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靜
[摘要]《嘉莉妹妹》是美國作家德萊塞的作品。在作品中,德萊塞通過描寫一位天真無邪的農村少女嘉莉變成喜劇明星的過程,把社會根源與人物命運的各別模式連在一起,說明了社會力量深刻地影響著生存在社會底層的普通人,客觀上描繪出人們如何在社會中掙扎、角逐、墮落的命運及資本主義殘酷競爭導致的道德淪喪和種種悲劇,體現(xiàn)了作家對現(xiàn)實的機械論觀點和道德觀主義情緒。
[關鍵詞]德萊塞;《嘉莉妹妹》;道德觀
一、引言
《嘉莉妹妹》是最能代表德萊塞機械論觀點的作品。潛伏在小說背后的機械論哲學觀點,自始至終控制著小說的主題思想、敘事結構甚至人物的一舉一動。無法抗拒的自然力和社會力牽動著整個小說故事,造成一種必然感。德萊塞充分表達了環(huán)境對人的決定論。嘉莉從一個鄉(xiāng)下姑娘變成紅極一時的明星,赫斯伍德從豪華酒店的經理淪落為乞丐。但這一起一落不是個人努力或無能的結果,而是機械力把他們推向了各自的極地,剝奪了個人努力的意義。
二、德萊塞的機械論
德萊塞的機械論指出生活中的世界純粹是機械性的世界。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是沒有任何根據(jù)自己的意愿自由選擇的可能,控制人的命運和人的活動的是人的動物本性以及社會經濟環(huán)境。他在小說的開篇寫到:“一個18歲的女孩離家出走,結局不外兩種。也許她會遇到好人相助,變得更好,也許她會很快接受大都市的道德標準,變壞了,二者必具其一。”小說中這類表述的確似乎是在與讀者進行有關命運及道德等哲學問題的討論。故事中人物的行為、命運、結局似乎都是對這些哲學問題的闡釋的證明。德萊塞深受斯賓塞哲學思想的影響并接受了機械論的觀點。因此,德萊塞在小說中貫徹的是一種非道德的漠然主義,即對十人物的一切行為,既不譴責,亦不頌揚。德萊塞主要的道德立場是斯賓塞的進化論道德觀:在弱肉強食的世界里,生存具有最重要的意義。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是沒有任何根據(jù)自己的意思自由選擇的可能,控制人的命運和人的活動的是人的動物本性以及社會經濟條件。因此,人對自己的道德行為是不負任何責任的。德萊塞最受爭議、又最充分體現(xiàn)其自然主義道德觀的就是《嘉莉妹妹》。在他的筆下,嘉莉妹妹純真、肯干,是個漂亮的農村姑娘。在她到達芝加哥的第一天去求職時,深感自己無能為力,到處都顯示著她所無法理解的力量與勢力,使她不知所措。她先后與德勞埃與赫斯伍德同居,她的命運并不因為她的道德墮落遭到挫折,相反,她從社會底層一步步爬上上流社會,成為名利雙收的喜劇明星。根據(jù)一般的小說模式,道德淪落者最終得到懲罰,引出一個道德教訓。而《嘉莉妹妹》似乎反其道行之:嘉莉的姐姐敏妮道德清白,但卻過著拮據(jù)的、幾乎沒有娛樂的單調生活。敏妮的任勞任怨沒能改變她一家的命運。嘉莉當了兩個人的情婦,反而飛黃騰達。赫斯伍德的沉浮,也不能簡單地視為道德墮落應有的結果,在墮落的過程中,他是由某種力量控制著的,某種環(huán)境決定的。這種力量和環(huán)境是他所不能控制的。即使他想改變也是無法改變的。因此,和嘉莉的命運變化一樣,赫斯伍德的命運變化和命運的悲劇與道德行為沒有關系,不能視為罪惡的代價,不能歸咎于道德的墮落。作者是這樣描繪他甘愿拋棄社會地位、朋友尊重和個人榮譽“處于他這種地位的男人,在經歷了一連串無聊或讓人心腸變硬的事情以后,一旦遇上一個年少單純、純潔無邪的女子,他也許會出于雙方差異懸殊的考慮和她保持距離,但他也可能被這種意外發(fā)現(xiàn)迷住了,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欣喜若狂,于是被吸引了過去……”這類描述讓我們認為:德萊塞對違反傳統(tǒng)道德的人物寄予的不是批判,指責,而是某種同情、寬恕。
三、德萊塞小說中構造了一種進化道德觀
在“適者生存”的社會大叢林中,惟有生存和發(fā)展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判斷人的行為的惟一標準,也是人的唯一動機。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是沒有任何根據(jù)自己的意思自由選擇的可能,控制人的命運和人的活動的是人的動物本性以及社會經濟條件。因此,人對自己道德行為是不負任何責任的。惟有人在自由意愿支配下的時候才對其道德行為負有責任。問題在于嘉莉妹妹的欲望太強烈,她卻又很不理智。因為她沒有受過教育,進城的目的就是追求快樂,是受本能的需要支配的,她的發(fā)展便是一系列自由的“漂流”。她并不能主動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是被命運牽引著的。“嘉莉覺得好像有一種不可知的力量把她帶到了遙遠的地方……”其次是理性道德觀,認為道德就是對美進行情感反應的理性行為。在小說中,嘉莉妹妹和德勞埃以及赫斯伍德之間的關系只是各種不同目的之間的相互利用,不存在任何美的情感。嘉莉妹妹為了不同層次的物質需求,先后利用了德勞埃和赫斯伍德,又在不需要的時候先后把他們拋棄。德勞埃和赫斯伍德對嘉莉的追求也僅僅是對性欲的追求。嘉莉在赫斯伍德眼里明顯是個高級商品,可以表明他的身份、地位和權力。德萊塞的《嘉莉妹妹》傳遞給我們這樣一種觀念:與人的美學感相和諧的理性的道德水平尚未達到,在文明發(fā)展的相對低級階段,人們除了權且遵從生存規(guī)律外,別無他法。因此,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在受制于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非道德力量的世界中,宣揚道德的地位是毫無意義的。
四、德萊塞小說的悲劇性
在《嘉莉妹妹》中,德萊塞小說的悲劇性得到充分的體現(xiàn),也滲透出德萊塞悲觀主義的情緒。與傳統(tǒng)悲劇的結局不同的是:嘉莉后來確實成為舞臺明星,終于圓了她的發(fā)跡夢,但最終她給讀者留下的依然是一個“成功的”悲劇人物形象,劇評家的競相吹捧使她獲得了成功,她的照片也刊登上了周刊。甚至百老匯新開的威靈頓飯店也主動邀請她去住宿,借她的名聲以引起注意。那些上等地方的大門似乎都對她敞開著,這是她從前夢寐以求的生活,現(xiàn)在,一切都實現(xiàn)了。然而,在這種榮光下面,她漸漸感到的是一種空虛和寂寞。她歷盡坎坷、飽受辛酸與屈辱,雖然名利雙收,卻并未得到真正的幸福。嘉莉對自己的欠缺是天真無知的。她天真地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無法想象別人的生活是怎么樣。她最初面對芝加哥的孤苦無依,她出乎自己意料的陷入與德勞埃和赫斯伍德的共同生活,她從來沒有打算過的、甚至是無法理解的舞臺上的成就,都傳達了德萊塞對于現(xiàn)代人的觀點:他們進入某種境遇,但頭腦、心靈、感情卻都保持著超然的狀態(tài)。德萊塞對赫斯伍德這個人物的塑造,亦是塑造悲劇人物的又一成功典范。這部小說最精彩的部分是赫斯伍德在紐約的毀滅:他從一個穩(wěn)健自信的酒店經理,驚人地變成一個可憐的乞丐。當時,芝加哥還是新興的城市,像赫斯伍德這樣一個人跑到紐約去,實際上注定是站不住腳跟的,因為“不管赫斯伍德在芝加哥是何等人物,他在紐約,顯而易見,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五、結語
在《嘉莉妹妹》中德萊塞在客觀上描繪出人們如何在社會中掙扎、角逐、墮落的命運及資本主義殘酷競爭導致的道德淪喪和種種悲劇。突出的是人的動物本性以及社會經濟條件對人的命運的控制,充分體現(xiàn)了他的自然主義的道德觀,他把自己的創(chuàng)作思想歸于對現(xiàn)實的“機械論”觀點,這也同時為他的悲觀主義情緒奠定了哲學基礎:拋開道德,否認追求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