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林語堂 梁實秋 幽默觀
摘 要:林語堂和梁實秋的散文都以幽默著稱,由于兩人家庭出身、生平經歷和對中西幽默理論的擇取不同,形成了他們不同的幽默觀,林鐘情于老莊哲學,其理論主要來源于麥烈蒂斯、克羅齊、布洛、柏格森和弗洛伊德等,形成了崇尚“性靈”快樂輕松的幽默觀;梁則深受儒家文化和白璧德新人文主義的影響,表現(xiàn)出理性至上的雅幽默。他們的作品從題材、藝術形式、筆調文體等方面體現(xiàn)了幽默面貌的差異。
在20世紀20-40年代,學貫中西的大學者林語堂和梁實秋都以散文享譽文壇,引領了當時散文創(chuàng)作的風格和技巧。最突出的是他們的散文都以幽默的藝術語言,納中西文化,談自由閑適,觀人生百態(tài),獨樹一幟,在當時“寓文略于戰(zhàn)略”的時代環(huán)境中,呈現(xiàn)出與主流文學不同的特征。
林語堂被稱為“幽默大師”,也確實對中國幽默做出重大貢獻,不僅是中國最早翻譯并提倡幽默的人,而且是身體力行實踐幽默的作家。1924年5月,林語堂在《晨報》副刊發(fā)表《征譯散文并提倡“幽默”》,第一次將西文中的“humor”譯成“幽默”。在《論幽默》一文中指出:“幽默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一國的文化到了相當程度,必有幽默的文字出現(xiàn)?!雹儆哪谒P下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平和中正,自由謙和,是民主社會的思想之基。
梁實秋在創(chuàng)作上是論語派的后繼者,代表作《雅舍小品》承續(xù)了周作人言志小品的趣味,也與林語堂歡愉心境和幽默品格相連。司馬長風《中國新文學史》說:“在現(xiàn)代散文作家中,論幽默的才能,首推梁實秋……”②可見梁實秋散文幽默之濃烈。
兩人同被人譽為“幽默大師”,但由于他們的幽默觀在中西幽默理論來源的差異,在選材視點、藝術形式和文體筆調等方面也呈現(xiàn)出不同的幽默面貌。
一、林、梁幽默觀之差異
林先生和梁先生的小品文似有相同的幽默氣息,卻又能品出不同的滋味。傳統(tǒng)文化的汲納和異域文化的揚棄形成了他們不同的幽默觀。
1.中國哲學文化思想的汲納
林語堂和梁實秋所受的啟蒙教育呈現(xiàn)兩極特征:林語堂出生在一個基督教家庭,主要接受以基督教為中心的西方式的教育,受其鄉(xiāng)村牧師父親的影響,循著西方紳士的模式被塑造著,呈現(xiàn)出開朗、樂觀、平和。梁實秋自幼長于北平一個名門望族,主要接受的是正規(guī)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基本上是按照中國貴族的模式被塑造著。
故鄉(xiāng)福建陶冶了林語堂追求美好和自由的情操,形成了其樂享自由、開朗閑適的性格。步入社會后,他潛心研究自己深感不足的傳統(tǒng)文化,尤其鐘情于老莊哲學。在《論幽默》中,他說“老莊是我國大幽默家”,莊子是“中國之幽默始祖”?!爸袊膶W,除了御用的廊廟文學,都是得力于幽默派的道家思想……真有性靈的文學,入人最深之吟詠詩文,都是歸返自然,屬于幽默派,超脫派,道家派的?!彪m然他也提到儒家的幽默,但認為“孔子之偉大就是因為他是超乎儒教的道家”,“儒家之唯一好處,就是儒教中之一脈道家精神”③。在林看來,儒家道統(tǒng)中斷了中國正統(tǒng)文學中的幽默傳統(tǒng),而當幽默在正統(tǒng)文學中出現(xiàn)斷層時,民間的通俗文學又繼承了中國文化中的幽默傳統(tǒng)。在以上有關中國幽默傳統(tǒng)的組合中,道家幽默為首為主,并折射、滲透到其他兩組幽默中。道家中的“順應自然”、“無為不爭”、超越“功利說”的束縛,正好與林的“非功利”、“達觀閑適”相呼應。道家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提倡“法天貴真,不拘于俗”恰與他的獨抒性靈、反對文理法度和道德功用的桎梏相合拍。林在以道家為首的超脫派中為自己的幽默尋到了根,蘇東坡、袁枚、李笠翁、金圣嘆、龔定庵等文學家和文藝批評家,形成了他心目中一批古代性靈派作家、批評家和哲學家的完整系列,從而奠定了他文藝觀、人生觀的堅實基礎。
梁實秋散文的文化品位表現(xiàn)得最濃重的就是“溫柔敦厚”的儒家詩教。他無疑深受傳統(tǒng)倫理習俗與藝術趣味的潛移默化,作品更趨古雅和端莊。他視幽默為“文字中難得的一種質料”④,曾說:“所謂善幽默者,所謂幽默作家(humourrists),其人必定博學多識,而又悲天憫人,洞悉人情世故,自然的談唾珠璣,令人解頤?!雹輳幕貒娇箲?zhàn)期間,他的文藝觀連連碰壁,又與妻兒久別六年,飽嘗人間的酸辛,其獨善其身、超然出世的思想亦浸入其作品,顯示出輕淡閑適的一面。他認為:“凡普遍者即為中庸——中庸者,即避免極端,以求事物之宜。”⑥其名篇《雅舍小品》就是其在惡劣的客觀環(huán)境和政治環(huán)境(因“抗戰(zhàn)文學”受到抨擊)下,主觀上不悲觀沉淪,不怨天尤人,平和、樂觀,“入世”而又潔身自好的儒家中庸思想的體現(xiàn)。由于“對于人生的觀察的方法和角度和平常人不同”,能“于特殊的事物看出普通的意義,普通的事物看出特殊的意義”⑦,其作品《怒》《勤》《早起》《讓》《孝》等此類的篇目皆表現(xiàn)儒家的修身之作。嚴格要求生命個體具有勤奮、孝順、克己奉公、禮讓、尊老愛幼等諸多傳統(tǒng)積極因素,含有儒家中庸之道與中和之美的成分。同時極力反對浪漫主義,稱其為“不守紀律的情感主義”⑧,頑固地拒絕現(xiàn)代,這是他與早期林語堂“語絲派”本質的區(qū)別。從文藝思想看來,他的幽默觀與林是迥異的。
2.外國幽默理論的擇取
擇取外國幽默理論所取的內質和處理的方式不同是林梁幽默觀最主要的差異。林語堂從審美趣味、審美感受等方面研究和完善幽默文學;梁實秋則受人文主義的影響,更多從哲學、倫理學的角度等體現(xiàn)其幽默觀。
梁實秋長期受到西方近代文明的熏陶,散文中也時時透露出印記。他少年時期有八年清華的美式教育,接著留美三年,隨后又長期從事西方文學的翻譯、研究、教學工作,這使得他迥然異于普通的中國士大夫。在哈佛大學做白璧德教授的研究生時,梁深受白氏新人文主義的影響。新人文主義的實質是一種保守的尚古復舊的思想哲學,其根本要旨即是力圖恢復古典文化的精神和傳統(tǒng)的秩序,以此來匡正和補救由近代資本主義的物質文明帶來的人欲膨脹、禮崩樂壞的弊病。這喚醒了梁心靈深處的保守意識,開始形成一種明確的人生哲學。注重自我人格的塑造,竭力推舉傳統(tǒng)的古典主義,他曾調侃地自詡為“古典頭腦,浪漫心腸”。他說:“一個藝術學家要分析‘快樂’的內容,區(qū)別‘快樂’的種類,但在文學批評家看來最重要的問題乃是‘文學應該不應該以快樂為最終目的’,這‘應該’兩個字,是藝術學所不過問,而是倫理學的中心問題?!雹崃簬缀跞P接受了近代西方的價值觀念,以及理性至上的原則,故而他的幽默時常表現(xiàn)為十足紳士風度的“雅幽默”。
與此不同,林語堂在《論文·金圣嘆代答白璧德》中曾借對中國的白璧德信徒的反駁,表達了對梁實秋文藝觀的不滿。他的幽默理論主要來源于英國麥烈蒂斯的《喜劇論》、赫斯列特的《英國的喜劇作家》、美學家布洛的“心理距離說”、法國柏格森的知覺說和奧地利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說。特別是麥烈蒂斯的喜劇理論,強調喜劇應有含蓄思想的笑,以笑啟發(fā)心靈,激發(fā)感情,從而達到克服愚昧、野蠻的習性,在社會生活中起到“良好”作用。林把這一理論全盤搬到了幽默藝術的范疇,成為其幽默觀的理論框架,其中心是由“含蓄思想的笑”變?yōu)椤皶牡奈⑿Α雹?。為了深入探究,他又借鑒了赫斯列特和弗洛伊德的理論,對笑的來源、性質、現(xiàn)象進行專題研究。在創(chuàng)作上,也充分吸收蘇格拉底、狄更斯、蕭伯納、馬克·吐溫等大家的幽默營養(yǎng),豐富了自己的幽默內涵。此外,克羅齊的表現(xiàn)主義、伊壁鳩魯?shù)膫惱碛^及尼采哲學對他影響也很深。林接受了伊壁鳩魯?shù)膫惱碛^,即相信求樂避苦是人與一切生物的本性,幸福和歡樂是人生的目的。他把尼采的“快樂哲學”稱為“深湛的哲學”、“民族的哲學”。他說:“當人類渲染了這種輕松的精神時,世界上才變成更加和平、更合理?!眥11}從而,在克羅齊、伊壁鳩魯、尼采和中國儒道佛哲學以及古代“性靈派”的基礎上形成了他自己的快樂輕松的人生觀和“美即表現(xiàn)”的藝術觀,認為藝術是無目的的、獨立的、非功利主義的。由這些思想體系出發(fā),對文藝創(chuàng)作提出“個性無拘無礙自由自在之文學”{12},認為“文學之命脈實寄托于性靈”{13},提出“幽默的發(fā)展是和心靈的發(fā)展并進的。因此幽默是人類心靈舒展的花朵, 它是心靈的放縱或者放縱的心靈”{14}。
二、林、梁散文幽默呈現(xiàn)之差異
林、梁不僅幽默觀有差異,他們散文呈現(xiàn)的幽默面貌也不同。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和人生道路的坎坷,強化了兩人的個性心理和對社會現(xiàn)實的體察,使他們的個性充分地顯示出來,在咀嚼人生況味后,創(chuàng)作也就呈現(xiàn)出了差異。
林語堂的幽默,語出性靈,格調輕松,與閑適不可分離,有時幾乎可以置換。因此,他的幽默,大多沒有嚴肅的內容,也不包含深刻的哲理,選取的只是日常生活中俯拾即是的瑣碎事,以趣味橫生引起讀者輕松愉快的笑。但又因為內容的不嚴肅,使其幽默趨于油滑,或含有許多“為笑笑而笑笑”{15}的成分。
而梁實秋的散文幽默更多地受其古典主義美學觀的影響,很少有“為笑笑而笑笑”的成分,往往寄托著一定的人生寓意,于行文中涉筆成趣,嚴肅雅致,巧妙機趣。他將幽默與諷刺結合在一起,將自己咀嚼的人生況味轉化為藝術審美。
1.作品題材上的差異
林語堂和梁實秋都主張超政治、超時代、近人生,因此他們的閑適散文題材非常相似,即都偏重“人性”的表現(xiàn),內容常常是衣食住行、世故人情、富有閑情雅致和學問趣味,但仔細比較,又能看出他們在選材上還是有著微妙的差別。
林語堂的作品個人色彩濃郁,出于以“自我”為表現(xiàn)中心的浪漫主義美學觀,他表現(xiàn)的人性常與自我聯(lián)系在一起,或者說是通過表現(xiàn)自我表現(xiàn)人性,帶有較多的個性色彩,形成了曠達自喜、瀟灑自在的本色。有時也寫社會弱點,不過更多選取內含自己快樂心情的一些內容。
而梁實秋主要剖析生活和人性之“丑”。當然與魯迅對人性“致命弱點”的“大丑”批判不同,梁實秋注重那些人性“小弱點”,即“小丑”。通過這些展示生活和人性的“暗角”、“死角”。受其古典主義美學觀的影響,梁將“人性”與“自我”對立起來,他認為:“偉大的文學亦不在表現(xiàn)自我,而在表現(xiàn)一個普遍的人性?!眥16}所以,他表現(xiàn)的“人性”強調社會性,排斥個體性,強調共性,排斥差異性。常選擇那些與“人性”密切相關,又經過自己深思熟慮過的人生圖景。從現(xiàn)實生活入手,發(fā)現(xiàn)人生、人性的缺點。選材更加嚴格、慎重、精當,表現(xiàn)的“人性”更加普遍。
比如他們的同類散文,梁實秋寫《客》,描述了古今中外待客的習俗,茶與座處的不同差別待遇。文章馳騁中外、縱觀古今,充分表現(xiàn)了人的交往這一永久不變的人性主題。林語堂寫《冬至之晨殺人記》,從題目就帶有林語堂個性中那種放逸、隨意的氣質,文章內容也十分豐富,陳述了自己在冬至之晨遇生客來訪,以及用語言殺人的經歷,帶有濃郁的個人特色。
題材的微妙的差別,實踐了他們各自的文藝思想,在審美風格上:梁實秋的散文小品顯得嚴肅而雅致,而林語堂的則顯得自如輕松、無拘無束。
2.藝術形式上的差異
林語堂追求新形式,語言怪奇。追求行文如流水般自然,一切都靠一種直覺,甚至超于直覺之上。猶如優(yōu)秀的表演藝術家完全陶醉在藝術表現(xiàn)之中,或者似莊子的庖丁解牛,以神遇而不以目視,以道勝而非以技長。
梁實秋雖然注重散文的藝術形式,遵循古典主義的“規(guī)則至上”,但并不推崇形式主義。綜觀梁氏散文,大多數(shù)形式單一短小,立意完整集中,有時甚至“形式單一”得有點過頭,單看每篇都是精品,但多了有缺少變化之感,例如:開門見山的寫法,先引用一個外國或古代中國事例切入正題,然后再結合自己的見聞或經歷立意,在很多篇目中已成習慣。
語言風格上,林語堂平實、淺顯,注重從口語中汲取營養(yǎng),十分看重俗語、方言中那些有生命力的因素。他多次談到《紅樓夢》在俗語運用上的巨大成功。笑有些現(xiàn)代文人連襲人紫鵑都不如。他的文章中,“這會兒”“轉念頭”“下死勁”一類的詞俯拾即是。語言生動活潑,在語言運用上也是很“恣肆”的,他曾說,“潑婦罵街,常近圣人之言”{17}。
梁實秋的語言,則顯得簡潔古樸,多用四字句雜陳長短句中,整齊而不呆板,錯綜婉轉,字字珠璣。注重散文語言通俗質樸易懂,擷取傳統(tǒng)優(yōu)長。他認為現(xiàn)代散文有兩大毛?。阂皇翘^于白話化,一是過分西化。太白話失卻了傳統(tǒng)散文的精華和藝術性,枯燥無味。過分歐化則帶來生硬艱澀的弊病。這兩者嚴重影響了白話文學的發(fā)展。而他的散文語言則汲取傳統(tǒng)文言及白話之優(yōu)而舍棄其劣。與林的繁冗不同,語言通俗明了,圓潤質樸,深得傳統(tǒng)文學精髓。
3.文體筆調上的差異
林語堂的小品文氣勢飽滿,筆調輕快,不為章法所役,清新自然,情調深遠,娓娓閑談中幽默成趣。梁的散文較之林,則更為古樸簡潔與勁健,顯得溫柔敦厚,風趣暢達,優(yōu)雅怡裕。
比如,同樣是寫小鳥,兩人的文體筆調差別很大。林筆下的鳥因叫聲不同,有了勤謹和厭世之分,鳥聲寫得氣勢連貫,對野鳥盡興歡唱的羨慕之情表達得平淡卻又鮮活。梁幾篇以動物為題材的小品《鳥》《狗》《豬》等,都包含對人生的洞察,帶有一種苦澀味,這正是作者自己一度顛沛流離的生涯。而這種人生的苦澀味使得梁實秋式的幽默變得凝重厚實,其誘發(fā)的笑中也會包含讀者對自己對人生的思考。
縱觀林語堂與梁實秋的幽默觀和因之呈現(xiàn)出的作品的幽默面貌,一個是獨抒性靈,一心評宇宙文章;一個是反浪漫主義的古典主義者。一個以放逸、輕松、隨意為特點;一個以端莊、古樸、雅麗為追求目標。雖然他們的迥異之處很多,卻同樣成為散文藝術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分子,他們超脫的情懷,再加上學貫中西、博古通今的積淀,納外來于傳統(tǒng)的精神,使得其散文中的幽默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
(責任編輯:趙紅玉)
作者簡介:李正紅,浙江大學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在讀 碩士,浙江旅游職業(yè)學院基礎部講師。
①③ 林語堂.論幽默[A].林語堂散文(卷三) [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
② 司馬長風.中國新文學史(下卷)[M].香港:香港昭明出版社,1978.
④ 梁實秋.現(xiàn)代文學論爭[A].梁實秋文集(卷一)[M].廈門:鷺江出版社,2002.
⑤⑦ 梁實秋.談幽默[A].梁實秋文集(卷四)[M].廈門;鷺江出版社,2002.
⑥ 梁實秋.亞里士多德的《詩學》[A].李子云,趙長天編.梁實秋批評文集[M].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
⑧ 梁實秋.文學的紀律[A].梁實秋文集(卷一)[M].廈門:鷺江出版社,2002.
⑨ 梁實秋.浪漫的與古典的[A].梁實秋文集(卷一)[M].廈門:鷺江出版社,2002.
⑩ 林語堂.會心的微笑[A].幽默人生[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
{11} 林語堂.醒覺[A]. 生活的藝術[M].北京:華藝出版社,2001.
{12} 林語堂. 論性靈[A]. 林語堂散文(卷二)[M]. 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 2004.
{13} 林語堂.論文[A].林語堂散文(卷一) [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
{14} 林語堂. 論東西文化的幽默[A]. 林語堂散文(卷三) [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
{15} 施建偉.林語堂研究論集[C].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1997.
{16} 梁實秋.現(xiàn)代中國文學的浪漫趨勢[A].梁實秋文集(卷一)[M].廈門:鷺江出版社,2002.
{17} 林語堂.煙屑四[A].幽默人生[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