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停車?車胎爆了!”老公幾乎是吼起來?!鞍 蔽页瞎催^去,發(fā)現他竟然臉色蒼白。停下車,我還不忘優(yōu)雅地拉起手剎——我有老公我怕誰!
我嗲巴嗲巴跟老公說:“親手拿到駕照那會兒,很是激動了一下,瞅著四下沒人,一個勁的傻笑,后來憋不過,見人就笑——”
“有這么夸張嗎?不過是個實習生。”我想老公他肯定有點嫉妒我,他沒想到我一次就通過了,而且我總批評他停車太丑,像他一腳踢到床底下的拖鞋。
“帶你出去遛遛車?”
“好哩!”我抿著嘴笑:“你不是想下鄉(xiāng)嗎?我們走句茅路,正好看望你姐姐?!蔽以趺炊加X得自己有點奴顏婢膝的樣子。
就這樣,吃完晚飯,迎著怎么看怎么美的黃昏,我開始了我的初次試駕。
調整座位,我交代老公三點:不要朝我吼,不要兇我,不要罵我。意思好像都差不多,不管了。
“一檔起步?!蔽夷钅钣性~?!袄謩x!”老公壓著聲音提醒,比我還緊張。“哦,對!練倒樁時,有一次我老覺得車子像驢撂后腿一蹦一蹦的,沒敢問師傅?;仡^才發(fā)現是手剎沒拉造成的,哈哈。”老公根本沒接我的話,算我自娛自樂。車子動了,一檔一檔加上去,沒在意就跑到80碼了,我又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拐彎的時候,老公嚷開了:“不減速啊?”只好再往前開,后視鏡觀察沒有來車,我準備掉頭,卻手忙腳亂,熄火了,車子橫在路中央。老公瞪著眼睛。兇神惡煞似的喊:“師傅教你不踩離合的啊?真不曉得你駕照怎么考的!”這話太可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神氣什么呀,你當年不撞過橋墩,還是我替你擺平的?就你這態(tài)度還能當老師,真不知道你怎么延誤下一代的!你自己還抖料,說你把你哥的小面包擠成小膿包……”我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怎么著!
村村通公路,是好事,可是這路也未免太窄了,會車不把我會到田里去?我自己嘀咕,準備再開一截換老公。前方有村民在乘涼,哪兒不涼快,非得聚集在路邊上?前面忽見有白色障礙物,我來不及打方向,僥幸心理是:不會那么不巧軋上去吧?但我確實軋上去了,是一塊石頭,遭到了粉碎性的破壞。接著。是嗤嗤,還是嘶嘶的巨大響聲?!笆裁绰曇?”我平靜地問老公?!斑€不停車?車胎爆了!”老公幾乎是吼起來?!鞍?”我朝老公看過去,發(fā)現他竟然臉色蒼白。停下車,我還不忘優(yōu)雅地拉起手剎——我有老公我怕誰!老公則飛快推門下車把我攆了出來,拔掉鑰匙,并且請我以后再也甭想碰他車子,簡直太不給我面子了。我下車一檢查,果然,左前輪癟了,那個死樣,像老太婆耷拉的眼皮。
老公蹲下來撫摸著泄氣的輪胎,心疼得像割了他的肉,那臉也絕對和鐵板燒有一拼。我預備著他要再敢兇我罵我,我就把他的裸照放互聯網上散布到世界各地去。哀悼了幾秒鐘,老公果斷地站起來,打開后備箱,我正納悶準備干嘛呀,卻見他掀起墊底的一層,底下安然蜷臥著一嶄新的輪胎,我從來都不知道的,這明明就如同男人的小金庫,恰如其分地用在了正當事業(yè)上,因而我是驚喜的。不過我還是比較自覺地一言不發(fā),駐守在安全線上,左右拍打著蚊子。
老公哼哧哼哧地撬那個小千斤頂,完了又用扳手松螺絲,問我:“應該往哪邊擰?”“逆時針吧?!蔽覂H僅用了三分之一的腦袋考慮就得出結論,果不其然,誰說我不聰明我跟誰急。遠遠的,有農婦蹬著自行車過來,一直盯著老公瞧,似同情,又似安慰:“開車就怕遇到這種情況……”我斜睨我家那位師奶殺手,憤憤不平,我都快被蚊子抬走了,卻沒人看到。備胎終于換上了,為了避免他的自我膨脹,我自己跟自己說:“沒想到我老公蠻能干的,也就是我了,慧眼識珠,不拘一格用人材!”
回頭路上,老公問我:“當時那情景,你怕不?”“一點不怕?!边@確實是事實,想來是無知者無畏?!靶姨澣藳]有事?!崩瞎€要發(fā)感慨,被我無情地打斷:“唉喲,多大事啊,不就換個輪胎,也該換了?!崩瞎扌Σ坏?,調侃我:“這家伙技術不高,風格還蠻高的!”