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話幽默與合作原則

董　莉

摘要：本文從語用學(xué)的角度,根據(jù)會話合作原則及其四項準則,結(jié)合幽默會話實例,分析與探討合作原則的違反與會話幽默產(chǎn)生的機制。

關(guān)鍵詞：會話幽默;合作原則;準則違反; 會話含意；幽默產(chǎn)生

中圖分類號：H0-06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4—146—02

一、引言

“幽默”一詞, 我國先秦時代已有之, 《楚辭·九章·懷沙》有“兮杳杳， 孔靜幽默”的句子。朱熹曾加注說:“孔， 甚也。默， 無聲也。”可見原“幽默”一詞的含義乃清凈無聲之意， 與現(xiàn)代詞匯里的“幽默”含義相去甚遠?，F(xiàn)在我們談的“幽默”一詞是林語堂由英語（humor）音譯過來的。他曾說， “幽默”二字原為純粹譯音， 行文間一時所想到， 并非十分計較考量， 然后選定，意為語言和行動有趣可笑而意味深長。林語堂是“幽默”的首倡者。對幽默一詞我國《辭源》（修訂本， 1979 年版） 這樣解釋: “今謂有趣而意味深長為幽默”。《辭?！罚ㄐ抻啽荆?980 年版） 這樣解釋: “美學(xué)名詞。英文humor 的音譯。通過影射、諷喻、雙關(guān)等修辭手法， 在善意的微笑中揭露生活中乖訛和不通情理之處?！?/p>

古往今來，幽默一直是人們研究的重要課題，國內(nèi)外的學(xué)者們從哲學(xué)、心理學(xué)、社會學(xué)、語言學(xué)、文學(xué)、醫(yī)學(xué)、人類學(xué)等諸多領(lǐng)域?qū)ζ溥M行了研究。一般而言，占主導(dǎo)地位的還是哲學(xué)、心理學(xué)和社會學(xué)等領(lǐng)域的幽默研究。直到20世紀70年代末，語言學(xué)才在眾多幽默研究中占據(jù)重要位置（Attardo 1997 :395）。波切普佐夫（Pocheplsov，1981）把幽默分為情境幽默（situational humor）和言語幽默（verbal humor）兩大類。所謂言語幽默是指需要借助語言工具來建構(gòu)和表達的幽默，如笑話、譏諷等。而非言語幽默，顧名思義是不需要語言的媒介就可以傳遞滑稽信息的幽默，如漫畫、滑稽造型、啞劇表演等等。本文主要研究言語幽默。幽默的表現(xiàn)形式多樣，人們在欣賞幽默的同時不禁要問：言語幽默是怎樣使人發(fā)笑的? 無論在英語還是在漢語社會中，會話幽默都是言語交際的一種重要形式。本文將以中英文會話幽默為例，擬運用語用學(xué)的合作原則及會話含意的推導(dǎo)來分析言語幽默的特殊語用含意以及引人發(fā)笑的機制，從而欣賞幽默語言。要理解會話幽默，僅知道其字面意思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是了解其言外之意:會話的前提、說話人的意圖以及聽話人的推理等等。

二、合作原則及會話含意的推導(dǎo)

會話含意研究是語用學(xué)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1967年美國著名的語言哲學(xué)家格賴斯（H. P. Grice）在哈佛大學(xué)做的學(xué)術(shù)報告中指出:在所有的語言交際活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目標，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應(yīng)該遵守的原則，即會話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他認為，言語交際雙方都有相互合作、求得成功的愿望，為此，人們都遵守著某些合作原則，以求實現(xiàn)這個愿望，從而使談話得以順利進行，使談話目標得以實現(xiàn)。合作原則是由四條準則構(gòu)成的:1.量準則（Maxim of Quantity）。（1）所說的話應(yīng)包含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2）所說的話不應(yīng)超出所需要的信息。2.質(zhì)準則（Maxim of Quality）。（1）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2）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3.關(guān)系準則（Maxim of Relevant）要有關(guān)聯(lián)，即話語要切題。4.方式準則（Maxim of Manner）。（1）避免晦澀；（2）避免歧義；（3）簡練；（4）井井有條 （何自然，1999）。Grice提出的合作原則是他的會話含意理論的核心部分。合作原則的四條準則是人們在交談中大多遵守的規(guī)則。然而，在實際交際中人們并不都嚴格遵守這些原則。如果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一方的話語在表面上違反了合作原則，那么，他可能是故意這樣做的，聽話人一方就要根據(jù)當時的語境推測出說話人的含意。含意的產(chǎn)生與準則的違反有關(guān)。

三、 合作原則的違反與會話幽默的產(chǎn)生機制

1．量準則（Quantity Maxim）的違反與幽默的產(chǎn)生。數(shù)量準則是指提供充分而不多余的信息。當談話沒有提供對方所需要的信息或提供了多余信息時，會導(dǎo)致幽默的產(chǎn)生。如:（1） Father:“How did Tom do in this history examination?”Mother:“ Oh， not well at all， but it wasn't his fault. Why did they ask him things that happened before the poor boy was born?”（王鷺，2005）媽媽只需回答“考得不好”就可以了，可她卻有意識地違反了數(shù)量準則，提供了超出對方需要的信息，使這件事情變得不那么嚴肅，輕松地為湯姆進行了開脫。（2） 兩個女人在街上相遇。甲說：“我收到一張法院的傳票，說有件重要的案子要我明天出庭作證?！?乙問：“你覺得緊張嗎？”甲說：“非常緊張，我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聞慧，2002）在這段對話里，乙問甲出庭作證會不會緊張，甲先回答了乙的問題：“當然緊張?！痹谔峁┝吮匦璧男畔⒅?，甲違反了量準則，提供了多余的信息，即緊張的原因卻是她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這多余的信息讓我們啞然失笑，幽默由此產(chǎn)生了。

2．質(zhì)準則（Quality Maxim）的違反與幽默的產(chǎn)生。質(zhì)量準則是指話語內(nèi)容是真實的。但有時為達到特定的會話目的，當說話人或作者故意說一些不符合事實的話時，便產(chǎn)生了夸張、反語、隱喻等修辭手法，而這些修辭手法也是幽默的表現(xiàn)形式。如:（1）Tom: "Why do doctors and nurses wear masks?"Peter: "So that if someone makes a mistake no one will know who did it.”（耿阿齊，2002）眾所周知，醫(yī)生和護士戴口罩是出于醫(yī)療需要，而Peter卻說是制造醫(yī)療事故的人為了掩蓋自己的過錯。他自知此話不真實卻還要說出來，大概是他對醫(yī)生和護士有成見，或者他曾是醫(yī)療事故的受害者，借此發(fā)牢騷。（2） 有位女顧客跑到一家水族館問老板:“請問如何區(qū)分雌雄金魚呢?”老板回答說:“很容易。只要在魚缸里滴上幾滴醋，爭著來吃的金魚就是雌的?！保劵?，2002）那位男老板故意說出沒根據(jù)的話來調(diào)侃女顧客。他將雌金魚比作某些嫉妒心強的女人，由魚及人，言語刻薄但又不失分寸。女顧客招來了一頓奚落，自討沒趣。

3．關(guān)聯(lián)準則（Relation Maxim）的違反與幽默的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準則要求會話雙方所說的話都要與話題相關(guān)。如違反了這項準則，一方在“說東”，另一方卻在“道西”，交際勢必難以正常進行，但幽默風(fēng)趣卻可由此而產(chǎn)生。另外，說話人有時候也會有意地誤解別人的意思，或者有意轉(zhuǎn)移話題，這樣做常?？梢员苊饨浑H中的尷尬。如:（1）“What'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a boy friend and a husband?”“About 30 pounds.” （王鷺，2005）提問者問的是男朋友和丈夫的區(qū)別是什么？他/她所期待的是男人在婚前和婚后如何表現(xiàn)不同，但得到的回答卻是：“大約三十磅”——體重的不同，體重增加或減少了30磅，借此巧妙地、詼諧地，卻又意味深長地回答了問題。（2） 女士:“警察先生，一年前我丈夫上街去買土豆，至今還沒有回來。我該怎么辦呢?”警察:“那你就不要等他的土豆了，改做別的菜吧?！保劵郏?002）

4．方式準則（Manner Maxim）的違反與幽默的產(chǎn)生。此種情況多指違反“避免晦澀”和“避免歧義”這兩個次準則而引發(fā)的幽默。語言交際當然要講究話語明確，不使用晦澀難懂的詞句，同時也要力求避免那些容易引起誤解的歧義結(jié)構(gòu)。但有時候，交際一方為了掩蓋其特殊目的或照顧對方的面子，故意說一些不讓第三方知道其意圖而交際的對方卻心知肚明的話語，含糊其詞，類似打啞謎。有時候，交際一方的話語中包含某個具有歧義的詞、短語或整個語句本身可做多種解釋，對方可能對之加以利用，有意曲解或故意調(diào)侃，當然也可能是出于無意的誤解，幽默由此而生。如:（1）Lady （standing in the middle of a busy street） : Officer， can you tell me how to get to the hospital?Policeman: Just stand where you are and you will find out how to get to the hospital. （王鷺，2005）警察沒有正面回答女士的問題，而是委婉地告訴她不要站在車水馬龍的街中間。晦澀的毀譽違反了方式準則，從而產(chǎn)生了言外之意，即“站在馬路之間很危險，再不離開就可能出交通事故，那時救護車會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醫(yī)院”。（2） 有一次，赫魯曉夫在一個公開場合對尼克松說:“美國國會通過的那個有關(guān)被奴役國家的決議‘臭極了，臭得跟剛屙出來的馬糞。沒有比馬糞更臭的東西了?！蹦峥怂尚钠綒夂偷卣f:“我想提醒主席先生，有一種東西比馬糞還臭——那就是豬糞?！保劵郏?2002）尼克松之所以說最后那一句聽似莫名其妙的話，是因為他知道赫魯曉夫曾經(jīng)當過豬倌這個背景。在場的其他人可能難以明白這個幽默，只有赫魯曉夫領(lǐng)略到了尼克松話語的鋒芒。

四、結(jié)語

本文從語用學(xué)的角度，根據(jù)H. P. Grice的合作原則， 分析評說幽默會話， 討論如何通過違背“合作原則及準則”來產(chǎn)生妙趣橫生的幽默， 隨之展示了語用學(xué)原理在解釋人類的語言交際活動中所起的重大作用。借助語用學(xué)理論，我們得以從新的角度認識英語幽默，從而更好地感受英語語言的魅力。當然，由于欣賞者具有個體差異，要正確理解、欣賞幽默， 受話人/讀者可以從不同角度來理解、欣賞同一個幽默話語。比如，關(guān)聯(lián)理論認為語言無所謂直接性和間接性， 只是其關(guān)聯(lián)程度的高低不同， 所以， 我們可運用關(guān)聯(lián)理論解釋更多的幽默話語。

參考文獻：

[1]Attardo， Salvatore. The semantic 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theories of humor [J]. Humor: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umor Research， 1997， （10- 4）: 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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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聞慧.機智口才與幽默語言[M].北京:團結(jié)出版社,2002.

（責(zé)任編輯/劉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