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我的舊文稿和演講稿時,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一些段落在斬頭去尾后似乎更簡潔明了(純屬自我陶醉,上不了正席的),于是索性把它們堆積起來。因為“雜”,也就不歸類了——
◇在教學(xué)中,古文的讀大都以考為目的,一開讀就必須讀出“之乎者也”的各種用法,讀出詞法句法學(xué)上的各種概念。文沒讀順口,概念必記一大堆。以有限的古文閱讀量,去一一印證浩繁求全的古漢語術(shù)語概念,這古文學(xué)習(xí)還能有生動局面?我想,恐怕我們的古人也未必這樣讀古文。古人是“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我們是古文讀得很少很少,卻偏偏好求“甚解”,輕讀重析,難有會意,還不得不把大量時間用在與術(shù)語對照,與概念對號上。
◇古人讀詩文叫“吟”,吟者,唱也,唱起來,聲情并茂,那是要進入境界的?!翱谠伷溲裕奈┢淞x”,吟著詩文,體會感情,進入意境,自然會情不自禁,抑揚頓挫地搖頭晃腦起來。我以為,多營造古文讀的情境和氣氛,讓學(xué)生搖頭晃腦地吟誦古文,讀中品悟,這才是古文教學(xué)的正道。
◇現(xiàn)在,教師的“講”受到的指責(zé)最多。于是談“講”色變,該講也不講了。我以為,該批評的是照本宣科的講,繁雜瑣細的講,宣布答案的講,自己“昏昏”而不能“使人昭昭”的講,枯燥乏味而不能使人得到真情感染的講。不好的講,棄之不足惜,好的講,撿回來又何妨?我提倡師生“同講”,就是還“講”于師,讓教師在與學(xué)生的對話中能講、善講,講出個性、講出自信、講出智慧、講出靈性。講得“玲玲如振玉”,講得“累累如貫珠”。講則讓學(xué)生動容,講則令學(xué)生陶醉。為師者,豈有不講的道理。嘴上功夫快成為過去,過去之后又將成為時髦,何不早早撿回來練練呢?
◇看一手好字,如同欣賞水墨丹青,聆聽典雅樂曲,吟誦華麗詩章。這是其它任何文字所不能相比的。漢字的魅力,不在一敲一打的千手一模,而在一筆一畫的風(fēng)格各異,所謂“求工于一筆之內(nèi),寄情于點劃之間”。我們的老師絕不可遠離了黑板和粉筆。你那五彩繽紛的課件能使課堂充滿生機與活力,而你那黑白分明的流暢板書更能在學(xué)生的記憶中留下永久的烙印。如果你用百分之一百的熱情關(guān)注你的課件,那就應(yīng)該百分之一百二十地鐘情于黑板上的一筆一畫。一手好字能增強你的信心。常言道,字若其人。字有神韻,人有品位啊。
◇齊白石善畫蝦,寥寥幾筆,就勾勒出蝦的千姿百態(tài)。若要大師棄蝦而畫馬,我看其成就未必能在徐悲鴻之上。京劇大師程艷秋,嗓音不如梅蘭芳脆亮華麗,卻獨具低婉柔美的特點,于是盡顯其長,多唱悲劇,自成一派。直到今天,迷程者之眾也不亞于迷梅。二位大師的善于揚己之長,正是利用了自身的優(yōu)勢資源。我們的老師,也不妨根據(jù)自身的條件,張揚自己的個性,揚己所長,利用好自己的優(yōu)勢資源。蘇東坡認為,人都是有“才”的,所謂“人各有才”,但有人“不能自用其才”,丟棄了自我,實在可惜啊。
◇寫文章把深奧的道理說得通俗易懂,是智者,是高人;把極簡單的道理硬整得莫名其妙,晦澀難懂,玄而又玄,那就如同裝神弄鬼跳大神了。后者給人的印象是,作者好像是先把自己的文章譯成了外文,再把它譯回中文,譯來譯去,便帶上了幾個音譯的詞語或字母,或留下一串不知所云的生造詞匯,讀起來不知有多么費力。待終于弄懂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竟是一句大白話。每當(dāng)讀到這樣的句段,我的經(jīng)驗是:饒過去。
◇語文不是1+1=2的科學(xué)。譬如賞析李白的詩,結(jié)論就不可能也不應(yīng)該是1+1=2。性格不同、經(jīng)歷不同、身份不同、文化修養(yǎng)不同,品出來的味也不盡相同。有人品出了景,有人品出了情,有人品出了意境的美,有人品出了哲理的深,有人品出了語言的浪漫,有人品出了詩人的豪氣,有人品出了用字的精妙,有人品出了音律的和諧,這遠不是1+1=2一般可以簡單作結(jié)論的。
◇人們常說,教學(xué)是一門藝術(shù)。藝術(shù)需要顯示個性,展示風(fēng)格。沒有個性的藝術(shù),是僵化的,沒有風(fēng)格的藝術(shù),是刻板的。我不主張教學(xué)有太多的模式,尤其是千人一面的僵化模式。我主張我們的教師要有多彩的風(fēng)格,去雕琢之刻板,化氣象之萬千:有的穩(wěn)重,有的飄逸;有的嚴謹,有的舒展;有的含蓄,有的幽默;有的深刻,有的激情。
(作者單位:湖北宜昌市教研室)
責(zé)任編輯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