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白喝燒酒
人,是一個肉體與精神復合互動的、行動著的整體。
用文字和圖像來表達一個人,一開始就過濾掉了許多東西。
古人離我們已經(jīng)遙遠了,面對他們的遺著或遺構(gòu),我們只能在精神范疇的某一個相應(yīng)的角度和層次和他們相遇。就拿李白來說吧,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李白。
我和李白經(jīng)常打堆喝燒酒。這樣說,絕非要和這位唐代大詩人攀親,說我是他的多少代孫之類,自抬身價以弄點社會效益和經(jīng)濟效益,或者弄個政協(xié)委員來當什么的;他的原籍在西域,而我的祖先是廣東客家人,這一西一東,是斷乎扯不到一塊兒去的。
和李白喝燒酒這種關(guān)系,起因于李白《將進酒》那首長詩。1985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約我給他們編的《唐詩今譯集》譯詩,其中就有這首《將進酒》。
這由文言文譯為白話文,看似容易,要譯好卻有很大的難度,特別是譯詩,它要求在語詞的轉(zhuǎn)換、聲韻的諧調(diào)、結(jié)構(gòu)的镕鑄、情志的吞吐、意象的印合、境界的融通等等環(huán)節(jié)和層次上,忠實于原詩的內(nèi)容和風格。
李白老先生的那首原詩是這樣的: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如果不弄清李老先生這首詩寫于何時、何地與處在何種情景,要譯好這首詩是不可能的。古今相隔、生死殊途,我唯一能與他聯(lián)通的,就唯有這酒了!人一喝醉,膽也壯了,情也濃了,雞零狗碎的瑣事,不再放在眼中、心上。二暈二暈中,人的本性漸漸顯露出來,所以我曾經(jīng)把酒稱作“人性之還原劑”。正是憑這點,我和李白在醉中相遇了,就在河邊上的老街。
“兄弟,補發(fā)你半年漲的養(yǎng)老金拿到手了吧?”李白歪歪倒倒指著我說。
他知道?不奇怪,他是“謫仙”嘛!不過,天這么冷,這位“仙”不知從哪里弄了一件背上印了“百味雞精”字樣的單褂子來套在身上,原先穿的那件皮袍卻不見了。
“那天晚上在潁陽元丹丘家里喝酒,”李白說,“我叫童兒把它拿去換酒喝了!”
開元十三年,生逢盛世的李白,抱著輔佐明主、經(jīng)世濟民的宏圖壯志,仗劍去國、辭親遠游,從長江穿過三峽出了四川,希望能夠遇到一位能向皇上舉薦自己的伯樂。十年來,行遍吳頭楚尾,放下尊嚴,拜謁了不少名人、權(quán)貴,有的還是以舉賢薦能愛護人材聞名的大領(lǐng)導,可是一直還是落實不了政策,鬢邊已見如絲的白發(fā),還是個待業(yè)青年。連在素以愛才和正直著稱的荊州刺史韓愈面前說出了“生不用封萬戶侯,但愿一識韓荊州”這樣肉麻的賒財話也沒能解決問題。你說,怎不叫他憤懣填膺莽起干酒呢!
“聽說,你在譯我的《將進酒》?”李白說?!白x來聽聽?!豹?/p>
這一問,我正好向他請教,便用四川話朗聲讀道:
“看呵,黃河之水洶涌澎湃從天上傾瀉而來,/一去不回頭直奔向煙波浩渺的東海;/看呵,頭上的青絲轉(zhuǎn)眼間成了雪一樣的白發(fā),/高堂上對著鏡子只能是慨嘆、悲哀!/得意的時候,且自縱情歡樂吧,/莫使金杯空對月色,徒喚年華不再重來。/胸有雄才大略的人,必定能干出一番事業(yè),/失而可得的黃金,拋撒千兩又何足惜哉!/殺羊呵,宰牛呵,我們要玩它一個痛快,/為這相聚,也該一起喝它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干杯干杯!不要停。/嗨,我要唱歌了,你們仔細聽:/那些榮華富貴,有什么值得苦苦追求?/我但愿自由自在地沉醉,悠悠然不再清醒。/自古來,睿智徹悟之人總會感到靈魂的寂寞,/唯有那些寄情詩酒者,好歹留下個名聲。/曹植當年,大擺筵席在平樂觀中,/痛飲名酒,恣意笑鬧藉以忘憂。/主人說什么,沒有這么多的金錢用來消費?/快快去買回酒來,讓我們喝它個夠!/噫這五花的寶馬,千金的狐裘,/把這些玩意兒拿去,給我換來酒、酒、酒!/噢讓我們在這杯中的烈焰里,/熔盡無窮無盡的憤懣與憂愁!”
李白聽了,點點頭,似乎還算滿意。
這真教我高興,便想報答于他,于是,半彎了腰,向他獻計獻策道:“李老,您真是個聰明人,一千多年以前就曉得自己推銷自己,這點我是自愧弗如的。盡管當年您由于歷史的局限不得志,現(xiàn)在而今眼目下可有著更多的機會和渠道。您哪,把目光放寬點,除了找領(lǐng)導當伯樂,還應(yīng)該去多多拜謁那些有錢的老板,說不定哪天哪個老板看中了你,票子一甩,把你包裝成超……“超老”也是可能的(只是,恕我直言,由于您性別不幸生為男子,這種幾率不是很高的)。您別嘆氣,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四川人有句俗話,叫做“脫了褲兒打老虎”;也就是說,兇橫強悍如老虎者,一見脫了褲子的全裸體,也就立即六神無主趴了下來。我說這話,您可千萬別犯教條主義生般硬套,忽視了主流審美體制的性別準則(前不久即有男性詩人“裸誦”一舉,除了招來一番嘲罵之外,似乎并沒收到預期之效果)。我主要是指要有當眾“脫褲兒”的勇氣,所謂“不要臉不要命”,勇之極致也!茍能如此,那才叫做“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您啦,通過各種渠道一旦成名,那時候哇,豈止是解決了飯碗問題,找你當形象代言人的,找你拍廣告的,呵,老鼻子多了!說不定還有哪個高等學府聘你去當終身教授什么的。到時候,你也去整個黃昏戀來擺起,當個2007年居委會十大經(jīng)典愛情是毫無問題的!
“吁噫嚱高哉!”李白老先生狂喜道:“既然如此,我們還去寫那鳥詩干什么!”
古人也鬧婚外戀
凡是喜歡唐詩宋詞的人,大都記得張籍的詩《節(jié)婦吟》和李煜的詞《菩薩蠻》。
張籍,唐代著名詩人、唐貞元中進士,曾任太常寺太祝、水部員外郎等職。張籍家境貧寒,一生體弱多病,后還因患眼疾而失明,所以在當時就有“貧病詩人”之稱。歷來有人把他這首《節(jié)婦吟》的詩說成是向朋友們明志之作,詩云: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褥。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zhí)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豹?/p>
在我看來,這就是一曲對婚外戀情的悲歌和挽歌。在這個意義上,真是一首信息密度極大、充滿戲劇性的矛盾沖突、具有極為精煉的敘事結(jié)構(gòu)的難得的好詩。
“君知妾有夫”,第一句就把背景和人物身份交待清楚了,接著第二句“贈妾雙明珠” ,男方向女方求愛了。所贈“雙明珠”,成雙成對,這寓意哪個不懂?古時候“三從四德”對婦女約束最嚴,紅杏出墻之事一當被發(fā)現(xiàn),不但當事人會受到嚴懲,還要辱及親族祖先??磥?,這個男方一定有宋玉之才潘安之貌,才弄得這個倒霉的女主人公忘乎所以,“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了。所謂“紅羅襦”者,貼身的短衣、短襖是也!嗯,問題嚴重!要出事!
幸好,我們引以為榮的儒家文化,已經(jīng)把囚禁人性的獄墻修筑到了女主人公心里(多么高妙的統(tǒng)治術(shù)啊,每一個人都是看管他自己的獄卒!)可憐的女人“狠斗私字一閃念”,懸崖勒馬,來了一個180度大轉(zhuǎn)彎:“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zhí)戟明光里” ,拿現(xiàn)時的話來說,就該是:“你看嘛,人家我們住的是花園洋房呢;我那老公,還是中央機關(guān)的高級警衛(wèi)!”(這兩句明是對男方說,其實是在盡量說服自己:俺們家有錢有勢,我還不滿足么?何必冒那個紀委來檢查媒體來曝光的風險呢!),我們這位女主人公相當聰明,在她把自己的感情窒息之后,先發(fā)制人,對男方說道:“知君用心如日月”。日月之心,光明磊落不挖墻腳,“我們都是革命的同志關(guān)系嘛”。先把你限定住、安頓倒,接著來一句“事夫誓擬同生死”。我和我丈夫哇,是巴心巴肝相愛白頭偕老的!(這句話表面是在向男方表明心跡,其實是在自己警醒自己鼓勵自己)。
這下問題解決了,以德治國立見成效。那好呀,把那差點讓人犯錯誤的撈什子“雙明珠”還給他呀?
“還君明珠”……又咋個了?“雙淚垂”。嗨!你都“從思想上”認識到了該怎么正確對待,怎么又哭起來了呢?……什么?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時”?呵喲,完了完了,好容易一步一個牙印建筑起來的堡壘,這不是一下就崩塌了么?
自古以來,十全十美的婚姻恐怕是沒有的。兩情相悅,結(jié)為夫妻,關(guān)系確定下來,而客觀境況卻在不斷變化著,主觀的思想感情也在不斷發(fā)展著超越著。如果夫妻感情不能適時更新與調(diào)整,那么,在不斷拓寬的社會交往里,誰都可能遇見吸引自己的異性,從而陷入情與理矛盾之中。這首詩的出彩處,就在于張籍先生對女主人公復雜心態(tài)的真切體察和感情起伏跌宕的準確把握。
下面,我們再來看看李煜的詞《菩薩蠻》。詞曰:
“花明月黯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豹?/p>
李煜,南唐中主第六子,宋建隆二年(961年)在金陵即位,在位15年,世稱李后主。他嗣位的時候,南唐已奉宋正朔,茍安于江南一隅。宋開寶七年(974年),宋太祖屢次遣人詔其北上,均辭不去。同年十月,宋兵南下攻金陵,城破,后主肉袒出降,被俘到汴京。宋太宗恨他有“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之詞,命人在宴會上下牽機藥將他毒死。追封吳王,葬洛陽邙山。
這首詞,據(jù)說是李煜記敘他與他夫人的妹妹小周后偷情的場景,用的是女方的口吻。拿現(xiàn)時的話來說,就是:月光暗了,夜霧迷蒙,這樣的夜晚,正好掩護我偷偷來會見你。為了怕腳步聲被人聽見,我脫下鞋提在手里,只穿著襪子走過臺階,到了畫堂的南邊,靠在你的胸前,我緊張得微微顫抖、喘息。郎君呵,我出來一趟真不容易,你就任性盡情地撫愛我吧!
這里,君主的威嚴與妻妹的倫理禁錮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對青年男女的熱烈愛情在偷偷摸摸地進行。
一國之君還需得偷偷摸摸?這點,李煜比起他的前輩李隆基來,那真就差之遠矣!李隆基可以利用皇帝的權(quán)力,把侄兒媳婦楊玉環(huán)公開弄來做了自己的妃子,海誓山盟一番之后,把她又拋給了一根絞索,而李煜卻做不到這一點,因此也就當不了圣主明君。
以上的一詩一詞所產(chǎn)生和表現(xiàn)的時代,離我們已經(jīng)非常遙遠了;那時候人們的生存環(huán)境、生活方式、價值取向、審美趣味等等,與現(xiàn)在相比有很大的差異。然而,這詩、這詞,依然能突破時空的阻隔,打動我們的心;因為這心的深層,有愛;因為這愛,即是貫通古今中外善良人們心靈的渠道,滋潤著我們終歸要走向死亡的、短暫的人生。
我勸柳永戴墨鏡
元旦,冷雨凄凄,不宜出行,便倚枕隨便翻書,嚼宋人詞下酒。醉眼矇眬處,只見汴京城門外路口一行帳內(nèi),小桌上餞行的酒菜無人動用,一對男女正在依依惜別。那男人,一襲藍衫,長得十分清瘦,細看,那不是“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通俗詞作家柳永么?那女人,雙眉緊蹙,好像在哪個勾欄院的坐臺小姐中見過?
見此情景,我真有些替他擔心。我這個廁所副所長平時到那些場所去,都是偷偷摸摸縮著脖子掖著臉改名換姓,你柳先生和這種女人公開搞在一起,怎么不注意點兒影響?我正想走過去提醒他:起碼也該戴副墨鏡嘛,或者塞個裝了錢的信封給她,一走了事,卻不料這蠢驢不但不遮遮掩掩,反倒拉著那三陪小娘子的手高聲吟詠了起來: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豹?/p>
拿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秋深天冷了,活不長了的蟬子叫聲,多么凄涼悲切呵!一陣驟雨過后,暮色已經(jīng)籠罩了送別的長亭。都門外帳中對著餞別的酒筵,誰也沒有享用它的情緒。依依不舍時分,木蘭舟的船夫又在催我上船了,握著你的手淚眼相看,竟然說不出梗在喉頭的千言萬語。從今后,走呵走呵,前面是渺茫的千里煙波,暗云沉沉遼闊的楚天之下,更顯得游子的孤寂。感情豐富的人,自古來離別就很是傷心,更何況,這種分手是在冷落的清秋時節(jié)!今夜我酒醒的時候,是在何處呢?眼前當是昏昏的楊柳岸、凌晨冷冷的風、天邊瘦瘦的殘月。這一別呀,一年、兩年……所有的良辰好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都是形同虛設(shè)。面對它們,即便我有千種風月情懷,我又能對誰傾訴呢?
看來,這柳先生是真動了感情的。
值得么?為這種勾欄瓦舍里的女人!
天啦!這廝竟如此胡涂、不識時務(wù),不會充分利用自身和社會的資源,缺乏市場經(jīng)濟頭腦。他本來出身名門,完全可以通過官場各種渠道和裙帶關(guān)系,在仕途上好好蹬打一番,把滿腔心思都用來效忠朝廷熱愛皇上,怎么能對這種女人浪費感情呢?
山西古籍出版社印的《柳永集》里,這樣談到他的生平:
柳永(約971-1053),字耆卿,初名三變,字景莊,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崇安(今福建崇安縣)人。北宋著名詞人。出身于儒宦世家,工部侍郎柳宜少子,景祐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又世稱柳屯田。柳永為人放蕩不羈,仕途更為坎坷。時人將其舉薦于仁宗,卻只得四字批語:“且去填詞”。仕途無涯,便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流連于歌樓舞榭,沉迷于聲色詞曲,潦倒終身,竟由群妓合金而葬。
莫得好下場吧?我完全贊成英明皇上宋仁宗的意見:不予錄用“且去填詞”,涼拌起。
你們看,一個知識分子,竟然去妓院這樣下流污濁的地方鬼混,這不是荒淫無恥、道德墮落是什么?當時如果有110,早就弄去取起了。
什么?什么?你說當時不但大戶人家有“家妓”,公家也辦妓院?皇帝、官員和專家學者也嫖娼?我咋沒聽說過呢?你說話得小心,拿不出證據(jù)來,我要告你誣陷罪!
好吧,你拿證據(jù)來!
就這個?唔,讓我看看:
[鄧之誠#8226;《骨董瑣記》]“宋太宗滅北漢,奪其婦女隨營,是為‘營妓’之始。后復設(shè)‘官妓’,以給事州郡官幕不攜眷者。”(一說“古未有妓,至漢武帝始置‘營妓’,以待軍士之無妻室者?!薄稘h武外傳》。至遲在柳永生活時期,官辦和“軍用品”已經(jīng)堂而皇之的存在了。)
哎,人有人不同,花有幾樣紅。同一件事情,看是哪個人干?身份不同,那性質(zhì)當然就完全不同的。宋太宗設(shè)“營妓”和“官妓”完全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促進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是一個好的創(chuàng)意和積極措施。現(xiàn)在不是有一些專家、學者也在叫喊賣淫嫖娼公開化合法化么?
好,你接著再說說皇帝、官員和專家學者也嫖娼的事。拿不出證據(jù)來,看我好好收拾你!
[《李師師外傳》]:“宋徽宗……更微行,為狹斜游。累至汴京鎮(zhèn)安坊京妓李師師家,計前后賜金銀錢帛器用食物等不下十萬?!?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不過,這個皇帝消費了是自己買單,還算不錯)。
至于宋代那些作古正經(jīng)、相子梆老為我們景仰的名人,比如歐陽修、范仲淹、黃庭堅、晏殊、蘇東坡等人,就經(jīng)常與三陪小姐們鬼混。他們狎妓寫下的那些詩文,白紙黑字,是賴不掉的。最有趣的是《調(diào)謔篇》中一段文字:“大通禪師操行高潔,人非齋沐不敢登堂。東坡一日挾妓謁之。大通慍見于色。公乃作《南柯子》令妙妓歌,大通亦為解頤。公曰:‘今日參破老僧禪矣!’”
哦,哦,這個這個……
(柳永先生,當過“屯田員外郎”(相當于“副縣級”),原本可以沐浴皇恩,到那些官營的妓院拿那些苦命的女人作自己泄欲的工具,在作踐她們的同時獲得吟詩作賦的靈感;但他卻擺脫了當時種種約束、壓力和誘惑,堅持把這些淪落風塵的女性當做和自己一樣的“人”!自此,他發(fā)現(xiàn)了她們心中蘊藏著的光明和美好,理解她們的酸楚與無奈,從而同情她們、體貼她們、熱愛她們,并為我們留下了許多充滿人道主義精神和真摯情意的詞章,盡管他窮愁潦倒一生,最終卻有個“群妓合金而葬”的輝煌葬禮。其道義和情感的強度,縱令全世界下半旗的哀悼儀式,都是無法企及的……
算了算了,別再說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我看你腦殼有毛病,真該像我這樣整天坐在廁所門口,聞聞阿母尼亞氣味才會清醒??熳唛_,你沒看見我正忙嗎?
“屙屎嗎?五角錢。什么?貴了?我們這是文化廁所?!幕钆_經(jīng)濟唱戲’口山。你聽,那里邊不是有伴屙音樂么?(配以《祝你生日快樂》曲調(diào)):‘祝你大便通順,祝你小便通順;若是大小便不通,請買《通便靈》……’”
責任編輯 肖 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