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來德興地區(qū)的家族、寺觀與訟爭：讀《隆教寺訟案碑》

胡榮明

筆者近來在進行宋以來德興地區(qū)的家族與地方社會研究，同學李玫向我提供了她在德興市新崗山鎮(zhèn)新建村隆教寺見到的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隆教寺訟案碑》及《德興新建程氏宗譜》、《海口董氏宗譜》、《余氏宗譜》等相關資料。該碑刻的內(nèi)容對了解宋以來德興地區(qū)的家族與地方社會的變動提供了有價值的線索。謹將原文抄錄如下：

隆教寺訟案

隆教寺，乃本境古剎也。李唐咸通元年。我始祖尚書維公肇基銀城，元子承盛公遷居本里井塢。割公田十余畝與僧澄淵．建寺于河東世忠祠之右。依祖廟而奉境主，?？谑?，捍御妖氛。由宋通明。先賢端蒙公、龍斗公暨叔偉公、希偃公。相繼施田七十二畝，供寺養(yǎng)僧。有洪武流水僉業(yè)，稅糧現(xiàn)在德欒戶為供解異。

成化年間。因僧智亮乞養(yǎng)八都容護從弟董蔭入寺為徒。后伊兄弟貪寺剎。妄捏宋乾道五年刨寺舍田秋糧六石有零。至正德十年秋聞，容護等竟將寺內(nèi)糧米絡繹搬至?？冢e族駭異。族長程德欒、德口、德枸、永口等將前朝鑄字香爐、鐘磬、石碑、洪武流水．備情控縣。旁邊縣主行取入京，未結(jié)赴府，幸府胡公廉明，親提鄰右?？彬灩儆?、流水并鐘磐、巨器。寺委唐時建造，田地、山場俱是程姓僉業(yè)。即即可據(jù)。殛閱董姓新舊家譜。辨出董鴻道系太平興國時人．扣至宋乾道二百余歲，董晏系今成化時給事中。樂平縣人氏．轉(zhuǎn)扣宋乾道三百多年。董姓又無寸土僉業(yè)，懸口妄捏。情蔽顯然。當將董窖護殊墨涂面。押出示眾，戒習刁風。

殊董窖護等奸謀未遂．懷恨前羞。正德十二年。因胡府超升福建糧道。新任本府通判魏果．系山蔭縣人．是伊房董俸考取舉人．果又與分巡道師僉事姻戚，關即交通。上下響應。復于八月初三日。捏詞控道．批準提訊。賄囑主文道舍臧瓚弄弊，董姓人犯住提，單提程姓人犯，拘禁府獄侯審。又塌案淹(纏)．毒計陷害。御史劉惠、賴瑞需索私刑。難以枚舉。至十二月初四日勘問．翻駁府案。本族鐘磬．石碑置之不論，洪武流水、官志盡行執(zhí)匿．將德欒、德枸等拷打半日。揞斷拶子四副．抑勒供招．不窖理辨。而德枸抱痛含冤．至十三日夜．竟斃于獄中矣!又備由申解。巡案監(jiān)察御史唐龍，系蘭溪縣人，與魏果多試同榜。曲徇私情?？笌屯鲾?。備詳巡撫趙公依擬施行．蔽日黑天．冤沉海底，幸賴德欒弟德慶于正德十三年十月抱本詣闕，冒死上陳。

十四年正月廿八日，通正使司俞琳于奉天門具奉．搴旨該省都察院知道此欽。轉(zhuǎn)行新任臬司柴公審問．批仰德興縣白公拘提地方里老、鐘磐、石碑一并申解．又吊分巡道執(zhí)匿官志、流水。三月初六日午堂申，細寨真?zhèn)危敱媲保哉蘸瓟啵畬⑺庐a(chǎn)批還本族．管業(yè)供祀。董窖護等各杖一百，徒六年．余犯罪擬不應每杖五十，納米。分巡道審事不的，罰俸五月。魏杲、唐龍徇私陷民。薄從革職。胡公、白公紀錄超升，具由咨部如議繳。以斷葛藤．以息爭端。

噫!纏害五載，坑累諸人．諗及此．未嘗不切齒而痛心也。人第見今日禪林豐贍．煥然維新，抑知前人掏訟之難危。囤圈之苦楚．有不可勝言者矣。雖然寺已失而復得。產(chǎn)已去而復存。皆諸人再造之力也．身雖歿．凜凜有生氣焉。余房叔祖暄公珍重文墨。本稿猶存。因備述原委。備后世不忘其所自云。

康熙五十三年七世侄孫計開善應公宗敏公舒成公德楷公

大清乾隆二十三年歲次戊寅盂秋月轂旦謹立。

碑記明顯包含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家族與包括隆教寺在內(nèi)的德興寺觀的關系，第二個問胚是本案的原委特別是家族如何對待此類事件，第三是官府對該案件的處理及其對待寺產(chǎn)的態(tài)度。以下結(jié)合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和相關族譜史料，就這三個問題展開討論。

一、家族與墳庵、寺觀建設

該碑首先言及程姓與隆教寺之關系：

隆教寺乃本境古剎也．李唐咸通元年我始祖尚書維公肇基銀城．元子承盛公遷居本里井塢。割公田十余畝與僧澄淵．建寺于河東世忠祠之右．依祖廟而奉境主。祝口圣壽．捍御妖氛。由宋通明．先賢端蒙公、龍斗公．暨叔偉公、希偃公。相繼施田七十二畝，供寺養(yǎng)僧。

程姓于唐乾符年間遷居德興銀城，而唐金紫光祿大夫維，乃新建始遷一世祖也，后其子程盛再徙居本里井塢。據(jù)《德興新建程氏宗譜》記載：“唐乾符。官金紫光檬大夫。海州鹽鐵使．官稱尚書．將兵討巢賊不利．因營寓樂平銀城．遂辟居之”?！?程維之子)盛．行七．自銀城涉溪，健北五里井塢大樟術下?！边@一點亦可在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卷一《地理志·鄉(xiāng)村》的記載中得到證實。

有關隆教寺的興建，《德興新建程氏宗譜》缺乏相關記載，但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卷二《建置志·寺觀》卻有明確記錄：“隆教寺。在十都。新建程姓建”。另根據(jù)族譜記載．宋元時期，新建程氏還興建了一系列的墳庵寺院，如程端友妻董氏“置游奕塢山，建十二都東源寮。捐田數(shù)十畝。檀立蔭木．培接南口地脈．功最溥”．程緩”建東源庵．其旁割田膳僧以奉香火”，程珙“為建桐首墓扁日小山庵，置田膳僧．仍筑室左右招仆以供酒掃．墓右數(shù)百步積土成山廢田數(shù)十畝直木造林繁茂”。

實際上，自唐以來，特別是在宋元時期，德興地區(qū)的家族紛紛致力于地方的寺觀建設，家族成為德興寺觀建設的主要力量．這一點可以從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卷二《建置志·寺觀》的簡略記述得到體現(xiàn)。根據(jù)記錄，由唐至清，德興共有各類寺觀113所，注明為各姓修建的多達92所。這其中有一些雖是僧建．但主要仍為各姓施田修建。而只注為僧建及不明者僅有21所。

二、訟案之原因及相關問趣

該碑對于隆教寺訟案之原因敘述道：

由宋遁明．先賢端簟公、龍斗公．暨叔偉公、希艇公。相繼施田七十二畝．供寺養(yǎng)僧。有洪武流水僉業(yè)稅糧。現(xiàn)在德欒戶，為供解異。成化年間．因僧智亮乞養(yǎng)八都窖護從弟董蔭入寺為徒。后伊兄弟貪寺利。妄捏宋乾道五年創(chuàng)寺拾田秋糧六石有零。至正德十年秋閫。害護等竟將寺內(nèi)糧米絡繹搬至海口．舉族駭異。

隆教寺田產(chǎn)乃為程姓程端蒙、程龍斗、程叔偉、程希偃等人先后施田，供寺養(yǎng)僧。而田產(chǎn)之管理則仍由程姓程德欒負責，賦役亦由該戶承擔。

德興地區(qū)的寺觀田產(chǎn)來源及管理大都習用此種模式?！兜乱睾？诙现ёV》有較多記載，如董傅“建漉慶鷹．撥早晚田四十余畝招僧住持．以奉祀事。又拾田三十畝入洞真觀．別立祭掃田十畝．并墳山三十六畝。分入檀下子孫各戶供解”。董曼“建庵名福林．今廢弛．山地火人山場俱入流慶庵供解。又建庵名寶駝。今廢”。董渥“建庵日永?。纱嬗屑捞?畝．續(xù)買七畝。各戶收解。以備歲時祭祀一。又如董熠“建南窖庵。存有田地糧，分解納裔孫文洙金保杏三人同掌三元祠祭產(chǎn)。秉公積余。置有南窖水田十余畝．以作蒸嘗，糧稅歸水玉堂供解”。董氏對于這些墳庵、寺觀田產(chǎn)之管理有明確的規(guī)定，其家訓有言：

一庵寮田地皆先公置立。以奉祀事。自近代以來．或僧亡庵廢而拋荒．或他姓與檀下私行侵占．以致祀掃有缺。今后務要推舉公正之人．輪次收租．以備祭掃公用。有魁落精

騙破例者．并以不孝論。

一各處祖墳山地所以安妥先炅。雖糧稅分諏備戶供解。物業(yè)務宜同心掌管。如有因其在戶。規(guī)為己業(yè)．或斬伐庇蔭樹木因而侵占風水．或私行典賣．計物價加倍重罰。以不孝論。

其次．該案被告為寺僧董蔭及董容護．二人均屬德興八都?？谌?。據(jù)同治11年《德興縣志》記載．董姓住于縣城外約七十里外新城里的八都海口。另據(jù)《德邑?？诙现ёV》記載。唐中后期，唐吏部侍郎董申遷居于?？?。因董氏大家族建村于此．再加上原有的鄒姓、羊姓等居民，由此人多似海．又由于江西李宅水、浙江體泉水、安徽樂安水在此交聚匯流，號稱三江歸一口。故而地名合稱為“?？凇?。至清代，?？谝呀?jīng)是“聚族成市?？v橫六七里之地．合貧富大小之家不減五百戶”。雖然子弟眾多，董氏家族科宦代有其人，但也不乏破落之人，因此他們所從事的職業(yè)便也各有不同。對于家族子弟的職業(yè)問題，董氏家訓訓道：

庶人之職，士官商農(nóng)而已．其有習工業(yè)雜流者。君子戒之。吾族子孫，或有不務本等生理。或為僧道．游食于空門而不禮君親；或為奴隸．自甘于下流．遣辱宗祖．甚至游手好閑，奸盜詐偽。如有此等。會族公論．譜出其姓。

族規(guī)明確規(guī)定不得“為僧道．游食于空門而不禮君親”。但隨著人口的增加及貧富分化。我們不難理解為董蔭乃是出于生計的需要而皈依隆教寺．并且試圖將相關寺產(chǎn)據(jù)為己有。

對于寺僧董蔭及董容護貪圖寺利，搬運寺糧的行為。程姓家族先是“舉族駭異”，繼則由族長程德欒等備情控縣。此后歷經(jīng)波折．終于追回田產(chǎn)。程氏對于該案是誓死力爭，竭力維護本族產(chǎn)業(yè)。這種情況在德興亦有旁證。如余姓在狐貍田苦竹塢有墳山．“其山計稅八畝三至．田一至通南瑤路為界”?！霸谇∪荒觊g與藍姓藍東保等搏訟．經(jīng)兩邊親友勸處。立約訂再．各管各業(yè)”。又有余姓余镕在其族與孫姓爭山構訟之時，挺身赴控，族譜“以為豪杰”．并辜受“至今奉先祠。給胙一斤”的待遇。

《德邑海口董氏支譜》更是將此項內(nèi)容納入家訓之中．其家訓云：

吾旅雖支派疏遠。然同一脈之親須是一團和氣．中問如有妒欺侵奪不平等事。族尊明達之士。務宜秉公調(diào)息。不許輕訟于官．乖戾和氣。俏他姓與吾族爭訟．若情理可已者．亦宜為之解息。若關吾族祖墳、山場、田土殛綱常攸系．不得已而爭訟者。當協(xié)力扶助．違者懲之。

可見，家族對于各種糾紛特別是家族內(nèi)部的糾紛的調(diào)息有著積極的作用，有利于社會秩序的維持。本來，新建程姓與?？诙沼兄己玫年P系網(wǎng)絡，但正如董氏家訓所言：“倘他姓與吾族爭訟。若情理可已者．亦宜為之解息。著關吾族祖墳、山場、田土及綱常攸系．不得己而爭訟者．當協(xié)力扶助。違者懲之”。所以，一旦涉及到整個家族切身利益特別是經(jīng)濟利益時，家族往往會團結(jié)一致，據(jù)理力爭。

三、寺產(chǎn)之變遷與官府的態(tài)度

隆教寺訟案發(fā)生在寺僧董蔭及董容護貪圖寺利，搬運寺糧，意圖將該寺產(chǎn)業(yè)變?yōu)樗庐a(chǎn)乃至據(jù)為已有．而程姓則力圖維護該產(chǎn)業(yè)，因為在程姓看來，該產(chǎn)業(yè)乃是其族產(chǎn)或日族產(chǎn)。所以，該訟案之發(fā)生，實際上源于德興地區(qū)寺觀田產(chǎn)的產(chǎn)權所發(fā)生的變化。德興地區(qū)有的從施田建寺開始便一直是由家族中分派各戶管業(yè)，如前述董姓各庵。有的則逐漸變?yōu)樽瀹a(chǎn)，由各族祠堂管業(yè)，如“旌教寺，今圯．張姓買為中奉祠”．“長居寺。今圯．查姓承買。”

另外有的原為家族施地建造，其后成為官產(chǎn)。繼而又由相關家族承買管業(yè)。如長慶寺為余時舁拾山田地以建筑，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對此寺亦有記載：

長慶寺，在上市。揚吳年間創(chuàng)寺。山田地皆宋秘書余時再所舍。景泰間，其裔孫盂清重建。嘉靖四十三年何邑侯廷柏奉都撫移文變賣寺糧．補造城郭。余姓八房子孫承買原業(yè)．購價筑城。故寺毀．今存坊額遺址焉。

可見，長慶寺本由余時舁拾山田創(chuàng)建，在明景泰年間亦經(jīng)其裔孫重修，但在嘉靖年聞卻由官府主持變賣寺產(chǎn)以修擴城池，雖然仍由余姓承買，但寺卻不存。

還有靜住寺，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有載：“靜住寺．在縣東四里，唐開寶中僧建。萬歷間黃令廢寺。入其田于學。止有墾田六畝批照存寺?！薄队嗍献谧V》對此亦由記述：

隆萬將令廢靜住寺．營義螺，公墓在焉．其夕夢緋衣人以一紙遺之日：明明生前心杳匕．死后魂歸來得靜住，笑入無窮門．靜而無所住。匕而無所存，不生亦不減．瞑目自定乾坤，冀日得公墓刻石紀之，爰進靜住寺乃公之精舍．隆萬間廢寺修城．黃公金色得緋衣人之夢．仍除山畝田地．召本家贖回，奉佛祀祖．歷百余年矣。

可見，靜住寺原乃余姓之業(yè)，在隆萬年間官府意欲廢寺修城，余姓仍承買贖回。此后，“迨乾隆五十三年教諭黃劣務、葉師灝等逐僧收租．寺宇空存。由是裔孫志尹、亨甫、翰道控案．縣府沐縣府兩憲訊結(jié)．仍令本家招僧住持”。顯然，官府試圖將其變?yōu)楣佼a(chǎn)。后經(jīng)余姓控爭，仍被判為余姓產(chǎn)業(yè)。該案亦可反映第一節(jié)所述之問題，既各家族總是會盡力維持祖業(yè)，乃至控至官府。

由于寺產(chǎn)的管理與轉(zhuǎn)移會伴隨著社會的變遷而發(fā)生變化，因而在此過程中相關的紛爭也日漸增多。為此，官府不得不提出新的規(guī)定以減少相關訟爭。明萬歷二十一年德興縣令何媒曾頒條約，云：

凡寺觀庵堂．悉載施舍創(chuàng)建及田地山塘之家．以不沒其所自也。而各姓子孫以祖宗施舍之故。輒欲占種、侵葬。則不可蓋。既舍則為官產(chǎn)．非私物也。自后除原葬有墳者姑仍舊聽祭掃外，其山場田地已批入者．付各寺觀僧道管業(yè)辦納糧差。施舍之家如有干預，聽僧道告到官司．以法治之。

在何蹀看來，施舍之家既已舍田創(chuàng)寺，其山場田地自然應為寺觀僧道管業(yè)辦納糧差，視為寺產(chǎn)或官產(chǎn)。此后，康熙十一年縣令毛九瑞又曰：

舍宅為寺．古稱達者。若夫飯僧塑佛．棄業(yè)次而奔波．于法當禁．非志所宜詳。而庵觀寺廟多至一百有余．皆志其創(chuàng)仍施舍之人，并附前令條約于末。以見萬歷間已有爭端．尚未為正供病也。且近有名僧實俗，以蘭若為敷者。今成此書．民以為存萁祖宗之姓氏。而官則以為覆萁田賦之名實焉。

可見，毛九瑞認為記載各寺觀施舍之人，主要目的是官府可以“覆其田賦之名實”。同治11年(1872年)《德興縣志》主編孟慶云更聯(lián)系實際，以普濟庵等寺觀為例，進一步指出承認寺觀田產(chǎn)為族產(chǎn)之不可行，其詞云：

普濟庵，吳修志載董運泰太民舍山建，康熙慧心募修。道光三年志載在八都桃山董泰民舍山建．后捐入董世德祠管業(yè)，祠內(nèi)施田供佛。妙明寺吳志在六都唐時董萬窖施地．僧募建。道光三年志載在六都．唐時董萬窖施地建。后捐入董義祠管業(yè)?，F(xiàn)在寺內(nèi)復供有五都環(huán)溪汪姓世慶、世美、四燦。五六都上洛汪如虎、黃金墩陳善同、陳德山．八都?？诙f容、董義等神牌。志載先后互異，祖牌供有三姓。事遠年湮。無從考覆。夫民間建寺觀庵祠本屬有違定制．載之志乘，殊非所宜。舊載施舍田地山塘殛創(chuàng)建之家．無非善善從長，藉以存其姓氏。而各姓子孫斷不可藉此為侵占地步。今將舊志所載悉存而新增，民廟概不采入。并附前令何、毛兩君條約，以杜爭端云。孟慶云書0。

孟慶云認為由于社會環(huán)境和觀念的變遷，各寺觀已然很難辨明其為何族所有，與其徒爭紛擾，倒不如將各前代寺觀確定為官產(chǎn)。可見，官府認為各姓既已經(jīng)將田地施舍，便已經(jīng)是官產(chǎn)．相關各姓子孫便不能藉口侵占。如此做法可以“以杜爭端”。但這一態(tài)度卻并沒有得到完全的貫徹．如余姓靜住寺一案，官府便“仍令本家招僧住持”。

四、小結(jié)

李玫在對宋代德興家族與地方社會的研究中曾對宋代德興的家族與墳庵之關系作了論述，其論述延續(xù)了宋三平對宋代墳庵的研究，將其作為一種統(tǒng)合家族的手段。但她沒有對宋以來德興地區(qū)的墳庵、寺觀作長時段的考察。實際上，墳庵、寺觀往往會隨著社會的變遷而發(fā)生一系列的變化，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圍繞墳庵、寺觀所形成的產(chǎn)權會發(fā)生改變．這些改變可能來自于家族，亦有可能來自于官府，而訟爭亦必將伴隨此過程而產(chǎn)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