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霞
歷史文獻學是一門以歷史文獻為研究對象的學科。作為歷史學的基礎學科,歷史文獻主要包括史書(史學家撰寫的歷史著作和經過整理編輯的歷史資料)、歷史檔案和諸如哲學、天文、歷法、水利、地理、文學、藝術、建筑等等有關歷史的記載。因此,它主要是歷史學科研究的一種方法,是歷史學的基礎學科。但是,古代文學這一學科也有它的特殊性,一方面它是側重于文學研究的,它所研究的范疇主要是對于古代典籍中的文學價值與文學意義??墒撬难芯繉ο笥志邆湎喈斠饬x的歷史意味,而且古人在進行這些典籍創(chuàng)作的時候,往往是側重于他的歷史價值而非文學價值,這種情況在先秦時期猶為明顯。
但是,在古代文學的研究中,可以允許文本適當的虛構但并不意味著可以進行天馬行空般的捏造。而且,在研究的時候往往會遇到由于資料的匱乏而導致研究的中斷或只能停留在表面,作泛泛之談。那么,歷史文獻學恰恰在這方面對古代文學的研究是大有裨益的。因為歷史文獻學到目前為止,仍然被大多數的學者認為是一門內容極為豐富而龐雜的綜合性學科,主要包括:(1)有關歷史文獻本身的知識體系。如目錄學、版本學、??睂W、輯佚學、辨?zhèn)螌W等。(2)有關閱讀歷史文獻的知識體系。如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年代學、避諱學、歷史地理學等。(3)有關搜集、保存歷史文獻的知識體系。如鑒定、購求、收藏、流通等。因此,本文也是主要從這三個方面談談歷史文獻學在古代文學研究中的意義。
首先,從有關歷史文獻本身的知識體系來講。一般的把西漢末年劉向、劉歆父子整理皇家藏書,編寫政府藏書目錄,開創(chuàng)目錄校讎學看作是中國歷史文獻學產生的開端。而漢唐時的目錄學發(fā)展較快。目錄學對古代文學的研究具有多重影響。
在輯佚方面,文獻學對古代文學的研究是有極大幫助的,它為古代文學的研究最大可能地提供了研究對象。在資料的搜集、整理方面是功不可沒。在古書辨?zhèn)畏矫?。首先談談作偽的幾種動機,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是有意作偽,又可下分幾項,有托古作偽的,或借寓言發(fā)表,或借神話發(fā)表,或借古人之名。如《莊子?外篇》中的許多文章就是他人附會的?!段骶╇s記》則是葛洪假托劉歆而作的。其他又有邀賞如西漢成帝時候的張霸造出一部《尚書》,獲得了博士的頭銜。
如何去辨?zhèn)?,一般可以從以下方法著手。一是從歷代著錄和引用的情況來辨?zhèn)?,以前在古書目中未有的,到后面忽然又有了。如前文提到的《莊子》中的《庚桑子》在《漢書?藝文志》和《隋書?經籍志》中都不著錄,而到了《崇文總目》中就有了,就值得懷疑了。還有對同一篇目的引用情況,把它們匯集在一起,進行校對,查看其間的出入,也可證偽。二是從文義、內容上來辨別??梢詮娜说姆Q謂上辨別。因為在古代人名大多有在不同場合有特定的稱呼。對上如長輩,對下如兒孫,同輩之間,主客之間等等都有不同的稱呼。如果書中出現(xiàn)了與當時的情況相違的,就可能是偽書。三是引用后代的事實或禮儀制度的,這個也可以認作偽書。四是看書中的語言文字時代特色,因為有些語言的句式、語法只在某個時代才有,之前或之后都沒有的,如果書不是那個時代的,就很有可能是偽造的。
同時,隨著把地下出土的金石文字也納入文獻的范圍,用以補史書記載之缺逸,以及與史書相印證,由此產生了金石學。這在南宋趙明誠撰寫的《金石錄》對此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地整理和論述,發(fā)我國考古學理論之先聲。例如上個世紀初在河南安陽的小屯村發(fā)現(xiàn)的殷墟甲骨就證明了《史記》書中關于商朝的記載是有史可證的,不僅證明了司馬遷不是憑主觀臆想來創(chuàng)作的 ,也為我們更好地了解當時的情況提供了線索與印證。
其次,有關閱讀歷史文獻的知識體系。這是我們研究的主要部分。這主要是對文本的解讀。因為古代文學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古代的典籍,由于年代的久遠,文字的流變,音韻的變化,加之時空的轉換,古籍在不斷地流傳過程當中就產生了理解的困難,正如韓愈說《尚書》是“周誥、殷盤佶屈聱牙”(《進學解》),這是由于上古渺邈,它的語言如《尚書》中經常出現(xiàn)的“曰若”、“惟時”、“乃惟”等語氣詞,“丕顯”等形容詞,不僅異于現(xiàn)代漢語,與一般習見的秦漢時代的古漢語也不同了,到唐代這種解讀問題的出現(xiàn)是很正常的。這就需要進行注釋了。這其中由于歷代注家的側重不同,產生了不同的注釋學以及注釋流派。
一般傳統(tǒng)的注釋主要就是對字、詞的訓詁,對音義的講解。如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字典《爾雅》就是對山川鳥獸的解釋。至于音韻學,早在南北朝時的齊、梁之際沈約等人就提出“四聲八病”說,主要是對于詩歌創(chuàng)作的音韻提出要求。到唐代,出現(xiàn)了專門的音韻書籍《切韻》、《廣韻》等。還有是對全文進行大意串講,可稱為章句派,如王逸的《楚辭章句》。再有由于有些史實或典故在流傳過程中或是失傳或訛誤,于是就有學者進行專門的解釋,注明典故的出處、源流,如李善注《文選》就是一例。
在我國由于儒家傳統(tǒng)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特別是在西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這樣所有的古籍此后都不可避免地帶上儒家的色彩。因此,在古書中發(fā)覺儒家義理便形成一種流派——義理派,早期如《公羊傳》、《谷梁傳》,特別是到了清代的“乾嘉學派”,考據、義理風靡一時。這種注釋方法一方面使后人對當時的儒家思想有較大的了解,但由于過于追求與儒家經典思想相一致,以致呆板、附會,為一大弊端。
其實在清代,由于文字獄的壓力與嚴酷,“避席畏聞文字獄,讀書都為稻糧謀”(龔自珍語),大部分學者都轉向對古籍的整理與訓詁方面。這對于思想的發(fā)展當然是極為有害的,但卻是古代文學研究的一個高峰,不僅出現(xiàn)了一批學有素養(yǎng)的大家,與之相應地就是產生了一批帶有集成性質的著作,我們可以稱他們?yōu)榧膳桑葘v代關于同一部書的所有注疏、分析、評價盡可能地搜集,并集中在同一本書。如先秦方面有郭慶藩的《莊子集釋》、清初錢澄之的《田間詩學》,博采《注疏》、《集傳》以及宋以降二十余家之說,對詩經學進行了一個總結。王先謙的《荀子集注》,其他如劉文典的《淮南鴻烈集解》這種做法不僅保存了歷代的研究成果,而且給后人的研究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一則省卻了許多資料搜集的工夫,二則使得后人能對以前的注釋、分析、評價一目了然,進行比較,最后得出較為貼近原著的思想、意義。
最后談談有關搜集、保存歷史文獻的知識體系。這主要是對書目的編纂,如宋代陳振孫的《直齋書錄解題》,周之亮、李之鼎編修的《書目舉要》,這是書目的書目。張之洞的《書目問答》,顧修的《匯刻書目》以及羅振玉的《續(xù)匯刻書目》。這些書目書籍不僅在資料查詢上提供了極大的方便,也是對古籍的有序的整理。還有是索引的編纂,如《尚書索引》、《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史記人物大詞典》等等。再有就是資料的搜集整理,即資料匯編方面的,《古典文學研究資料匯編》(中華書局),今人馬蹄疾編的《水滸資料匯編》,吳企明編《李賀資料匯編 》等等,這些為以后的研究工作提供有力的幫助。特別是到了現(xiàn)代,更多地吸收和借用了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有關方法和手段,如運用電子計算機整理、貯存文獻資料,提供了強大的資料檢索功能。因為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而電子檢索功能的完備可以省卻了許多人工查找的氣力?,F(xiàn)在電子書籍的出現(xiàn)提供了全新的閱讀方式和運輸方式。
總之,從上述分析來看,歷史文獻法在古代文學研究中具有很大的作用,在資料的搜集整理、辨?zhèn)?、檢索等方面都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是故,對于如何更好地在古代文學研究當中運用歷史文獻法還需更多的專家、學者進行探究與實踐,為后來研究提供更為有效的理論與途徑。
參考書目:
1、《史學理論大辭典》蔣大椿、陳啟能主編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
2、《梁啟超國學講錄》陳引馳編校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
[作者簡介]馬霞,女,(1980——)浙江省衢州第二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