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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

      2009-03-15 10:16:14李興泉
      飛天 2009年14期
      關鍵詞:下館子妹夫大哥

      李興泉

      “哥!你不來了?”妹妹喊了一聲,在心里,深深的,長長的。

      “哥說了,不來了。”妹妹一臉輕松地面向她的勤勞的丈夫。

      “真的嗎?”丈夫向前一步,緊緊握住妻子的手,一臉歡喜。

      “真的,剛剛接到的電話。”妻子剛剛從鄰居家來,她的嘴邊升騰起白色的氣體,臉上一對酒窩,盛滿兩杯兒小酒,足可以醉了他們。

      “太高興了,哥不來了!”丈夫又搖了搖妻子的手,兩人都醉了似的笑。

      一周前,大哥給妹妹打電話,說今年過年說什么都要到妹妹家來拜年。妹妹妹夫就嚇壞了???0年了,哥哥不來妹妹家。20年了,每年都說來,每年都有絆索,20年了啊。

      “大哥是不說謊的,大哥是個實誠的人。只是大哥當了局長,事情就多了,一年到頭就忙得昏天暗地,耽誤了而已。也不是大哥看不起妹妹妹夫。”妹妹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向丈夫解釋。

      “春節(jié)客人多,大哥脫不開身?!泵梅蚪獬八频卣f。

      “我們家里窮,住不好,吃不好。不來就好!”妹妹一臉灰暗。

      小夫妻怕哥哥到家來。現(xiàn)在不來了,兩個人卻又生起氣來。

      “哥!”不待妹妹說,大哥已經(jīng)拉過了妹妹瘦小的手,大哥手里早準備好的一塊板子便帶著風聲落了下去,落在妹妹那瘦小的手上,由于妹妹的掙扎板子打偏了,沒有打到手心,兩下都打在了指頭上。

      “哇哇哇……”妹妹像挨了刀子,痛心地哭喊著,掙扎著,但哥還是不松手。

      40年了,整整40年了。那是40年前,端午節(jié)后的又一個傍晚,哥回來,喜笑顏開地問了幾個妹妹:“米糕好吃嗎?”幾個妹妹覺得莫名其妙,都搖頭,都說沒有吃米糕。說話時都把似乎干枯的喉嚨抖動了幾下子,口水咕咕咕作響。那時大哥上學,還是個小小伙子,學校供應飯。端午節(jié)灶上發(fā)了兩卷兒米糕,大哥沒有吃,帶信讓妹妹去。大哥把那兩卷兒米糕給妹妹包了,讓她帶回來讓大家都嘗一口,好好過個端午。誰知妹妹竟連一粒米也沒有帶回來。

      “你這個自私的家伙!”大哥氣得不一般。

      “哥!”妹妹挨了板子的手立時腫起來。

      “我叫你貪心,我叫你沒良心!”妹妹不說,大哥更氣了,力量也大,板子帶著風聲,不顧命地打下來,“承認不承認?”

      “哥!我沒有吃。”妹妹咬著牙,憔悴的臉上滿是冤屈的淚,但還是不承認。

      “哥,怎么回事?”三妹搶到跟前來,把小妹妹的手從大哥的手里奪了回來,自己先心疼地哭起來。

      “姐,我沒吃?!泵妹闷怀陕?她的手指被打得又紅又腫,疼得鉆心。

      “沒吃,東西呢?你還嘴犟!”哥暴怒得如獅子在吼。

      “嗚嗚嗚,姐姐,我沒有吃?;貋頃r,路過吳老太的家門。吳老太聽見了我的腳步聲,她喊我。進去,我看見吳老太餓得快起不來了,就給她吃了?!?/p>

      這年正是1965年。

      “你……”哥猛地身子一抖,一把拉過了妹妹,把她摟在懷里。“哥怪罪你了。好妹妹,不哭,不哭?!闭f不哭,哥自己先哭起來了。

      “老大,你太魯莽了!平狗,你哥錯了。”母親抱了妹妹,很快地倒來了涼水,把女兒的手泡在一瓦盆清凌凌的水中,慢慢地搓著,瓦盆中映出了母親和女兒的淚臉。

      “媽媽,哥沒有錯,是我沒有說明白?!泵妹煤湍赣H的淚蛋蛋一顆顆地,一齊掉進了盆里去,濺起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晶瑩剔透的水花花,跳躍不已。

      “媽,不疼了?!泵妹枚媚赣H和姐姐們的苦,一下抽出了手,向晾在一邊的哥拋過一臉的笑。哥又把她那只靈巧的手拾起來,包在兩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中,閉著眼睛,不斷地點頭。

      “哥有錢了,請你下館子。”哥低下了頭。

      這年是1965年,妹妹才九歲。

      “哥,什么是館子?怎樣下?”妹妹們都問哥哥,因為哥哥見識最多。哥哥在城里上學呢。

      “噗——”煤油燈滅了,黑便猛灌了過來,將一屋子人全淹沒了,誰也看不見誰,可卻沒有淹沒她們心中幼稚的問題。

      “媽!”妹妹纏在母親的懷里,她今天又聽朋友花旦說下館子的事。她多么想叫母親領著她們到縣城下一次館子啊。不為別的,只為在同伴們那里有面子。

      “孩子,你知道嗎,下館子有多難?”母親用手摩挲著女兒的頭,“花旦的姐夫是公安局長,人家下館子方便?!蹦赣H的悲傷,變成了濕透枕頭的淚水。她不能帶她們到城里下館子的,盡管需要不了幾毛錢,也是沒有辦法的。這幾天她們一家人點燈、吃鹽都困難了,從雞屁股里掏一粒蛋也沒有。

      “不,不難。方城下了不知多少次了?!鳖B皮如黑夜里的野火,照亮著孩子們的心。下館子,多美的事啊!

      “你聽我說。管子你見過嗎?圓圓的,中間空空的。進了門,人家怕你吃了飯不交錢跑了。先用一個管子套住你,只留你的嘴出來。那些管子極重,一般的人不用套就嚇得趴下了,哪里還敢吃飯?”

      “太重了!”妹妹一聽就想起了門口的石碾盤上的碾轱轆,和水磨房里的那些水泥的、巨大的、有著猙獰面目的管子。幾個妹妹一想到吃飯要像犯人一樣在脖子里套那么大一個管子,都吃了一驚,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幾千斤呢!你問問去,我們一個大隊,除了局長岳父家的人,誰敢下館子,還不是因為怕被那些管子壓壞嗎?”大哥聲音灰灰的,不時發(fā)出一聲聲干干的笑來。有知識,在城里上完學的大哥這樣一證實,妹妹們心里閃爍著的火星星便在一瞬間紛紛熄滅了。大哥的心也不自覺地沉到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里去,不斷地沉下去。

      夜變成了海,海水是黑色的,無限度的深。

      “那他們?yōu)樯陡蚁履?”妹妹還是在追問,世上只要一個人敢下館子,妹妹的希望就不會破滅。

      “人家姐夫是局長,你沒有看見局長常常背著槍嗎?”二姐也苦苦地笑著幫了一句。

      “噢!我知道了,館子里的人不敢用管子來套局長的親戚,那是因為怕局長用槍打破他們的腦瓜子?!泵妹门d奮起來,她的聲音異乎尋常的高,將黑夜里幾個人長長的嘆息射落了。

      妹妹知道下館子是怎么回事,心里就來氣,恨起把一樣的人當兩樣看的人來。她不再纏著母親,下炕來,倚在門口,看那天空里的星星,看了好久好久。一家人都不說話了,都睡著了,她仍在看。

      第二天,局長的小舅子方城再次下館子。她義憤填膺,聲嘶力竭,揭穿了他們一家是怎樣下館子的。她的同伴們聽了個個不平,局長的小舅子方城不停地辯解??蔁o論怎樣說,在那時大家根本不相信。

      這種版本的下館子,同學們回去向父母說了。一個個父母在那一貧二苦的日子里,沒有一個向子女說清楚下館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生氣加上過激,在方城再一次說下館子后,大家用拳頭讓這位局長的小舅子嘗到了搞特殊化的苦。與此同時,小伙伴們還一起發(fā)誓:長大非砸了那些歧視窮人的館子不可。

      “真有意思!”妹夫向妻子一笑。這個故事妻子給他們一家人講過多少次了,每講一次,都有味道。

      現(xiàn)在她的哥哥也是局長了。不但不能帶她們去下館子,連腳步也送不到門上來了。

      初一,天還沒有大亮,妹妹就拉亮了燈起床了。

      “大過年的,多睡一會兒不好嗎?”丈夫看著妻子,溫軟地說。

      “雞兒命,睡不住。你多睡一會兒吧。”妻子慘然一笑,她已經(jīng)成習慣了。她總是感覺到大哥要來的。

      妻子起了床,捅開爐子。丈夫也睡不著了,眼睛大大地盯著屋頂?!八寂郎衔蓓斄?干凍食年啊!”

      “真好看。白白的,我們的房子快成水晶宮了!”妻子接著說。夫妻沒有目標地拉了一會兒話,妻子已經(jīng)把屋子里打掃了一遍。丈夫也睡不住起床了。他悄悄地喂了牲口,還燒了炕。爐子的火苗子已經(jīng)直起了腰,舔著壺底了。雞們爭先恐后地打鳴,此起彼伏。窗子上是一層白霜,妻子無法看出去,扶了門框向外看著,呆呆的。

      “你等都等出習慣了,別等了。電話都來過了,不會來的?!闭煞蚩嗫嗟貙ζ拮诱f著,要妻子上炕來,“炕又熱起來了,來暖和暖和吧。”

      妻子不說話,繼續(xù)望了一會兒,又到街門口去看。一聽見汽車聲響,就快步跑出去。盡管她知道大哥年年都說來,年年都不可能來,但她年年都管不住自己,年年要重復這個習慣性的動作。一重復就重復了20多年,都成病了啊。

      “大哥大,妹妹小,妹妹跟著大哥跑,跑來跑去跑沒了。”每一次眺望,妹妹都會想起這首兒歌。每次吟起,仿佛哥哥就在自己面前跑,自己呢,揪著哥的衣,在后面瘋跑狂笑。那歡笑震得窗花紙發(fā)顫,叫同伴們十分羨慕,她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

      “沒良心的哥哥。你當了官為啥就不看看妹妹來呢?人家的姐夫當了局長都經(jīng)常領著下館子呢!”她的心里酸酸的。

      親是親,打斷骨頭連著筋。越老了,她是越來越想了。

      勤快的妹妹、妹夫在街門邊,眺望遠方,他們的雙眼變成了兩雙很大很大的空洞。

      “今年大哥又不來了!”

      大哥要給平狗妹妹妹夫個驚喜。初一便領著兩個兒子來了。大哥沒想到,妹妹的街門仍是20年前的土門樓。司機打喇叭好大一會了,妹夫妹妹才出來。兩個人傻站在門口,像不認識他們,沒有招呼,也沒有笑臉。

      上小學的孫子看到了老舅爺就喊:“大哥大,妹妹小,妹妹跟著大哥跑,跑來跑去跑沒了?!?/p>

      “這首兒歌是你教孩子唱的?”哥一臉笑。

      妹妹點點頭:“每年過年,我都念這首兒歌。念得遍數(shù)多了,他們都記下了?!?/p>

      “孩童時,每年我們都和爹媽唱這首兒歌的。老大唱會了教老二,老二教老三,現(xiàn)在你又教給了你的孩子們。多好啊!”大哥說。

      “想,想爹,想媽,想你們,一想起就想唱。一唱他們也就會了?!泵妹靡种撇蛔I,一抹一拳頭。

      妹妹看著哥哥黑亮的大背頭,黑色的呢子大衣,锃亮的皮鞋,以及西裝革履的兩個侄兒;看看自己的房間以及孩子,一下就手足無措了。大哥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現(xiàn)在都有工作,都買了樓房,都有了孩子。從鄉(xiāng)下到城里,由平房到樓房,樓房由小到大,倒騰房子也不下七八次了。大哥的生活像是芝麻開花,一天一個新樣兒,而她呢?年年不見好轉,年年無法交代。

      房子還是80年代修的,全是土坯的。令大哥不敢相信的是,這些房子自修好之后,至今沒有上瓦,頂棚是用塑料紙繃的,已經(jīng)熏得很黑,瞧不出是哪個商品用過的廢物了。墻上全是白霜,真成水晶宮了。屋子很小,他們一伙只好先站在坑坑洼洼的地下。木頭門沒有油漆,很黑,很笨。雖一點不臟,但大哥怕沾臟手,就是不敢去關上它。門上的大縫兒用報紙貼了起來,讓大哥一看就惡心。在明凈的樓房里生活慣了,在大哥的眼里,世間的一切都應是富有光澤的、吸引人的??蛇@里的一切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都是那么的黑,那么的舊,那么的破,簡直讓他不可思議。立時,他原本熱騰騰的一顆心宛如掉進了冰窖,給凍僵了。

      “上炕吧!”妹妹妹夫變了調的聲音像冬日毛溝里流著的冰水,被溝岸上豐茂的茅草攔住了,流不動??纯催@黑乎乎的一切,想想大哥家的氣派,他們怎么會不臉紅呢?

      “天不冷,不冷?!碑吘故蔷爬锏奶?說不凍是假的。大哥支持不住還是上了炕??皇腔鸺t的,床單是舊的,被子也是舊的,咬人似的燙。一股兒泥土炕特有的氣味撲上來,讓大哥一陣陣發(fā)嘔。

      大哥明顯地不高興,臉上顯得灰灰的,他沒有想到妹妹一家會是這個樣子。過去的二十幾年里,他被妹妹簇新的衣服和厚厚的禮物騙了。他實在想不通,他們怎么會是這個樣子呢?現(xiàn)在農(nóng)民的生活好了,他們?yōu)楹芜€是這個樣?看看,電視還是十四吋黑白的,沒有錄音機,也沒有VCD。時新家具更是沒有。這些年他們干啥去了?難道農(nóng)村還會有人像你們一樣,過的只是吃飽,穿暖的日子?

      不,不,絕對不是這樣!大哥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這一切都使他感到那么陌生,那么難以置信。不,要強的妹妹不會把生活過成這樣狼狽的!

      妹妹妹夫似乎還沒有回到現(xiàn)實中來,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手足無措地瞎轉圈圈找著活兒干,卻又干不起來。他們恨大哥,講好了不來的,現(xiàn)在卻忽然來了,這吃的咋弄?住又咋住?他們真是沒有辦法啊!只能讓一汪淚在眼中流了。蓬蓽增輝。他們來了,她黑黑的小屋,確實因了這一伙衣帽新潮的人亮了一截。這樣鮮明的對比,使妹妹心中如刀絞一般地疼,她恨天為何偏要為大哥生她這么個小妹妹,恨自己沒有本事。

      “今天,我點一個揪面片兒,酒……哦……酒不喝了,菜……不炒了?!贝蟾绶路鹨×艘话?說了好大一會,才明白這不是自己家,也不是酒家,屁股后的人也不是秘書和下級,斟酌再三才說出了這番同情話。但還是讓妹夫一家人的自尊心大受傷害。大哥無論標準如何降低,他們也無法滿足的。自從父親平反,難得大哥來看他們一次。他們從不給大哥丟人,到城里下車就打的,逢年過節(jié),禮物也絕對不會輕于他的部下。可裝出的總是裝出的,今天說什么也裝不過去了。大哥來了,事情敗露了。一杯茶,一碗揪面片兒,再就是簡單的幾個炒菜。沒有大哥所想的七炒八拼的菜肴。什么名酒名煙的,妹妹們喝不起,抽不起。七八塊錢的酒,讓大哥喝那簡直就是侮辱。

      飯終于算是吃完了。大哥和兩個侄兒皺著眉各吃了一小碗,菜挑了又挑,半天沒有吃一口就放下了。大哥從進門,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妹妹的錢呢?

      兄妹團圓,該是喜慶的??蛇@情景,叫大哥和妹夫一家人都高興不起來,他們誰都不愿第一個說話,可心里都藏著許許多多不說不快的話。

      “年年都說好,你為何這樣?”這是個大疑團,大哥不得不問,他非要審清楚不可。

      “年年只能掙八九千元。”

      “收入不錯啊!錢都到哪里去了?”

      大哥懷疑妹夫是個不正經(jīng)的莊稼人,要么亂賭了,要么外面還養(yǎng)著個小娘兒,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花了?!?/p>

      “花了,花哪了?”大哥簡直就是審問,家這樣的狼狽,無摩托、無四輪拖拉機、無……大哥一口氣說了許多,要不是為了換一口氣,他會一直不停地質問下去,把自己的生活與他們作認真的比照。他們的生活差得簡直叫人無法形容。

      “地里用肥、孩子上學、人情禮節(jié)、吃了、穿了……難道不花錢?”妹妹也如機關槍一樣對哥掃射一氣。

      “看你穿的啥?吃的啥?人情禮節(jié)你敬的多過我了嗎?”大哥一聽就來氣。自己這幾十年沒親自到門上來,竟叫妹妹騙了。這個家使他想起了《平凡的世界》中的蘭花和那個不務正業(yè)的王滿銀來。若真是這樣,妹妹這一輩子可真是完了。大哥仰天長嘆。

      話不投緣三句多,妹夫妹妹誰也不說了,都氣呼呼地站在那里流淚。

      沉默,永久的沉默。天地像一個黑色的封閉了的罐子,讓每一個人都感到沉悶異常。

      問不出什么來,妹妹不說,妹夫更緘口不言。大哥看著妹妹的淚一粒粒落下來,更是恨上加恨,氣得他直喘粗氣,臉漲得紅紅的,甚至發(fā)紫。

      大哥氣啊!嘴撮著,眼中迸出怒火來。在大哥眼里,他們兄妹兩個,他享福,過著風光的好日子,他怎么能讓妹妹這樣窩窩囊囊地過日子?這等于給他臉上抹黑,這是他的恥辱,這是他做大哥的失職。他恨不能打這群混蛋一通,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趕出這個世界去。

      夜不約而至,一切都涂上了漆一樣黑的顏色,連同他們的思維和周圍的一切。

      “睡吧,大哥?!泵米颖亲铀崴岬?一聲大哥一股淚,“小屋我們睡,你們睡大屋?!?/p>

      “不,小屋我們睡,大屋你們睡?!贝蟾缦舆@么多人住大屋擠不說,煤煙味、油味他也受不了。睡小屋安靜,再差也是客房。再加今天心煩,他也需要一個人靜靜。

      “不、不……哥!”妹子急了,她要攔住哥,可大哥在氣頭上,哪里能聽她的。他恨這個草包妹子,連自己的丈夫也管不了,把個家弄成這種狼狽樣子。

      “人多了我睡不著!”大哥一臉恨,無視妹妹的勸,擰身走了出去。

      這是一間小屋,并不是所謂的客房,干凈是干凈,只是平時沒有人住,才燒了炕,屋里又黑又嗆,寒氣逼人。塑料頂棚因前一段時間燒炕,煙囪著了火,被撕開了一個大洞,許多塑料紙條子垂了下來,可以看見黑漆漆的屋頂。屋頂?shù)暮诨医z輕輕地顫動著,時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可進來了,就不能再出去吧!他只能睡下來,可睡了下來,又總是怕那灰掉下來,弄臟衣服和頭臉,就總是睡不著。剛才妹妹那忍不住的淚和啜泣聲,就像一幕電影圖片被定格在他的腦海里,不停地躥來撞去,攪得他坐立不安。他不能叫妹妹沒有錢而受窮。妹妹沒錢,這個不解的謎團,多會解不開,他多會就不得安穩(wěn)。

      鉆進被子里燙得受不了,鉆出來又鼻子上結冰,凍得受不了。難道妹妹就是這樣待客的?他一夜翻來覆去,好似烙餅子一般度過了這個有史以來最難熬的一夜晚。

      少年時的寒冷他早就忘了,這樣的折騰叫他七竅生煙。天還沒有大亮,他就耐不住,起來了。他要問個究竟,絕不輕饒他們。如果是賭,他一定要把他的同伙連同他,一起送到公安機關去;如果是養(yǎng)了小的,他也要把那小的揪出來,給點顏色看看,讓她今后見不得人。他要為妹妹做主。

      大哥單獨叫來了妹妹。一對紅眼對著一對淚眼,關切地問:“你放心對大哥講,不要害羞。妹夫是不是個賭徒?”

      “不,哥哥,你的妹夫很勤勞,很不一般,是個本分的好男人。”

      “妹妹,我的尕妹妹?!备绺缤熳×嗣妹玫氖?“你別逞強,別裝。有啥你就大膽說啥,別把大哥當成外人,那樣我會傷心死的。”大哥眼更紅了,流出了淚。

      “沒有,沒有。哥,他真的很本分?!泵妹靡е?流著淚,就是不能滿足她的大哥。

      “妹妹,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要強,你再苦再累也不會把屁股撂給人看是嗎?可你面對的不是外人,而是你親親的大哥,親親的大哥懂嗎?我們一娘所生,你懂嗎?你就讓大哥為你做一次主,讓大哥了解一下你們的生活。你們活成這樣,大哥心痛啊!”大哥耐心地說服妹妹,讓她把真相告訴他,他好替她解決。

      “沒有,哥,真的沒有。他和以前一樣,是好人?!泵妹枚嗝聪虢懈缭俨灰獑栂氯チ恕ky道非要來個不歡而散才行嗎?

      可大哥怎能忍受他的小妹妹“欺騙”他呢,他立時就氣得臉上變了色,再不能容忍她了。

      “說!究竟這是個啥問題?妹夫是不是不正經(jīng),外頭還養(yǎng)著一個女人?”

      “哥!”妹妹跳了起來,眼球似乎要射出眼眶,“你再富,也不能侮辱我們窮人!”

      妹妹的話激怒了大哥,他拍起了桌子,他不允許這樣的人對他發(fā)脾氣:“侮辱你們?這是侮辱嗎?誰叫你窮了?誰知道你那個不爭氣的男人把錢塞給哪個女人了?我是大哥,我有權管,有責任讓你們生活過得好一點。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你們的家敗得一天不如一天?!彼难郾牭煤么?像兩只放光的燈泡,如犀利的長劍,要把這個無知的東西剪成八片。

      “嗚嗚嗚……”妹妹哭。妹妹淚如小溪,咬得嘴唇都出了血。此時,她就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自己和丈夫的清白。沒錢,難道沒錢的人都是不正經(jīng)不務正業(yè)才沒錢的嗎?妹妹氣得不能再說了,哇哇地哭起來。

      “大哥!大哥!……”大哥要抓妹妹的手,大哥手里還是拿著40年前那塊木板子,妹妹就急了,就哭了。

      門外的妹夫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憤怒地推開了門,把一本賬摔給他崇敬的大哥:“高局長,你給我們留點面子,查查這個好不好?”妹夫牙齒在咯咯地響,拉著妻子出去,夫妻倆在小院里相擁而泣。

      大哥憤恨地瞪了妹夫一眼,翻開了賬本。

      這是一本地道的家賬,每一天的開支,哪怕是一毛錢都記得清清楚楚。

      大哥吃驚地看到:

      大侄兒媳婦見面:200;

      訂婚認親禮:200;

      ……

      買房子500;

      第二次房子500;

      二侄子……

      一筆又一筆,都開列得清清楚楚。不計其他,在這二十幾年里,妹妹在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訂婚、媳婦見面、買房子,給他過生日和他的孫子過生日,雜七雜八的開支80多筆,這80多筆禮總共花去了妹妹49886元。

      這筆賬觸目驚心!大哥覺得氣都緊了。

      他一直認為妹妹是農(nóng)民,不能看不起他們,總是把妹妹們事事排在人面子上??蓻]有想到妹妹們?yōu)榱似粗退牟肯戮炊Y、裝富,竟會惹出這么一樁大浪子。這個結局他不敢相信,可這賬還能有假嗎?

      大哥掩了賬本,淚流滿面。這是一種無形的剝削啊!他自言自語,沒有想到剝削竟存在于我們兄妹之間。大哥呼吸越來越緊張,他很吃驚,他們兄妹之間竟存在“剝削”二字。他臉色難看得嚇人,像是走上審判臺的罪犯。

      初一的早晨,妹妹是哭醒的,她盯著房頂?shù)陌姿?在給丈夫講她一夜也沒有做完的夢。妹夫緊緊地抓著妻子的手說,他一夜也沒完沒了地做夢了。說說,竟是驚人的相似。

      太奇怪了,夫妻倆竟然做了同一個夢。

      責任編輯 王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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