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鴉詩選

骨架

——悼念邁克爾#8226;杰克遜

你醒了嗎?當(dāng)惡夢坐在客廳的椅子上

像久病的友人雨天來訪

當(dāng)音樂倒下，一具漂亮的骨架從內(nèi)心里起身

請放棄抵抗，從音樂中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寫下昨夜的心慌

萬一音樂撲過來，像一陣白色粉末，迷住眼睛

請不要躲閃，請豎起耳朵，聽，始終有人在晴朗的天氣大喊救命

始終有一些鳥，誤入音樂深處，像落水者

驚慌地飛翔，它們多想停下來

有時候，鳥群撞在骨架的胸口，像撞響一架破舊的鋼琴

揚起一層灰塵。當(dāng)音樂從對岸

打起可疑的手勢，愛正在進(jìn)行，縱情的骨架正在搖擺，搖擺，滲出汗珠

你醒了嗎?那音樂中的閃電漫長

正劈倒漂亮的骨架，將誤入音樂的鳥擊落

之前，那些從惡夢里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頭發(fā)潮濕，臉色忽明忽暗

他們在生病的音樂中騎馬，種植，拔搶

夢

昨夜，我打算謀殺的人

一個，兩個

難道還有第三個?他們禮貌地坐在

我的夢中

微笑，看不出愛

看不出恨

他們只是微笑，仿佛相約而來

誰一直在演奏?

低矮的夢中，沒有樹

卻有樹葉飄零

我曾撥打電話，給另一個世界

某個親密的人

終于開口

他，或者是她，“喂”了一聲之后

我醒來了嗎?

一處巨大的垃圾場

不!是一處發(fā)生意外的婚宴現(xiàn)場

擋住了去路

我沒法出門，但知道窗外

氣溫很低

一匹病馬越跑越慢

一只黑土狗，蹲在童年的某個位置

它會突然站起來嗎?

像老熟人一樣

打招呼，抬頭看鳥窩

隱形伴侶

它們尾隨而來

一個人，從河邊回家，一片白果樹葉飄進(jìn)我的衣

領(lǐng)

久違了，冰涼的感覺

別驅(qū)散它們

去，找一個小小的木盒，或者一盞油燈那樣的器

物

讓隱形的人暫時在里面聚集

讓它們哭個夠

慢一點

在種植土豆的山坡上停留，在麻雀們矮小的飛翔

之間

深吸一口氣

讓尾隨的人，先行一步

現(xiàn)場

走下青色的石階

背后有人大喝一聲你是誰

猛然回頭

腳下一滑才知道正在雨中

積水中的倒影一晃

碎了二十年的結(jié)石病就像一把穢氣

說散就散了

除草的中年和尚

撿起一顆瓦礫隨手拋向身后

擊響那根沉悶的竹子

四周極靜

噓一段少年風(fēng)流事

只許佳人獨自知

那個打算坐著死去的老人

正洋洋得意

他一手指天一手拂胸

還有什么值得留戀

積雪未融桃花已開

哭聲笑聲陣陣

從蒿草間傳來忽遠(yuǎn)忽近

瞧那只翻掉的小船

在湖心里打轉(zhuǎn)

之前一個泛舟的家伙著麻布衣裳

無酒無弦也唱昆曲

隨時投水而逝

蘋果

此刻，我想把一只蘋果

擺放在音樂中

讓它慢下來

夏天掛在你的眼角，像一塊軟糖

幾千里之外

我紙上的生活被風(fēng)卷起

無處安葬

江水從你眼中流過，偶爾溫柔

我掌心里的城市正在衰老

像一個燙手的玩具

這個下午炎熱

而鮮亮

我們在慢下來的音樂中

靠近一只蘋果

聽它內(nèi)部不安的呼吸

洶涌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