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詩話

鄧運平

春游，古稱踏青，也叫“探春”、“尋春”，即春日郊游。踏青是我國民間的傳統(tǒng)習俗，至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孔子的弟子曾皙就曾借春游來表達自己的志向：“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魏晉以后，春游的習俗更加盛行。

古人踏青，最初是為了祛除不祥?！肚刂袣q時記》載：“三月上巳，賜宴曲江，都人于江頭禊飲，踐踏青草，曰踏青?！薄吧纤裙?jié)”在農(nóng)歷三月初三，屆時，人們都去水邊洗滌污濁，舉行“消災(zāi)除邪”的儀式，稱為“祓禊”，后來逐漸被游春代替。每當踏青時節(jié)，好友往往相邀至郊外游賞春色美景，或攜酒相聚而飲，或探訪名園，王羲之《蘭亭集序》記載的就是上巳節(jié)在蘭亭曲水流觴的故事。“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杜甫描繪的正是游人在長安城郊的曲江池踏青游樂的盛景。

歷代騷人墨客題詠春游的詩作，各具風采?！敖吿で嗔T，回首見旌旗”，杜甫的《絕句》透露出詩人春游時的喜悅和游完春景后躊躇滿志的心態(tài)?！澳蠂喊胩で鄷r，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歐陽修的《阮郎歸》詞則將江南春游的情景描摹得歷歷在目，和風中傳來的聲聲馬嘶、結(jié)子如豆的青梅、如眉的柳葉和花間草際翩翩飛舞的蝴蝶共同構(gòu)成了一幅生機勃勃的春天畫卷，令人陶醉沉迷?！胺贾奘按淠和鼩w，秀野踏青來不定”，張先《木蘭花》中的佳句，使人想見在郊野草木競秀、春光明媚的誘人景色中，婦女游春樂而忘返的盛況。“梨花風起正清明，游子尋春半出城。日暮笙歌妝拾去，萬株楊柳屬流鶯”，吳惟信《蘇堤清明即事》又為我們再現(xiàn)了古人春游西湖的歡樂圖景。

在明媚的春光里，相約到郊外，盡情地欣賞大自然的好風光，確實是一件樂事，可有時也會引發(fā)游人的傷感之情。唐代詩人崔護去郊外游春，見到花木掩映中有一人家，于是叩門求水。一女子開門，為他倒了一杯水，并讓他進家中坐，自己則倚靠著桃枝佇立。臨分別時，兩人都有些依依不舍。第二年崔護又來此地，見門上有鎖，不禁失望，就在門上題詩一首：“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北磉_了好景不常的感慨和悵惘。陸游在家鄉(xiāng)城南禹跡寺的沈園游春時，與被迫分離另嫁他人的唐琬相遇，唐琬送來酒肴以表心意。陸游見人感事，趁醉在園壁上吟寫《釵頭鳳》：“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古代的春游，除了飽賞青山綠水的風光之外，還伴有各種文娛體育活動，如蹴鞠、射箭、拔河、放風箏、撲蝴蝶、蕩秋千等。王維的《寒食城東即事》就有這種習俗的描寫：“清溪一道穿桃李，演漾綠蒲涵白芷。溪上人家凡幾家，落花半落東流水。蹴鞠屢過飛鳥上，秋千競出垂楊里。少年分日作遨游，不用清明兼上巳?！痹娭袑懜叱孽砭霞记?，可以玩出各種花樣，男兒們此時不免要炫耀身手——“蹴鞠屢過飛鳥上”，可見踢球之高；而女孩們則穿著打扮入時，于垂楊中蕩起秋千，“秋千競出垂楊里”，有如飛仙一般，吸引了眾多少年的目光。而鄭板橋則在《懷濰縣》詩中生動地描寫了放風箏的情景：“紙花如雪滿天飛，嬌女秋千打四圍。五色羅裙風擺動，好將蝴蝶斗春歸?！?/p>

時至今日，踏青春游仍很盛行，而且內(nèi)容更加豐富多彩?！胺甏翰挥螛?，但恐是癡人”，大詩人李白的詩句真正道出了春游的魅力。

［作者單位：河北辛集實驗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