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媛
關鍵詞:奧尼爾 道家思想 西方宗教
摘 要:美國戲劇家尤金·奧尼爾心儀東方思想,特別是中國道家,這使其作品具有一定的“東方特色”;同時,耳濡目染的西方宗教思想也在其中打下深深的烙印。于是,在東西方兩種截然不同的哲學思想的影響下,他的戲劇創(chuàng)作呈現(xiàn)出特有的藝術魅力,而作家則試圖以東西方文化的融合去面對慘淡的人生。
在美國加州海濱不遠處的偏僻山溝里,一幢中國式樣的建筑掩映于綠樹之中,室內布置著中國的紅木家具,后花園順墻修有一條中國庭院常見的九曲紅磚小徑,圍墻大門上釘有四個鐵鑄漢字:“大道別墅”。這就是被視為美國戲劇的奠基人奧尼爾晚年與妻子閉門獨居的地方。
奧尼爾心儀東方思想由來已久。最早他通過閱讀愛默生的作品及一部通神論著作而接觸到東方哲理。1922年,他為創(chuàng)作《馬可百萬》而大量閱讀東方特別是中國的歷史、宗教、藝術等方面的書籍。1928年,他開始了向往已久的“東方之旅”,攜夫人到中國旅游。雖然實際的中國并非他理想中的“太平與寧靜”,但這并未削弱他對東方思想的濃厚興趣。他還曾構思多年準備創(chuàng)作《秦始皇》劇本。在他的“大道別墅”里,收藏有兩種版本的《道德經(jīng)》和《莊子》,包括林語堂贈送的向西方世界介紹中國文化的名著《吾國吾民》和《生活的藝術》。
奧尼爾走近中國哲學跟他個人成長的背景是有關的,少年時期他那篤信上帝的母親淪為無可救藥的吸毒者的不幸遭遇以及尼采、波德萊爾和王爾德等宣揚叛逆思想的書籍的影響,使得奧尼爾早在中學時就放棄天主教??墒牵S之而來失卻信仰的痛苦又長期折磨著他,促使他不斷尋覓新的精神依托。在廣泛接觸世界上各種哲學、宗教后,他被我國孔子、老子和莊子的思想,特別是后兩者的道家思想的“神秘和魅力”所吸引。當然說他對道家思想有多深的理解,也許言過其實,然而他對中國哲學的興趣是濃厚而又持久的。奧尼爾最后以“道”來命名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居所,應該說不是一個文學愛好而已。誠如劉海平先生所說:“用‘道來命名自己一生中最后的一幢住房,對于奧尼爾說來,這不僅是個取名字的問題,而且是一種確認了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態(tài)度,或者說是他為自己的靈魂尋找的一個歸宿。”①不過,有必要指出的是,由于不能接受那個理性主義的歷史化人格化的天主教上帝,奧尼爾便從東方神秘論所描繪的那種神秘而超越時間的非人格化存在中尋求營養(yǎng),但作為一個西方人,愛爾蘭天主教信仰的家庭淵源已滲透在他的靈魂深處,總是在一定的情景中提供給他特有的宗教工具;作為一個懷著對人類欲望、苦難理解和同情的作家,在對人類悲劇深究的同時,又不能不求助于宗教。這都決定了他并不能徹底投入東方哲學的懷抱,只好在沉重的西方宗教與達觀的東方哲學之間徘徊。
一
在奧尼爾的戲劇里靈魂沖突處處可見。痛苦不安的靈魂是現(xiàn)代宗教和人文科學家所共同關注的課題,無論奧尼爾將靈魂最終寄托于何方,他的戲劇所表現(xiàn)的的確是人類思考的普遍問題——信仰危機。生存困境與信仰危機的沖突的日趨尖銳使每個具有使命感的人文工作者都在尋找濟世良方,這使奧尼爾戲劇具有極大的現(xiàn)代感和廣泛的人文基礎。奧尼爾懷疑宗教但最終走不出宗教的圍城,他的最終救贖仍然是古老的宗教命題:上帝拯救并提攜虔誠的受難者的靈魂。
作家筆下的人物經(jīng)歷著類似古典悲劇中的那種命運壓迫,從頭至尾都在命運的黑水中沉浮、掙扎,不能浮出水面。從他早期的《天邊外》、中期的《悲悼》到后期的《進入黑夜的漫長旅程》、《送冰的人來了》等名劇中,我們都可以感到籠罩著全劇的那種失敗與無奈的氣息。奧尼爾常常將那些沉墜在欲望中的靈魂置于深重的懺悔之中,雖然他們失掉了神恩,缺少信念,身心千瘡百孔,但作家依然賦予他們一種對理想生存的向往和追尋,并對他們實施著類似罪與罰的宗教式審視??梢哉f奧尼爾是藉宗教的方式以救人性。因此,其劇作中許多人物都自愿接受懲罰,接受死亡和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從中找到心理上的滿足與意義。于此,人性的尊嚴、精神在痛苦中得到某種恢復。
物質世界的誘惑,諸如嫉妒、情欲、自私、仇恨等人性中的缺點,幾乎都可以不露崢嶸地造成人的精神毀滅。《悲悼》中,祖父老孟南用剝削弟弟的錢蓋下新宅子,還因爭風吃醋而將弟弟一家無情地趕走,從此在后代的心里埋下仇恨的種子。被孟南家嚴厲的清教氣氛扼殺了生命的孟南之妻對這個家庭也滿懷仇恨。當亞當斯——當年被趕出家門的弟弟的兒子作為船長露面后,隱藏的仇恨就一下子浮出水面,緊鑼密鼓地帶來一系列死亡,醞釀其中的是每個人心里深處的愛恨情仇,這些隱秘的動機、欲望像黑色的暗流,淹沒了偶爾露出的人性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女兒維尼作為家族的代表,最后站出來面對所有的罪惡,開始了她的贖罪。正如奧尼爾所說,這命運是他們自己造成的,他們應該自己承擔起來,用生命來贖回自己。維尼做了這樣的擔當,她最后走進黑色的宅子,對老仆人說:“……我是孟南家的最后一個人,我必須懲罰我自己。獨自一個人和死人們同住在這里,是一種比死亡和監(jiān)獄更壞的報應!我絕不出門。也絕不見任何人。我要把百葉窗釘?shù)镁o緊的,不讓一絲陽光透進來。我要和死人們同住在一起,保守他們的秘密,讓他們纏住我,直到孽債償盡,而孟南家的最后一位可以得到一死的時候!”由于維尼的選擇,孟南家的宅子由“供奉仇恨的廟宇”變成一座教堂,她將在這里將罪惡清洗干凈;同時,也由于她的選擇,使罪惡得到審判,因此維尼的選擇就是上帝隱秘的在場。當這些悲劇人物掙扎在人的局限性中身心分裂,痛苦得無法自拔之時,奧尼爾又重新感到上帝的存在。
奧尼爾蔑視一切現(xiàn)存的道德和傳統(tǒng),他認為盡情地滿足感官的享受便是幸福。這個曾以摩西十戒作為自己行為準則的虔誠教徒,一旦掙脫了宗教的束縛,就異乎尋常地放蕩起來。但他的放縱,他的玩世不恭,絲毫沒有解救他的精神危機,反而陷進了更深的苦悶之中?!稛o窮的歲月》正是他心靈沖突的真實寫照。約翰和洛文作為一對分裂的人格組成了靈魂的沖突。戲劇結尾的最后場景是一座古老教堂內的一隅,作者用兩條鮮明的對角線設計了兩堵墻,左邊放著十字架,右邊是大門?!伴T”在基督教中有特定的文化內涵,它是入教之門,天堂之門,上帝之門,它劃出了人性的善與惡,劃出了精神的皈依與背叛,也劃出了死亡與復活。洛文阻止約翰入內,他希望約翰永遠被上帝遺棄。但約翰堅決地推開了洛文,進入了上帝之門。他被主寬恕了,當約翰重新?lián)碛行叛鰰r,他才變得堅強有力。而作為他對立面的洛文仿佛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壓垮了,他在上帝的寬恕面前倒地而死。多年前,約翰·洛文跨出了這道上帝之門,從此靈魂一分為二,約翰與洛文的沖突實則是人的雙重性格的展示。靈魂不安表現(xiàn)在走出上帝之后,這是對約翰·洛文的懲罰。洛文的死預示著約翰·洛文的復活,約翰跨進了上帝之門,靈魂合二為一,他獲得了新生。這出戲最終表現(xiàn)了靈魂的搏斗,以墮落、受罰組成了戲劇沖突,得到救贖是戲劇的終結。
然而,在“上帝已死”的時代,信仰,只生活在我們視若生命的關于過去的回憶中,鮮活美好,卻永不能返回。從結構上說,《送冰的人來了》與《圣經(jīng)》中等待救世主降臨的故事有類似之處,但相似的儀式后卻是純然不同的背景和后果。小酒館猥瑣、骯臟、下賤,充滿著陰暗、消沉,里面的人都如同被世界所遺忘。推銷商?;噲D讓酒店的人面對慘淡的現(xiàn)實,勇敢地站起來,結果卻適得其反,最終自己因涉嫌謀殺被捕。人們在麻醉品和毒品中麻木不仁。諸神業(yè)已退場,救贖、復活只能成為人們對遙遠往昔的一種回憶。一旦有人試圖以此作為拯救世間的良方,帶來的只有可笑、發(fā)瘋和死亡。這就是霍普酒店中眾人的結局。劇中,送冰人是眾人玩笑中與?;掀潘酵ǖ倪@樣一個人。在眾人的期待中,?;且粋€粗俗的、可以給人帶來歡樂的信使,而這種歡樂除了短暫的麻木和空虛,沒有任何其他的附加值。這里,眾人對“送冰人”的強調,再次粉碎了儀式的崇高感。希基對于救贖的任何幻想,還比不上眾人對于“送冰人”的一聲訕笑。而在劇中,一旦這種救贖的念頭從希基的口中吐露,必然帶有冰冷、嚴苛之意,被生活所壓垮的人只能再度壓垮更弱的人,這種救贖的后果不免令人心寒。
在《送冰的人來了》劇中,我們看到了奧尼爾對于宗教“苦難—墮落—懲罰—拯救”儀式的反諷,看到了人的苦難心靈在骯臟、沉重的現(xiàn)實生活下的沉淪,他們只能借夢和酒茍延殘喘,了無生氣,在靈魂與功利的搏擊中,人的精神發(fā)出被撕裂、被擲入深淵的號叫。奧尼爾曾說:“我的全部劇作……就其精神含義而言,在我都是荒野里的一種探索,一聲吶喊?!雹谶@聲音是令所有現(xiàn)代人心驚的。
二
從對西方宗教的探求、肯定到懷疑,這就是奧尼爾艱難的追尋歷程,其中既有期盼精神獲救的熱望,也有被神圣之物拋棄的荒涼感。如何才能減緩人類靈魂的劇痛,如何才能彌補價值失落、信仰喪失而給現(xiàn)代人帶來的精神傷害?作家明確表述過:“今天的劇作家必須根據(jù)自己感受到的當代疾病的根子——老的上帝已經(jīng)死去,科學和物質主義也已失敗,他們不能為殘存的原始宗教本能提供一個令人滿意的新上帝,以便找到生活的意義,安撫對死亡的恐懼?!雹塾谑?,關注東方,希望在古老的東方宗教和哲學中尋求某種精神價值便是出于對這種現(xiàn)實的思考。
東方特色是奧尼爾藝術中非常顯著的一個方面。如果說在他早期作品中,這一特色還比較朦朧,如《天邊外》中“東方世界的神秘魅力”是“遙遠而未知的美”,《泉》劇主人公所向往的東方“是一個被大自然把它與人們隔開、極其寧靜的地方”。那么,其中后期作品里的東方特色則越來越明顯表現(xiàn)為中國的道家思想。長久以來,奧尼爾一直感到宇宙中有冥冥潛在的力量在影響現(xiàn)實世界,所以他的悲劇作品中常有幻滅感和迷離、神秘的色彩。對于他來說,中國道家是一種帶有東方神秘色彩的寄托,這種寄托雖然未必盡合道家本義,但對奧尼爾的影響卻是真實而深刻的。
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奔词钦f,萬事萬物都處在不停的循環(huán)運動之中?!栋材取た死锼沟佟防锏睦洗L對大海又恨又怕,決心不讓女兒安娜再過海上生活,而安娜卻奔向大海,把大??闯墒莾艋约旱摹白锬酢焙妥鰝€新女性的地方,最后嫁給了海員,獲得了新生?!袄弦淮嗽骱薜拇蠛s成了年輕一代探索新生活的天地,這也是一種人生循環(huán)?!雹?/p>
在道家看來,天地、陰陽、善惡、生死都是無限循環(huán)的,可以在一定的條件下轉化的,這就是事物發(fā)展的必然規(guī)律。在《馬可百萬》中,面對闊闊真的尸體,忽必烈有這樣一句臺詞:“孕育你的子宮和埋葬你的墳墓是協(xié)調的?!彼凳玖松c死的循環(huán)。人的生命是自然界循環(huán)的一部分,死亡是一個生命的結束,也是新的生活的開始。海上旅程的結束是她生命的完結,但她的葬禮場面卻像是慶祝她的新生。教士們高呼:“死亡比生命更加真實?!痹谠搫〉男蚰唬熼熣鏁簳r地復活了?!独雎沸α恕返闹鹘歉浅搅怂劳?,此劇的主題說明,本來就沒有死亡,人是永生的,死亡只不過是生的一部分,是一次生命和下一次生命之間的恐懼,所以拉撒路蔑視死亡,面對死亡他放聲大笑。
如此,人生幾許,恰似一場夢,那何不以超脫的風度去直視慘淡的現(xiàn)實?道家將“無為”看作人精神的至高境界,于是,東方神秘思想中的這一靜虛觀念亦為奧尼爾所接受。大臣楚伊是《馬可百萬》中一個引人注目的人物,他的處世態(tài)度始終如一地保持著東方圣人的超然。在初會馬可之后,他向大汗建議聽其自然隨其自由發(fā)展。他的諫言來自老莊哲學,反映出窮其理性,不加干涉的道家思想。當忽必烈為阻止闊闊真跟隨馬可出海遠航而威脅要處死馬可時,他語調平和地吟誦:“圣人無我,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并多次暗示道家經(jīng)典中的眾多名言。
《送冰的人來了》一開場就將“無為”理想戲劇化了。拉里在第一幕中就大談“大氣之中無比美妙的寧靜”。為了逃避現(xiàn)實生活中的競爭和苦惱,一群無業(yè)游民得以和睦相處,他們的生活狀態(tài)頗與道家理想相似:“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心滿意足的人。”拉里也以自己是他們中最消極、最無動于衷的一員而沾沾自喜,因為他已超越了一個人要有所作為的欲求,他在竭力想做到“虛靜而跡近于無”。希基也想展示超越世俗競爭的平靜心態(tài),他要這些失業(yè)者放棄殘存的欲求,“由著自己沉入大海的深處”,在那里“再也沒有任何該死的希望與夢想會來困擾你”。
《進入黑夜的漫長旅程》中的“無為”則表現(xiàn)在全劇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僵滯沉寂的氛圍之中。整出戲的“行動”就是奧尼爾所描寫的劇中人物如何“不能行動”。所有的人物漸漸變得有點聽天由命,知道逃避過去的一切努力都無濟于事。在此,作者用霧來象征人物逃避現(xiàn)實的“世外桃源”。瑪麗喜歡霧,因為“霧能使你超脫世界。霧能使世界遠離你”。艾德蒙把霧視為避難所,希望呆在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里,成為霧中的幽靈??梢哉f,奧尼爾筆下的人物借酗酒吸毒麻醉自己,忘卻現(xiàn)實,求得思想上的“超脫”,應該是道家“無為”觀念對他的影響。
很明顯,奧尼爾早期作品中的主人公常常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而采取激烈的行動,而后期作品中的人物卻大多渾渾噩噩,即使談論了理想,但沒有付諸行動的打算,只是藉以解悶、虛度時光。這一變化不能不說是源于作家對道家思想的接受。所以,卡品特稱奧尼爾后期的劇作是“超脫的劇本”⑤。
當許多人已經(jīng)不能在當代的西方文化中發(fā)現(xiàn)生命的意義以回答感情的要求,而只好去眺望東方以找到一些替代物時,奧尼爾也同許多美國人一樣,相信東方能夠提供西方社會迫切需要的某種行為準則和道德規(guī)范。但同時,奧尼爾也清楚地知道,道家思想的智慧和西方文明的庸俗之間存在的差距是很難調和的。他曾經(jīng)通過《馬可百萬》把東方的清凈無為精神與西方的毀滅性物質主義加以對照,在馬可·波羅和闊闊真身上寄托了自己對東西方文明沖突的思考。貪婪庸俗的馬可象征著物欲橫流的西方社會,而純潔高尚的闊闊真則象征著優(yōu)秀智慧的東方文明,是靈性人生的代表。作家在兩人身上建立的對立以及他所精心塑造的闊闊真的美好形象反映出奧尼爾心目中所關心的東西方的沖突與對立以及他對于東方世界的憧憬和向往。學習東方,是奧尼爾為西方世界尋找到的濟世良方。但是,劇中的闊闊真卻沒有得到理想中的愛情,而是香消玉殞。詹姆斯·羅賓森對此精辟地分析道:“她所面對的是一個二元的宇宙,人在其中注定是要與遠為巨大的力量搏斗并且最終失敗的。……這個悲劇與其說是宇宙性的,不如說是世界性的。于是,闊闊真自己就代表了一種更為巨大的‘力量,代表了東方;她的失敗是敗于更加強有力的對手,敗于進取性的西方文明?!雹揠m然如此,奧尼爾還是堅定地以闊闊真的復活來表露自己對超脫惡濁世界的“天邊外”的不懈追尋。
是痛苦地沉沒于命運的黑水中承受精神折磨以等待基督的拯救,還是平和寧靜地以超凡脫俗的心態(tài)笑對人生?恰如哈姆萊特那句永恒的詰問:活,還是不活?這對于奧尼爾來說也是兩難選擇。當初踏上東方之路,作家是“藉此尋求一種方法來彌合東方信仰和西方基督教的愛的倫理”⑦,他曾把自己形象地比喻成一只熔爐,將東西方文化傳統(tǒng)兼收并蓄,以完成他一生所致力于解救西方社會方法的探求。雖然明確的答案最終也沒有出現(xiàn),但從文學本身的角度來說,中國哲學思想的滲透,使其劇本達到了一種難以企求的悲劇的超然與冷靜,東西文化在這里得到了較好的融合并產生了奇妙的效果;而從宏觀上來說,這也是20世紀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大趨勢在文學藝術領域的體現(xiàn)。
(責任編輯:水 涓)
作者簡介:任媛,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講師,南開大學在讀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歐美文學。
① 劉海平、朱棟霖:《中美文化在戲劇中交流——奧尼爾與中國》,南京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
② 廖可兌:《尤金·奧尼爾戲劇研究論文集》,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77年版。
③ 霍斯特·弗倫茨:《〈富商馬可〉、奧尼爾的中國經(jīng)歷與中國戲劇》,選自《尤金·奧尼爾評論集》,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④ 郭繼德:《奧尼爾的戲劇創(chuàng)作與中國哲學思想》,選自《山東外語教學》,1994年第2期。
⑤ F·I·卡品特:《尤金·奧尼爾:東方與美國超驗主義》,選自《尤金·奧尼爾評論集》,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⑥⑦ 詹姆斯·羅賓森:《尤金·奧尼爾和東方思想——一分為二的心象》,鄭柏銘譯,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