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不惑之年的呂屢,又一次披上了潔白的婚紗。在女兒的陪同下,在G市最大的教堂里,她興奮而又緊張地盯著新郎的臉,真摯而又虔誠地回答著白人牧師的提問:“你愿嫁給他嗎?”“我愿意!”她一臉的幸福,一臉的堅定。新郎也作著同樣的承諾,在兒子的注視下。
去年春天的一個下午,我參加他們婚禮時,心情糊里糊涂地沉重起來。散席了,新娘跑過來和我擁抱。分手時,我竟?jié)M臉是淚。路上,我對丈夫說:“你說人家大喜的日子,我掉的哪門子淚呀!”“春江水暖鴨先知,你是不是看出點兒什么來了?”他調(diào)侃我。“人家兩人一見鐘情,我看出什么都白搭?!?/p>
都說他倆緣訂三生;都說是月下老人提早用紅線把他們給捆在了一起。然而,當人們那祝福的吉祥話還沒念叨完,他倆就散伙了。消息傳來,我驚呆了!只說是帶著孩子再組家的男男女女,彼此都得多忍耐,多包容,多花些心思來經(jīng)營他們共有的未來,可我萬沒料到,這對在網(wǎng)上愛得死去活來的中年男女,其婚姻竟維持了六十來天就分道揚鑣了!
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
合也匆匆,散也匆匆,來去匆匆,錯在哪一方?千不怨萬不怨,只怪雙方認識的時間太短,沒見幾次面就張羅著要結(jié)婚,太缺乏了解啦!再找個理由,把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突然按在了一個屋檐下,在極其陌生中,就必須要在一個鍋里吃,一輛車里坐,愣要他們成為一家人,連點情感過度都不給,豈不太強人所難了?不可忽視,再婚者的未來是好是壞,他們所跟帶的子女——未成年的子女能決定一多半。
看男方那個13歲的小小子,在爸爸剛結(jié)婚的頭一個星期天里,他就把親媽的照片放成偉人像那么大,然后又將其掛在繼母客廳的墻壁上。接下來的是,每個周末,他同其父從開車一小時的C城來G市與繼母團聚時,半夜里,他一定要到他爸爸的新房里去解手兒。兩招兒用過,在奏效不佳時,他竟端來一大盆涼水,嘩地一聲全潑在了他爸的新床上。
這一回,女方嗚嗚地哭了。媽一哭,11歲的女兒不干了,她一個高兒地竄了過去,揪住肇事者的脖領(lǐng)子,非要跟他“哥哥”討個說法兒!在親情的驅(qū)使下,在血脈的涌動中,各人向著各人的親骨肉像是天經(jīng)地義了。
兩位在美國當內(nèi)科醫(yī)生的大陸精英,以理性控制著各自的躁動,開始冷靜地思考,認真地觀察。彼此的了解在與日加深,可怕的了解!原來他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摳門兒,那么的愛占便宜,那么的能“吃”人,待人交友“雁過拔毛”!
原來那個小小子是出了名兒的野,出了名兒的難管難纏……可怕的了解,不想擁有的洞知,鴻溝業(yè)已挖就,想縱身逾越,一邊還有一個扯后腿的。
因了解而離開!什么叫離開?離開就是離婚!
離婚!一個多么刺心扎肺的字眼兒。離婚?結(jié)婚的熱鬧場面,還在面前晃動;親朋的歡聲笑語,仍在胸中激蕩,那幅火紅的 “齊歡齊唱喜全家,載歌載舞笑滿堂”對聯(lián)的墨跡尚未晾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