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水一樣流淌

淺　薇

①

夜里,趴在寫字臺上寫一些文字。向窗外望去,只能看見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然后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

忽然想起小學(xué)的時候,和現(xiàn)在差別很大。那時候似乎我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天天笑啊笑的,但我卻快樂得多。

有時候回到家便會突然的安靜下來,好像快要啞掉一樣,什么也不說,失去了言語,失去了笑容。

其實在學(xué)校里笑得也并不牽強,也沒有強迫自己虛偽地做些什么,但不知為什么,就是想笑。但在一個人的時候,就是笑不出來。

每一個都是真實的,但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呢?

②

很多的時候,會靜靜地想起澈。

最初,是和澈開玩笑的。他開我和別人的玩笑,我就丟過去一句,什么呀,我喜歡的是你!他裝出很驚訝的表情,是嗎?嘿嘿!一臉的不懷好意。

我說,當(dāng)然了,真的。

③

他竟然當(dāng)真了?？稍愀獾氖?我也當(dāng)真了。

他給我買德芙巧克力。他會在放學(xué)時叫住我說一聲拜拜。他進教室的第一眼總會望向我。我叫他好好學(xué)習(xí),于是他認真地補筆記。他有時會憂郁,但對我,總是會露出笑臉,很溫暖。

星說,澈對你真的很好啊。

我說,是么?心里微微地甜蜜。

④

聯(lián)歡會前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買東西。街上亮著路燈,我沒有騎單車。他望向我說,這么晚了,給你錢,你先打車回家。那種表情,忽然讓我想到“溫柔”這個詞,橘黃色的燈光下,他的目光,讓我感覺很溫暖。

從此也后,我固執(zhí)地愛上了那種橘黃色的光芒。

聯(lián)歡會上,大家玩得很開心,我的臉上、頭發(fā)上滿是奶油、蛋糕、噴雪。他用手輕輕捋順我的頭發(fā),眼神明亮。繼而微笑著說,挺好看的。

于是我拒絕洗臉。

⑤

可我是那么驕傲的孩子,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我真的一點一點喜歡上他。

我喜歡暗暗地叫他澈,澈,澈。

他有點壞,愛?？帷Ｋ┦裁匆路娴亩己芎每?他的臉棱角分明,他打籃球的姿勢真帥。

我對他說,我們可不可以只做好朋友?他說他聽見這句話很郁悶。

可是澈,你知道么?因為我覺得友誼比所謂的愛情更長久,我害怕曾經(jīng)的美好不再,害怕熟悉之后的陌生,害怕形同陌路的孤寂。我會覺得難過,很難過。

可我擔(dān)心的事情無可救藥地還是發(fā)生了,澈傳紙條過來,說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一筆一筆地寫下,是么?

心里微微地痛。

⑥

說起這些的時候,恍若隔世。有時我會想,如果不曾擁有,那么是不是也不會感到落寞。

我和澈真的越來越遠了,遠得我觸摸不到,咫尺天涯的感覺。

澈喜歡沫了。他會假裝睡覺偷偷地看她,就像我有意轉(zhuǎn)身只為看他一樣。他對她微笑著說再見,溫暖一如從前,只是,那個人已不再是我。

他不會在QQ上主動找我聊天了,他不會在別人開我們玩笑時默認了,他不會在意我的悲傷和快樂了,他的注意力都給了沫,那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兒。

我對自己說不是說好了把他當(dāng)好朋友的嗎?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釋懷了,可我還是又難過了。覺得自己很傻,明明他不喜歡我了,目光還是在追尋,頻繁地打開QQ,就是為了看看他在不在。

他買了一大袋棒棒糖,給沫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明明很在意,卻要裝作不在意。

我們——回不去了,對不對?

忽然想到似水流年,我們都握不住時間。

⑦

星期一,換桌的時候,我變成了澈的后桌。澈是天性好動的,快上課的時候,他開玩笑地說我是豬,我于是回他,你是狒狒。他搶我的文具袋,我要了一節(jié)課,也說了一節(jié)課。下課的時候,Miss Zhang訓(xùn)了我,眼神嚴(yán)厲。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老師走了。澈在一旁笑道,挨訓(xùn)了吧?哈哈。

我沉默。星罵他,還不都是因為你,盡和她說話。澈搶白道,不是,是她老和我說話。

真的忍不住了,淚水就那樣流下來。星和澈還在爭論,我跑出教室。好想一個人,誰也不要看到,誰也看不到我。跑到操場的盡頭,離教室最遠的地方,哭個痛快。一會兒,一大群人來安慰我,忽然很感動?？墒?沒有澈。我多么希望有他,可是沒有。

回班,我對他們說沒事了,呵呵。

同桌禹說,以前從沒見你哭過,老師訓(xùn)你,比這嚴(yán)厲的也有啊,可你都沒有哭。

我沒說話,擠出一個微笑給他。上課,眼淚一直在眼圈里打轉(zhuǎn),我努力不讓它們掉下來。澈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眼神也沒有。不知過了多久,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我的眼睛,說,還沒好呢啊?對不起啊。我搖搖頭說,我沒事。他于是別過頭去。

他說,還沒好呢啊?

怎么會沒事呢?

原來,心痛是這樣一種感覺啊。

原來,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了啊。

那么,澈,再見。哭過,痛過,那么,我不會再將你想起。

⑧

寫下這些文字,然后學(xué)會忘記。

于是我真的安靜下來。努力地學(xué)習(xí),累了的時候,就會想起澈。于是咬牙,堅持下去,不為了他,只為了我自己。

然后是畢業(yè),上高中,我們?nèi)チ瞬煌膶W(xué)校。后來才想起,原來他還沒有給我寫一張同學(xué)錄。我曾經(jīng)把記憶看得那么重,這一次,我卻淡然了,有些事情,記憶是沒有用的,我們的青春,就是這樣無疾而終。

?編輯/孟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