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時光刻成的“哀傷”號木船

荊　純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在所有人眼中，我和夏小依可謂是兩小無猜，不發(fā)生青梅竹馬的愛情真是對不起觀眾。

夏小依時常對此嗤之以鼻，說怎么可能，我們是鐵哥們是不是。

我嘿嘿的笑著說是啊是啊，其實(shí)心里直犯嘀咕。那會兒的校園里，男孩子流行扮成熟，要么你就在體育場上斗志昂揚(yáng)的發(fā)瘋，要么你就讀破萬卷書裝文化人?？善壹炔幌胗霉ψx書也不想去體育場發(fā)瘋，于是綜合了一下，另辟捷徑。每天抱著一大堆小說特立獨(dú)行，每當(dāng)看到班上的小姑娘沖我投來羨慕的眼神，我就飄飄然的以為自己真的就是牛逼哄哄的文藝少年了。

所以，歸根結(jié)底，我在別人玩鬧的時候，看了許多課外書，這直接導(dǎo)致我比他們有思想——或者說，比他們早熟。那些小說里自然不乏青梅竹馬初相逢就約定三生的動人愛情故事，所以，我很配合的暗戀上了我的青梅夏小依。

然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夏小依比我還早熟，我只懂得看金庸、瓊瑤、曹雪芹，可人家竟然看起了國外名著，什么博爾赫斯、馬爾克斯之類的，深受外國先鋒思想的毒害，走上了另一條叛逆的道路。

她堅(jiān)持認(rèn)為青梅竹馬不可能產(chǎn)生真正的愛情，因?yàn)閮蓚€人彼此過于熟悉，所以如果呆在一起，就如同和自己的孿生兄妹談戀愛，她堅(jiān)持認(rèn)為距離產(chǎn)生美，堅(jiān)持認(rèn)為越經(jīng)歷磨難的愛情越刻骨銘心。

我被夏小依那個關(guān)于“和自己孿生兄妹”的超前衛(wèi)言論嚇壞了。這直接導(dǎo)致我一直沒敢將對她的暗戀化為行動去表白，只有默默地在一旁望洋興嘆獨(dú)自等待。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無盡的等待中我這匹夏小依的竹馬終于成了呆馬。于是傷心之余，心想自己也太沒出息了，難道真要為了一棵大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在夏小依的身上吊死不成么？

最后，我重新調(diào)整作戰(zhàn)方案，在暗戀我的小姑娘里，隨便找了一個眉清目秀的乖乖女，將自己的初戀交了出去。

可是就在我有了女朋友之后，夏小依卻走上了修正主義道路，主要原因是她長大了，懂得看言情小說以及日韓肥皂劇了，也終于明白了兩小無猜的愛情其實(shí)最幸福。于是明白了這個理之后，她就和另一個幼兒園時的玩伴好上了。

我是事后才知道的。然后我就懵了，心里仿佛某個部位一下子陷進(jìn)去了一塊，難受的不行。最后，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糾結(jié)，于是跑去質(zhì)問夏小依，不是說不會選擇兒時的玩伴來做男朋友么，為什么又會選擇另一個竹馬？

結(jié)果夏小依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說：“唐寅，其實(shí)我剛開始是想找你的，可是你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啊——聽說你以前那么喜歡我，那現(xiàn)在還喜歡么？”

夏小依的表情很認(rèn)真，但語氣里卻有著一絲調(diào)侃的味道，讓我分不出真假。不可否認(rèn)，那一瞬間我走了神，待回頭看到夏小依嘴角帶著笑，于是我故作沉重狀說：“可惜啊，我已經(jīng)尋著我丟失的肋骨了?！?/p>

夏小依拿衛(wèi)生眼鄙視了我一頓后才說：“我就那么一說，你就那么一聽，可千萬別當(dāng)真啊，人家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p>

“彼此彼此?！蔽颐Σ坏恼f。但心里卻泛起一絲失落的憂傷。

夏小依的男朋友陸俊我認(rèn)識。靈臺城很小的，小到只有一所幼兒園，而我和夏小依還有陸俊都是幼兒園的同班同學(xué)。記得那會兒陸俊每天涎著鼻涕一副邋遢樣，哪想到現(xiàn)在也長成氣宇軒昂的少年，真讓人贊嘆造物主的神奇，難怪夏小依會喜歡他呢。

每天晚上下晚自習(xí)我將我的小女朋友送回家后，便跑步回家。由于我和夏小依是鄰居，而每天晚上都會在樓洞外面尷尬的和送夏小依回家的陸俊相遇。

有時候回來早了，會遇到夏小依和陸俊在樓下的街燈旁親親我我的說著悄悄話，而夏小依一看我出現(xiàn)，便不失時機(jī)的將頭埋進(jìn)陸俊的懷里，嬌聲說：“老公……”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有一次我實(shí)在受不了了，等陸俊走后、夏小依走進(jìn)樓洞時，我坐在臺階上皮笑肉不笑的說：“夏小依，你可別太矯情啊，看的我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夏小依臉色一紅，隨即啐了一口，“羨慕吧，嫉妒吧。哼！”然后從我身邊趾高氣揚(yáng)的走過，“啪”的一聲，將房門摔得震天響。

年華未央，不似少年時

我與夏小依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十年前的舊街坊、小弄堂，葵花色的陽光濺在白墻青瓦上。

我們隔壁相鄰，許多個春夏秋冬匯集成斑駁的歲月，然后明媚而又凜冽的穿堂而過，給寧靜悠遠(yuǎn)的小城靈臺，涂上了多姿多彩的時光色澤。

而唐家和夏家的老房子，也如同兩家?guī)状说挠颜x一般，彼此安好許多年。再后來，到了公元1989年和1990年的交匯處，于是就有了80后的我和因?yàn)橹槐任彝沓錾粋€月，而被劃分到90后的夏小依。

沒什么意外和懸念的，在漫長而短暫的童年歲月里，夏小依就成長為我的“油瓶”，我去哪里她都跟著，就連偷摘人家樹上的蘋果這樣的“好事”她都尾隨我，更不要說上幼兒園、小學(xué)、中學(xué)這樣枯燥無趣的“壞事”了。所以我從小就很懂事，生活基本問題都是自行處理，不需要爸爸媽媽操心。因?yàn)槲颐刻斐藢⒆约菏帐暗帽M量干凈些以外，還要花更多的心思來照顧夏小依，誰讓我比她大呢。

彼時，我們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形影不離。在無數(shù)個不同季節(jié)，無數(shù)個暮色四合時分，我和夏小依手插著口袋，嘴里叼著棒棒糖，唱著那些喜歡的歌謠，走過校園和長街,走過了春花秋月、寒冬盛夏。

記憶中，那時的夏小依扎著沖天辮，穿海軍服，跟在我身后屁顛屁顛踏著腳下的石板路。剛上五年級那一年，爸爸給我買了一輛小自行車，于是我每天騎著小單車按著吵人的車鈴招搖過市；夏小依看著羨慕，纏著我非要我教她騎單車。

結(jié)果好不容易將她扶上車，一松手，自行車沒駛出多遠(yuǎn)“咔嚓”一聲就摔倒了。我一下就哭了，這可是我的新單車啊。

沒想到的是，夏小依的小腿骨也和自行車一樣發(fā)出“咔嚓”一聲斷了。這直接導(dǎo)致我以后再也不敢和夏小依爭搶什么，因?yàn)槲铱傆X著欠她的，是自己害她骨折的。

夏小依也真是隨影上樹，傷好以后，非說自己傷還沒徹底好，要我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都拿單車載她。

青春的歲月就在我們的不知不覺中一晃而過，仿佛我的十二歲到十七歲只是無所事事一整個夏天的年少。后知后覺以后，夏小依的額頭開始冒出了青春痘，而我的頜下已有了胡須的青茬。

等到十八歲的時候，我的單車后座上換了別人，而夏小依坐上了陸俊的單車后座。那么多的清晨黃昏，我總是看到夏小依從陸俊的單車上跳下來，仰頭看高她半個頭的少年。

其實(shí)，我應(yīng)該為夏小依祝福的，可是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和夏小依的從前。這樣想，便對身邊的小女朋友忽冷忽熱了。

槐花四月，誰與悲傷

四月槐花香的時候，我和我的小女朋友終于分手了。我覺著我挺薄情的，和那女孩子的愛情無恙而終，完全是因?yàn)槲颐刻於紝λ焕聿粏?，故意的疏遠(yuǎn)她。那種感覺，仿佛她向逐漸疏遠(yuǎn)的我，祈求一點(diǎn)體貼，都是她不對。

所以，我們的分手是必然的，“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愛情，任那個女孩也受不了。

知道我分手了，夏小依出乎意料的沒有來落井下石拿話擠兌我。相反，在高三如此緊張的時刻，翹課陪我出去散心。

靈臺城的郊外，有個蓮花池，旁邊植滿了高大的槐樹，一到初夏，池里的荷花與樹上的槐花一起綻放，彌漫清新的花香。我和夏小依租了輛三輪車，拿著魚竿帶著一大堆零食去蓮花池邊野炊。

夏小依一身白衣白褲的休閑打扮，將初夏季節(jié)詮釋的更加美好。她將碩大的桌布鋪在草地上，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夏小依便將袋里的零食風(fēng)卷殘?jiān)瓢愕南麥绲粢淮蟀耄缓蟛活櫸冶牭美洗蟮难劬?，給魚鉤上掛上魚餌，和一幫老人一起，在樹下垂釣起來。

那天我和夏小依一起玩了一天，我釣到兩條大草魚，可笑的是，夏小依魚沒釣著，竟然釣了一只青蛙，差點(diǎn)沒笑死我。而為了懲罰我口沒遮攔的笑，夏小依非讓我去荷池里給她摘荷花。

暮色四合的時候，我扛著魚竿，夏小依捧著開得鮮艷的荷花一起回家。在走進(jìn)房洞時，夏小依問我：“唐寅哥哥，開心點(diǎn)沒？”

我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說：“一一，你好久沒喊過我哥哥了。”

“唐寅哥哥”這個親切的稱呼，自打記事以來，夏小依就一直這樣喊我；而“一一”，是夏小依的乳名，可是自從她和我分別長成白衣飄飄的姑娘和落落無塵的少年時，她就很少喊我哥哥，而我也再沒有叫過她乳名。

而彼時我們還是孩童時，我一直拍打著夏小依的腦袋喊她“一一”，而夏小依經(jīng)常坐在老房子的門檻上，大聲喊著“唐寅哥哥，帶我出去玩……”

估計(jì)是我那一句“一一”讓夏小依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她突然猝不及防地?fù)溥M(jìn)我懷里，眼淚順著我敞開的衣領(lǐng)流下去，涼涼的。我將她緊緊地?fù)磉M(jìn)懷里，只是我心里明白，這樣的擁抱與愛情無關(guān)。

然而可笑的是，很老土的情節(jié)竟然在此時上演。陸俊很突兀地出現(xiàn)在樓道口，依舊那么軒昂，依舊把笑容停在了嘴角。我和夏小依慌忙分開。

“陸俊，我……”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轉(zhuǎn)身出去。

我和夏小依追了出去，他背對我們而立?！捌鋵?shí)，你們兩個更合適，不是嗎？”

“陸俊你聽我說?！毕男∫雷е懣〉母觳病?/p>

陸俊突然回頭，一甩胳膊，將夏小依推個趔趄。我忙一把扶住夏小依。陸俊“哼”了一聲，看看我和夏小依，然后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我知道，夏小依的初戀算是徹底被我毀了，貌似我就是她的掃把星。小時候害她傷了身體，現(xiàn)在又讓她為愛傷了心。

藍(lán)橋何處覓云英

接下來，便是混亂的五月。雖然和夏小依在同一個校園，但她們理科班和我們文科班沒在同一所教學(xué)樓上，所以很難見到彼此。就在我還未來的及探究夏小依是否已經(jīng)從失戀的悲傷中走出來時，高考就猝不及防的降臨。

六月七日下午，當(dāng)我考完最后一門英語，從考場走出時，落日的余暉將夏日校園浸得金黃。一抬頭，便看見梧桐下的夏小依，瞇著眼睛對我笑。

高考過后那個冗長的夏天，我和夏小依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我們的腳步遍布靈臺城中每個陰涼的角落。

每次出去時夏小依總會帶一張大報(bào)紙，到了郊外的林蔭地，夏小依將報(bào)紙鋪在草地上，把背包里的食物全部倒出來。一邊吃一邊看著不遠(yuǎn)處一對對熱戀的情侶品頭論足。夏小依眨著眼睛說：“唐寅哥哥，你說這個世界還有像我們這樣純潔的男女關(guān)系嗎？”

我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冷笑話，于是便脫口而出，“都男女關(guān)系了，還純潔?！眲傄徽f完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我和夏小依的臉，都變成了夕陽的顏色。

氣氛一時很尷尬，過了許久，夏小依才幽幽地說：“唐寅哥哥，你說陸俊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和漂亮女孩子在奶茶店約會呢？那個被她寵愛的女孩子會是誰呢？唐寅哥哥，如果你是他的前女友，你會不會難過??？”

夏小依說著就想給陸俊打電話。我一把搶過她手機(jī)說：“都已經(jīng)分手了，你還有什么理由管人家和誰在一起？”莫名其妙的生氣。

“唐寅哥哥，要不我們來場比試吧，看誰在大學(xué)里先戀愛好不好？”我不禁啞然。心想這也要比試嗎。可是夏小依的表情似乎很認(rèn)真。

我心里暗嘆，夏小依是對和陸俊的感情無法釋懷，或者，他是在生我的氣。畢竟她和陸俊在一起兩年了。

后來夏小依說了什么我都沒仔細(xì)聽，一邊聽著她自言自語的碎碎念，一邊專心致志的用剩余的一張大報(bào)紙疊紙船。

我把疊好的碩大的紙船遞給夏小依，她接了過去，閉著眼睛不知道許了什么愿，然后將紙船放進(jìn)水里，順流而下，泛起細(xì)微的波瀾，直至消失不見。

夏末的那個黃昏，我和夏小依爬上了河對岸的那座山——山有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叫“藍(lán)橋山”。然后在向陽的山地上躺下來，任憑荒蕪的風(fēng)吹散我們的頭發(fā)，訴說彼此的心事?；丶液笪疑砩先乔嗖菽嗤恋奈兜馈?

那片向陽的山地、迷失的風(fēng)、青青的高草、頭發(fā)亂亂的我和夏小依，構(gòu)成那個夏天彌留之際最好的畫面。

花樣年華，似水流年。 畢竟，這個夏天過后，我和夏小依就要告別生活了十多年的靈臺城，帶著夢想奔赴盛大的未知。

此后，我便很少見到夏小依。據(jù)說她在學(xué)藝術(shù)雕刻，每天窩在家里擺弄一大堆木頭。我暗自猜想夏小依是不是受了打擊后變得特立獨(dú)行了。

公元前我們太小公元后我們太老

我去了外省一所有名的大學(xué)上電子商務(wù)，而夏小依到省城讀師范，立志將來教書育人。我取笑她不要誤人子弟才好。

由始至終，我都再沒向夏小依表白過，盡管我可以肯定，夏小依也是喜歡我的。可是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一起成長的時光，我卻真的不知道對夏小依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難道真的是由于兩個人彼此太熟悉，卻缺少了愛情所具備的激情。

那場比賽，最終是我贏了，因?yàn)槲矣龅搅斯伍?，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大學(xué)戀情。

我和郭嘉楠是在學(xué)校的公交站口一見鐘情的。盡管長發(fā)飄飄的郭嘉楠一副淑女的模樣，可誰能想到是她主動在男生宿舍樓下攔住我，問我要電話號碼；而她喜歡上我的理由更加無厘頭，僅僅是因?yàn)橛X著那天在公交站自顧的大口吃著肉夾饃的男生很孩子氣。

對于這樣一個集美麗聰慧和古靈精怪于一身、且又對我一往情深的女孩子我根本沒有理由去拒絕。盡管我對她的喜歡，只比夏小依多一毫升。

有了郭嘉楠，我依然和夏小依短信聯(lián)系。得知她竟然還在課余時間學(xué)習(xí)木雕藝術(shù)，確實(shí)讓我吃驚不已；印象中，夏小依做一件事只是三分鐘的熱情。

我打電話過去問她是不是在雕刻什么偉大的創(chuàng)作。她“嘿嘿”的笑，說雕刻好以后沒準(zhǔn)真能賣個大價錢呢。

“呵呵，那好啊，干脆到時你就直接送給我得了，做我新婚禮物?！蔽覍﹄娫捘穷^的夏小依說。臉上的表情里寫滿認(rèn)真。我戀愛了，這個消息我從來沒跟夏小依講。而現(xiàn)在，我是真的想和郭嘉楠一直在一起。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過了老大一會兒，才終于聽到她的笑罵聲：“唐寅哥哥，你太賴皮了，戀愛了都不提前告訴我，什么時候?qū)⑸┳訋Щ丶野　！?/p>

就在我想要說點(diǎn)什么的時候，電話那頭卻傳來忙音。再打過去時，中國移動機(jī)械的女聲提示我：“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p>

我知道，我又一次傷了夏小依的心。突然就想起了海子的一首詩：公元前我們太小＼公元后我們太老＼誰也沒見過＼誰那真正美麗的微笑

而時光之于我和夏小依，只有兩種模樣：彼此守望，彼此錯身。

人生若只如初見

放寒假的時候，我將郭嘉楠帶回了家。沒想到的是，夏小依竟然也是和男朋友一起回家的。

由于大半個學(xué)期再沒聯(lián)系，彼此見面時，我還有些尷尬，卻不想夏小依挽著身邊濃眉大眼的男子一臉得意：“唐寅哥哥，那場比賽我可還沒輸哦，咱們只是打了個平手?！?/p>

夏小依離開后，郭嘉楠很隱晦的問我這個女孩子是誰。我第一次覺著面對和夏小依的關(guān)系，不再那么復(fù)雜，于是我笑得格外輕松，“是我的鄰家妹妹?！?/p>

由于兩家相鄰，而我每天都要去應(yīng)酬一幫舊同學(xué)的聚會。于是郭嘉楠便經(jīng)常上夏小依家里玩。年紀(jì)相仿的女孩子，總是有著那么多共同的話題，沒過多久，她們就成了閨密。

過完春節(jié)。夏小依跟她男友去了男朋友家。許久之后的一天，和郭嘉楠無意提起夏小依。郭嘉楠突然問我，“你知道小依那段時間一直在家里做什么嗎？”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

“樹根雕刻?！?/p>

我啞然失笑，沒想到小妮子竟然將這個冷門的愛好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

郭嘉楠又問，“知道在雕刻什么嗎？”

“一艘很大很大的木船?！惫伍p手夸張的比喻著，“足夠有她的半張床那么大……”

我突然就楞住了，記憶迅速被擦亮。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我疊了一只很大的紙船送給了夏小依，只是我永遠(yuǎn)不知道，那只紙船在她的生命里，被定義了什么樣的寓意。

或許，只有夏小依自己才知道。而不管代表什么，答案肯定和我有關(guān)。只不過，無論如何，我們再也回不去人生初見的那段舊時光里了。

于是當(dāng)郭嘉楠讓我猜測那只還未雕刻完的木船是否和她的愛情有關(guān)時，我沒有回答她，而是將她輕輕的攬進(jìn)懷里說：“至少夏小依現(xiàn)在很幸福，而我們也很幸福。這就足夠了?！?/p>

誰也沒看到，有濕潤的涼意順著我的眼角輕輕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