兩個航班有座位,你們可以正常離境繼續(xù)出訪行程了?!?/p>
接過那張珍貴的、沉甸甸的單子,望著他們胸前佩帶的特別通行證胸卡,我緊緊拉住高先生、毛先生的手,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兩位外交官看了看手表,沒容我們道聲謝,說句“我們得趕緊安排接咱們政府代表團了”就匆忙走了。望著遠(yuǎn)去的兩位如上帝派來般解救我們的中國外交官,我和劉翻譯的眼眶部濕潤了。
一大早,我們順利地離開了圣菲波哥大,經(jīng)加拉加斯中轉(zhuǎn)后午夜安抵了巴西圣保羅。后來,我再沒去過哥倫比亞,也再沒機會見到兩位尊敬的外交官先生。但這次機場的奇遇和他們的熱情相助,卻永遠(yuǎn)銘刻在了我心中。祖國的外交官,永遠(yuǎn)是我們海外商旅人士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