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雄市新興市場內(nèi),有碗飄香38年的排骨酥湯,湯濃肉腴,在地人都叫它“老李排骨湯”。
人稱老李的李福壽7歲失怙,為了生活。他洗碗、采礦四處奔波,直到結(jié)婚生子,才安定下來。不料與朋友合伙開餐廳失利,只得關店避居高雄。
李福壽靠著小小的排骨酥湯力搏翻身,養(yǎng)大六個小孩,卻不忍看到大學畢業(yè)的獨子李啟同步自己的后塵。但李啟同說,這是父親畢生的心血,他有責任扛下去。
一早,高雄市新興市場里開了38年的“老李排骨湯”鐵門剛拉開,就有客人聞香上門,不等老板招呼,自顧自地挑揀著剛炸好的熱排骨;一旁,剛買完菜的小姐招手要了第二碗湯,老板李啟同急忙拉開熱騰騰的蒸籠。
排骨 清早現(xiàn)炸
蒸籠里躺著排列整齊的陶碗,碗里滿是燉得軟嫩、看來紅腴多汁的排骨酥。李啟同說,這些排骨都是一早現(xiàn)炸的,加入高湯與用來解膩的冬瓜,就可以放入蒸籠里燉煮了。
喝一口湯,濃郁不油膩,挾起排骨輕輕一撇,骨肉立即分離,入口咸香滑嫩。李啟同說,排骨酥的做法很簡單,醬油、鹽、胡椒腌一晚入味,隔天一早現(xiàn)炸。而讓排骨外酥內(nèi)軟的秘訣,在于得等炸油滾燙、油溫升高至約180度才下鍋,“這樣燉煮時也不至過油,破壞了湯頭的鮮美?!?/p>
李啟同的手藝傳承自父親李福壽,人稱老李的李福壽已74歲,近年逐步將老店交由第二代掌管。他笑說,現(xiàn)在的他很悠閑,早上看看報,接著就是帶孫子到處串門子。
失學 學徒起家
老李有段坎坷的經(jīng)歷。因父親意外過世,他13歲就失學,替人洗碗做學徒。為了生活,他又跑去當?shù)V工。
隨著年歲漸長,老李好不容易透過友人介紹認識妻子林瑞菊,為長久打算,他辭掉礦坑工作,回到熟悉的基隆廟口,找了幾個昔日同當學徒的朋友,合伙開了間臺菜餐廳。
“生意不錯,沒多久就回本了?!崩侠钸呎f著,臉色卻沉了下來,“賺錢以后,大家很高興,又開了第二間店,生意卻沒有第一家好,原本幾個朋友感情真好,漸漸地開始起沖突,說要拆伙,唉,都是‘利’這個字害人?!?/p>
擺攤 誤打誤撞
餐廳歇業(yè)后,老李想起有親戚在高雄,“聽說高雄鹽埕區(qū)很熱鬧,我干脆帶著全家到高雄找機會?!?/p>
1971年老李滿懷希望南下,沒想到苦等一個多月,始終找不到機會,眼看就要坐吃山空,“后來我去新興市場買奶粉,順口問了藥房老板,才租到門口的攤位?!弊畛趵侠钕胭u潤餅卷,至于如今最暢銷的排骨酥湯,老李笑說:“擺攤前一晚才想到的?!?/p>
“那時直覺,光吃潤餅卷會渴,得找個湯來配,臨時買了3斤排骨,沒想到下午5點擺攤,不到2小時就賣光了,第二天5斤、第三天增加到10斤,還是賣光光?!?/p>
老李笑說:“等收攤結(jié)賬后,才知道根本是空歡喜一場,我跟肉販買400元(新臺幣,下同),只賣了300多元,不但沒賺還賠錢?!崩侠钣众s緊找了較便宜的批發(fā)肉販,才轉(zhuǎn)虧為盈。
禁攤 豪氣買鋪
至于潤餅卷則是另一個笑話。老李說:“我賣的是北部口味,高麗菜料炒過后還得放在爐子上保溫,南部人習慣吃冷的,看到攤位上高高聳起還在冒煙的菜料,誤以為是油飯,都要點油飯。我想,這里的人可能愛吃油飯,加上潤餅卷現(xiàn)點現(xiàn)做很費工,干脆改做油飯,生意更好?!?/p>
誤打誤撞下,老李賣的排骨酥與油飯竟闖出名氣,生意也越來越好,光排骨一天可賣100多斤,加上油飯,每月收入五六萬元,在上世紀70年代是一般人薪水的10倍。
1985年,高雄市為美化市容,禁止擺攤,老李說:“整整70多天沒做生意,我很著急,不過在這生意做穩(wěn)了,也不敢隨便搬,剛好對面有間店面開價1000萬元,我心一橫就買了?!?/p>
老李形容,當時的千萬元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大家都笑他憨。不過憨人有憨福,沒多久,傳統(tǒng)的新興市場聚集了越來越多服飾業(yè)者,成了熱鬧的觀光市場,而且有店面以后,老李一開門就能做生意,從早賣到晚,一天能賣六七百斤排骨,是以前的6倍。
老李說,平常夫妻倆再累,從不舍得讓小孩幫忙,“做油湯真艱苦,我希望他們好好念書,找個好工作?!崩侠畹靡獾卣f,李家六個小孩也很爭氣,個個大學畢業(yè)。
獨子 辭職接棒
原本老李也沒冀望獨子回來接手,他想等他年歲大了,做不動了就歇手。沒想到4年前,在旅行社工作的李啟同,突然動了回家做生意的念頭。
“畢業(yè)后我?guī)F,三天兩頭就出差,到后來當上經(jīng)理,既要開發(fā)業(yè)務、又要帶團,更忙?!币惶?,李啟同出差回家,看到兩老日漸佝僂的身軀,才驚覺原來父母已經(jīng)老了。
“我是獨子,幾個姐姐都嫁人了,照顧爸媽的責任當然是我要扛。這家店是父親的心血,我也舍不得讓它收起來?!备拮由塘亢?,李啟同辭掉工作回家?guī)兔?,卻被父親責怪一頓,“早知道他要做油湯,就不用栽培他讀到大學畢業(yè),而且他做到經(jīng)理,辭掉很可惜。”老李不舍地說。
展店 延后再議
如今,即使兒子已接手,老李仍放心不下,天天到店里坐鎮(zhèn),父子間也因觀念不同,偶有爭執(zhí),如原來用木桶煮油飯,現(xiàn)在為了方便,改用電飯鍋,老李認為味道都變了。
李啟同說:“父母很傳統(tǒng),我想定出標準流程,增加效率,才有多余的時間規(guī)劃展店的事情,但他們卻堅持,老板得每天在店里親自操作?!毙液茫ツ甑谌罱軅惖恼Q生,轉(zhuǎn)移了老李的注意力。
看著父親疼愛孫子的表情,李啟同也軟化了,“我仍有其它計劃,但是不急,父母年紀大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看到他們逗弄孫子快快樂樂就好,展店的事以后再說?!?/p>
(責任編輯 袁 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