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一提起岳陽樓,人們就會很自然地想起千古名臣范仲淹,千古名文《岳陽樓記》,想到其中表明范仲淹寬闊胸襟的句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還會贊頌他“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政治抱負(fù)??梢哉f,人們把太多的目光和關(guān)注給了范仲淹,而很少會有人想到功不可沒的滕子京。
《岳陽樓記》從何而來呢?細(xì)心的人不難發(fā)現(xiàn),北宋慶歷六年(公元1046年),滕子京函請范仲淹為重修的岳陽樓作記,而此時,作為朋友的范仲淹深知滕子京內(nèi)心有一種難以掩飾的遭貶的郁悶,但卻并不因此頹廢的微妙情懷,于是放筆為文。因此筆者以為,稱贊滕子京才是本文的核心;而勸勉老友與自己共勉,自己也將向老友看齊有一番抱負(fù),才是本文的真正立意所在。
我們看范仲淹之言:“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弊阋娖浞Q頌之心。當(dāng)然,作者深知對于遭貶之人不宜敘述過甚,尤其是滕子京,被貶就因其“負(fù)大才”“為眾所嫉”。于是作者在洞庭勝景之后一筆宕開引出“遷客騷人”的“覽物之情”,一悲一喜。而滕子京是怎樣做的呢?他沒有向別人那樣“憂讒畏譏”,意志消沉,精神頹廢。相反,他勵精圖治,憂國憂民。他在岳州為官三年,就被當(dāng)朝史學(xué)家司馬光稱贊為“治為天下第一”??梢?,滕子京處江湖之遠(yuǎn)是能憂其君,并勤政愛民的,他本人就是具有古仁人之心的人。但范仲淹能這樣直露嗎?不能!于是范仲淹“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最后,作者順勢一轉(zhuǎn)作結(jié),言到“微斯人,吾誰與歸?”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好在還有你這樣的人,不然,誰還是我的志同道合者呢?這難道不是作者與滕子京共勉嗎?
但是,我們在對課文解讀的時候,常常是只看到范仲淹的闊大胸襟及偉大抱負(fù),而忽視滕子京就是范仲淹筆下的“古仁人”,更會忽視范仲淹是在勸勉友人,從而片面地認(rèn)定作者是在抒懷!我們不妨想想,如果范仲淹是在借作記而抒懷,說自己是如何如何有抱負(fù)有雄心,那不是在夸贊自己嘲諷友人嗎?這可能嗎?答案當(dāng)然是不可能,因為滕子京被貶的原因范仲淹是知道的。在這里需要插入一筆,史料記載,滕子京與范仲淹是同榜進(jìn)士(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即公元1015年),兩人交情頗厚,滕子京被貶是被誣陷擅自動用官錢,并且在被貶前經(jīng)范仲淹與歐陽修多方周旋,才得以免除更嚴(yán)厲的處分。如果像有的人所說,本文中范仲淹只是為了表達(dá)自己的情懷的話,那請問,范仲淹就不能專門為自己寫一篇文章以明心志嗎?以范仲淹的才能這是可以做到的,他又何必要在此時讓友人產(chǎn)生誤解呢?如范仲淹真的有那種意思不僅顯得他不厚道,也與我國的傳統(tǒng)美德不相符。我以為,后人這樣解讀不僅陷范仲淹于不義,也有悖于我國的傳統(tǒng)道德。
因此,于情于理,筆者覺得在本文中范仲淹主要不是為了表達(dá)自己的闊大胸襟及雄心壯志!后人在解讀文本主題的時候往往會有意夸大某一方面,特別是會有溢美作者的傾向。這是一種偏頗。如本文中,我們只見范仲淹對古仁人精神的傳揚(yáng)而忽視滕子京的身體力行,就是一種不該有的偏頗!
千古文章千古事,先憂后樂永流傳,一代名臣范和滕,精神養(yǎng)料后人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