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稻殼
我不知道對于一個人來說,有什么東西是對他的成長影響最大的。也許很多,可能是一個人,一張唱片,一本書,或者一部電影 ,也許沒有或者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但是當你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重新看到、聽到那些曾經(jīng)在你的生命中留下深深印記并且讓你在那個時期為之感動的一個影象,一段旋律,幾句歌詞或者某個情節(jié)的時候,你一定不會無動于衷,因為他們帶給你的不僅僅是回憶,也許還是一份溫馨,一種感動,一段你曾經(jīng)走過卻又無法回去的年輕歲月。這些也許久遠的痕跡,通過他們各自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而成為了許許多多從那個時代走過的人們心中永恒的記憶,他們就像一只巨大的沙漏,時間越久,沉淀的就越多;他們也像一個標志,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和另外一個時代的開始。
“我們徒然回到我們曾經(jīng)喜愛的地方;我們決不可能重睹它們,因為它們不是位于空間中,而是處在時間里,因為重游舊地的人不再是那個曾以自己的熱情裝點那個地方的兒童或少年?!?我不知道看了馬塞爾.普魯斯特的長篇巨著《追憶似水年華》后,是不是也有很多人會象作者那樣在掩上書卷的瞬間,突兀的從心底衍生出這么一股對過去,對童年,對我們所有經(jīng)歷過的事件所產(chǎn)生的淡淡的哀愁和悠悠的悵惘,但是對于已經(jīng)走過昨天的我們確實也只能用文字或者能夠代表我們曾經(jīng)走過的東西去祭奠那段已經(jīng)消失了的歲月,因為“它們不是位于空間中,而是處在時間里”,也因為我們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籃球場上汗水芬芳的英氣少年和放學路上清純可愛的花季女生。因此我們很慶幸還有一些被稱為經(jīng)典的東西,因為是他們拉近了我們與那個時代的距離,讓我們可以如此親近的感受過去并且陶醉于想象,盡管他們可能只是一個黑白的影象,一張發(fā)黃的照片,或者一段單調(diào)的樂曲.....
一直奇怪為什么羅大佑那千篇一律始終如一的“彈唱詞”曲風總讓我有或悲或喜或各種不同的感受。后來隨著歲月更替年紀漸長,才明白羅大佑的歌唱的是正在逝去的青春,每一首都能作為我們追憶似水年華種種細節(jié)的重要線索,而大佑聲音里揮之不去的蒼涼和憂傷,也足夠促使我們懷想童年的蒲公英、光陰的故事、鹿港小鎮(zhèn)的媽祖廟和野百合的春天。類似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劉文正的校園民謠,比如費翔,比如蔡琴,比如所有在那個時代用他們的歌聲留給我們記憶的人。在這個消解深度和終日炒作的年代,能夠讓我們記住的東西太少太少,能夠擁有這些回憶的人們是幸福的,回憶中有歌聲的人們更是幸福的,羅大佑說:歌,是語言的花朵;海德格爾則說:語言,是人類的棲所。我們不知道歌聲是不是有這么大的功用,我們只知道,這些經(jīng)過歲月流逝而積淀下來的旋律已經(jīng)成為我們深藏心底的感動。
在那個青春蓬勃的年代,也是一個喜歡偶像的年代,電視比電影更早的讓我們記住了那些來自港臺的影視明星,這些明星們通過他們塑造的虛幻人物而實實在在地存在于許許多多的觀眾心中。最經(jīng)典的應該要數(shù)香港無線在上世紀70年代末的重頭戲《上海灘》了,這部片子在生動展現(xiàn)30年代上海灘波瀾壯闊的愛恨情仇之余,也讓很多人記住了當年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周潤發(fā)和俊美可人、儀態(tài)萬方的趙雅芝。盡管光陰荏苒,韶華已逝,盡管今天的年輕觀眾已經(jīng)很難再回憶起他們年輕時的絕代風華,但是《上海灘》中許文強撐著傘和馮程程漫步雪中,以及他們倆人在危難中生離死別深情相擁的樣子,已經(jīng)成為所有曾看過這部電視劇的觀眾們腦海中最經(jīng)典的一幕。我們能夠回憶起來的還有很多,比如米雪、翁美玲、比如黃日華,湯鎮(zhèn)業(yè)、比如夏文汐、劉雪華,比如.....所有我們能夠回憶起來的人物,帶給我們的都是感動,我們感動的不僅僅是那些已經(jīng)消失的影象而且更加感動的是我們曾象他們一樣年輕的花樣年華。我們無法對他們年輕時的萬千繁華一一列舉,但是與今天的影視圈中活躍的人物比較起來,他們能夠帶給我們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動,沒有任何浮華和做作,他們雖然已經(jīng)是一些基本消失的男聲女色,但是卻永遠是我,我們,整個從那個年代走過的人們記憶中的云淡風輕。
有人說當你開始回憶的時候,證明你已經(jīng)老了;還有人說沉浸于回憶只是因為不滿于現(xiàn)實。也許他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們所有的回憶卻都是我們生命中的無法忘記,我們雖然無時無刻不處于現(xiàn)實中,但我們又無時無刻不期盼著能夠回到記憶中,回到那個等待長大的金色童年,回到那個自由張揚的青春歲月,想著、想著,忍不住眼睛就濕了,于是看著窗外,一個雪白的塑料袋在天空輕輕飛過,飛過我們所有的記憶,飛過這個春暖花開的四月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